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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破晓,远方才刚露出一丝蓝色微光时,Jim 就来找我。
他在门外大声嚷嚷把我唤醒时,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看见 Jim 小妹就睡在我旁边。
乖乖不得了,这是为什么?我有变态到这种地步吗?
我快速回想,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人格分裂?
我远远看着养在水桶理的水蛭,愤怒不已:「一定是你搞的鬼!是你!」
我伸出手指放在 Jim 小妹的鼻子上,好险还有呼吸,若是不小心跟萝莉如何如何都还有死命道歉的余地,若是不小心死了个萝莉难道我要游泳逃回台湾?
我戒慎恐惧叫醒身边睡到缩成一团的 Jim 小妹,她揉揉眼睛不住地跟我道歉,指着地上的香吉士,再指着自己的脚。
我大概明白了,原来是香吉士不乖,半夜里乱啄 Jim 小妹,所以她逃难到床上来投靠我。
我拍拍脸,走出茅草屋跟兴致勃勃的 Jim 打招呼,Jim 指着租来的车上问我今天想去哪里,我说我没特别的想法,干脆要他给点建议。
此时 Jim 小妹牵着香吉士走出屋子,Jim 笑了出来,问我那只鸡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觉得有些丢脸,因为天就要破晓了,但这只母鸡却没有啼,从牠呆若木鸡的表情看来好像也没有啼的打算,未免也太有个性。
「今天不管去哪里,我都要牵着香吉士。」我说。
「什么?你替这只鸡取了名字?」Jim 愣住。
「Sunkist,香吉士。」我重复,试着不去看 Jim 发噱的表情。
后来 Jim 开车,我坐在前座,Jim 小妹则在后头抱着香吉士,模样十分开心。
小妹兴奋异常是可想而知的,甘比亚不是母系社会,尚年幼的小妹更是地位不高,能跟我们这样出去乱晃让她露出无法掩饰的开怀笑容。
三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攀山跃岭来到另一个小部落,在车上据 Jim 说这里他认识的几个朋友有时候会搞些表演,蛮受观光客的欢迎,建议我可以看看。
「该不会是忍耐力的表演吧?我昨天在大市集上看过了。」我笑着。
「喔喔不不,是别的表演,战斗!战斗!」Jim 自信满满说着。
他眼中对接下来的表演颇为自负,就好像我昨夜很期待小妹会爱上维力醡酱面的心情。
「战斗?生或死的那种战斗?」我也沾染到 Jim 的兴奋。
「喔喔不不,是表演!」Jim 突然有些泄气。我真是个坏蛋。
到了该村,那是一个居民颇多、观光客也不少的大村,律动感强烈的牛皮鼓声一直没有停过,朝气,活力,还有丰盛的食物。
还没吃早餐的我们肚子都饿了。
「吃什么?」我问。
「@#%^%^&*^^%(#(&@#)!)Jim 说了一个名词。
「听起来不赖。」我随口说道,鬼才晓得。
十几分钟后,我才知道那句不明意义的字符串是什么东东,可以翻译成「从树上刮下来的虫子,混着鸡蛋一阵爆烤后的高蛋白质营养早餐」。
一个赤膊着上身的壮汉在路中央为大家升起熊熊大火,双手拿着大铁锅不停翻滚里头的虫子跟蛋,浑不怕热,还用力吆喝,看得许多日本观光客给了掌声。
坦白说我并不是很喜欢吃虫,不过爆烤过之后的虫子的确很香,鸡蛋的搭配也是相得益彰,只不过扮相差了点。
我拿起数字相机拍了几张,打算投稿到美国麦当劳总部推荐,看看能不能取代难吃的蛋堡早餐,或成为加乐氏香甜玉米脆片的新配方。那时我就发了。
然后这一篇还是没提到这本书为什么会叫「在甘比亚钓水鬼的男人」,标题起错了。
不好意思。
第十二章 跟死日本胖子比武
吃过了虫,Jim带我到村子中央观看即将开始的比武表演。
那有座用圆滚木搭架的弯桥,桥下没有水,显然是乱搭一通,观光性质。
桥的两旁则是稀稀落落的观众,有几个戴着草帽的日本人正盘腿吃着甜筒,令我惊讶不已,因为我敢打赌我没看见任何一个卖甜筒的贩子在这村子里,而那些日本人也没背着保温箱。
日本人果然是很了不起的,什么都能弄到手,早安少女组的人气王牌松浦亚弥不脱,照样找了个酷似她的高树玛丽亚拍 A 片。
「快开始了!要押注吗?」Jim问我,语气颇振奋。
「好啊,怎么赌?」
我拿出一张十盾的钞票,小妹抱着香吉士在一旁笑嘻嘻。
「看你要押左边出场的武士赢,还是押右边的。」Jim露出两排略黄的板牙,笑着。
武士要等观众事前都押完了,才会从两端走出来,在此之前观众不会知道哪一边的武士身材较高大威猛,根本无从判断。
「那些日本人押哪边,我就押另一边。」我说,对着那几个日本观光客微笑。
一阵急促的鼓声后,桥的右边走出一位全身涂满红色油彩的战士,手持一把木斧,腰上配戴着一柄歪歪曲曲的短木刀,大吼,单脚用力踏步,观众报以热烈掌声。
「我表哥!我表哥!」Jim拉着我,兴奋不已,指着出现在桥的左边的削瘦男子。
小妹也很激动,香吉士似乎感受到了,张开翅膀象征性干啼了几声,几个日本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木桥左边的战士身上涂满绿色的油彩,手持一只看似脆弱的圆盾,另一只手则挥舞着木制的长枪,双脚微微跳动就像蓄势待发的拳击手,应该是快速灵动的那型。
「你表哥会赢吗?我赌的是他吗?」我问。
「你赌的是他,不过会不会赢我也不知道。」Jim说。
「红色的战士代表守护这个村子的沃土精灵,绿色的战士代表这个村子的祖灵,这场比武的胜负将由两位精灵决定。」穿着西装表示慎重的主持人宣布,Jim为我翻译。
然后两名战士跳舞般斗在一块,红色的壮汉怒气腾腾,手中的木斧不断重重砸在绿色战士的盾牌上,发出很有魄力的撞击声,但谁都看得出来红色壮汉的攻击全都针对着盾牌,而非绿色战士。
绿色战士不断在地上滚着,用盾牌挡住红色壮汉的怒击,长枪像蝎子尾巴般回动、试图螫击壮汉,但红色壮汉的木斧吓吓有风,将绿色战士的长枪豪爽地架开,不让得逞。
两名战士就这么跳舞,你来我往,谁都没有占到谁的便宜。
这种比法当然不是真打,但很热闹,也出奇的带动观众情绪。
「好!好啊!」我