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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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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陈长青,你越来越有出息了,这种广告,报纸上哪天没有?嗯,家健是一个男孩子名字,一定是一个女孩子登的广告,在找那个负了约的男朋友。”

陈长青道:“我有说不是吗?”

看到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倒也不能说甚么,用询问的目光看著他:“有甚么特别呢?”

陈长青指著广告,用手指在广告上弹著,发出“拍拍”的声响来:“这一个叫家健的男孩子的父母,我认识,一个……远房的亲戚。”

我翻著眼,因为这仍然没有甚么特异之处。

陈长青“哼”地一声:“说出来,吓你一跳,这个叫家健的男孩子,十七年之前就已经死了,一个人死了十七年,还有人登报纸来找他,你说,这件事,还不算奇特?”

我听了之后,不禁呆了一呆,真的,可说是十分奇特,我道:“嗯,有点意思。”

陈长青得意起来:“本来嘛,这个广告,在本地大小报章士都有刊登,我自然不会注意,家健的父母看到了,开始留意,留意了将近一个月,知道我对于各种疑难怪事,素有研究,所以才来请教我,我一听这件事大可研究,所以来找你  ”

陈长青口沫横飞地说,我作了好几次手势,令他住口,他都不听,我只好大喝一声:“闭嘴!”

陈长青总算住了口,眨著眼,神情恼怒。

我也感到相当程度恼怒:“那个叫家健的男孩子的父母,看到了这个广告,就认为登广告的人,是在找他们十七年前死了的儿子?”

陈长青道:“是。”

我又发出了一声大喝:“他们混账,你也跟著混账,你可知道,中国男性之中,用‘家健’这两个字做名字的人有多少?怎见得这个家健,就是他死去的儿子?”

我的驳斥,再合情合理也没有。别说只有家健这样的一个名字,就算连著姓,只要姓不是太僻,也就有不知多少王家健陈家健李家健张家健!陈长青一声不响,听我说著,这次他脾气倒出奇的好,等我讲完,他才道:“你以为我没有用同样的问题问过他们?”

我笑了起来:“好,他们用甚么样的回答,使你相信了这个家健,就是他们死了十七年的儿子?”

陈长青眨著眼:“这就是我来见你的目的,听他们亲口向你解释,总比由我转述好得多。”

我摇著头,表示没有兴趣,陈长青道:“看起来,他们的说法一点理由也没有,你能想像得出他们如何会肯定了这个被寻找的家健,就是他们儿子的理由?”

我笑道:“一猜就猜中,他们一定是想儿子想疯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

陈长青道:“是,他们的确为了他们孩子的死,极其伤心,伤心的程度,历十七年如一日,但是那绝不是他们凭空的想像。你现在在忙甚么?跟我去走一次,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我仍然摇著头。陈长青这时,有点光火了,涨红了脸,飞快地眨著眼:“卫斯理,想想你自己,不论有甚么事要我做,半夜三更打个电话来,我可曾有一次在牙缝里迸出半个‘不’字来?虽然不曾两胁插刀,赴汤蹈火,但可以做的一定去做,难得我有点事请你帮个小忙,你就推三搪四,摆他妈的臭架子!”

他语发如联珠,虽然说的话相当难听,最后连骂人话都出来了,但是想起他多次热心办事的情景,我倒也真的不好意思,忙道:“是,是,是,陈先生请暂息雷霆之怒,小可这就跟你去走一遭。”

陈长青一听我答应了,立时反嗔为喜,向我抱拳为礼,立逼著我走。我们才来到门口,白素恰好开门进来,我道:“陈长青找我有事情。”

白素“嗯”地一声,反手向门口指了一下:“那个小姑娘,已经一连三天,在我们门口徘徊不去,看来满腹心事。”

那时,我们都在屋内,但由于白素才开门进来,所以门开著,看出去,可以看到一个穿著浅蓝色校服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眉清目秀,有著一股异样的秀气,正在对街,用十分缓慢的步伐,来回走著,不时的向我的住所,望上一眼。

我皱了皱眉,陈长青忙紧张兮兮地道:“人不可貌相,记得那个瘦瘪老太婆,竟然是很有地位的特务,莫不是有些特务组织,还不肯放过你?”

我“呸”地一声:“哪有那么多特务机构,那座石头山被他们搬了一半去,还有甚么好来找我的?”

我一面说,一面还在打量著那少女,这样年龄的少女,总是活泼而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可是这个少女,可能由于她比较瘦削,而且又有十分清秀的脸容,看起来,像是整个人都充满了愁思。

我对白素笑了一下:“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如果有甚么为难的事,我看我和陈长青,都无能为力,还是你去暂充一下社会工作人员吧。”

白素笑了起来:“我正有这个意思,但是还要再观察一下。”

我和陈长青走了出去,看到对街那小姑娘,立即向我们望了过来,可是望了一下,非但没有向前是来,反倒后退了两步。

陈长青低声道:“卫斯理,这少女真是有事来找你,可是却又不敢。”

陈长青的观察力相当细致,我也同意他的分析:“白素会处理的。”

陈长青叹了一声:“年纪那么轻,会有甚么心事。”

我们一起上了陈长青的车,由他驾驶,在路上,他只告诉了我一句话:“我们要去见的那对夫妻,姓得相当怪,姓敌,敌人的敌,你听说过有这个姓没有?”

我摇了摇头:“多半不是汉人,才有这样的怪姓,我知道有一位工艺非常出众的玉雕家,姓敌,叫敌文同。”

陈长青陡然用十分怪异的眼光望著我,我忙道:“难道就是他?”

陈长青一扬手:“不是也是谁?姓敌的人,全世界加起来,不会超过三个。”

我笑了一下,敌文同是相当出色的玉雕家,曾经用一块上佳的翠玉,雕成了一只蚱蜢,蚱蜢作振翅的动作,翼薄得透明,连精细的纹理都清晰可见,拿出来展览时,见者无不钦佩。当然,他并不是甚么大人物,也不会有很多人知道他的名字。

我问:“这位敌先生,是你的亲戚?”

陈长青笑著:“敌先生娶的妻子,是我姑丈那里的一个甚么表亲,这种亲戚关系,真要是扯开去,所有中国人全是亲戚,不过我和他经常有来往,我极欣赏他的玉雕艺术,等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一件极伟大的玉雕品,他花了十七年时间,还未曾全部完成。”

我不经意地问:“十七年,怎么老是十七年?”

陈长青叹了一声:“十七年前,敌家健意外丧生,敌文同哀痛欲绝,就开始了这件伟大的玉雕工作,他把他全部的财产,去换了一块将近一吨重的白玉,白玉的质地十分好,他就开始  ”

我已经料到了:“开始雕他儿子的像?”

陈长青点了点头:“一座全身像,和真人一样大小,据他说,所有的一切,完全和十七年前的敌家健一样。”

我叹了一声:“作为思念早逝儿子的父亲,这位敌先生的作为,真是罕见。”

陈长青道:“是啊,所以我也很受感动,一直在津贴他的生活,使他在生活方面,尽量舒服,好使这个空前伟大的玉雕,得到完成,你看到了那玉雕像,就会知道那值得,在这个雕像之中,充满了上一代对下一代的爱。”

我笑了起来:“你快可以改行做诗人了。”

陈长青有点忸怩:“是真的。”

说话之间,车子已经驶离下市区,我知道陈长青有的是钱,他既然说维持敌文同的生活,那么敌文同生活一定不会坏,可是我也没有想到,好到这种程度。

当车子在一幢看来相当古老,但是极有气派的大屋子的花园门口停下来之际,陈长青也留意到了我惊讶的神情,他解释道:“屋子本来是敌文同的,他押给了银行,我替他赎了回来。”

车子停下,我们下了车,四周围的环境,极其清幽,那花园也相当大,有许多比两层屋子还高的大树,其中几株石栗树,正开满了一树艳黄色的花朵,映著阳光,看来十分灿烂。

那时,正是初夏时分,花圃上,开著各种各样的花,把古老的屋子点缀得生气勃勃。

我一面跟著陈长青向前走去,一面道:“环境真不错,生活在这样环境中的人,不应该是一双哀伤的老年夫妇。”

我的话才说完,在一丛灌木之后,就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我们是为家健而活著,家健生前,不喜欢的事,我们不做,他喜欢的一切,我们照做,就像是他随时会回来一样。”

声音听来十分平静,但是在平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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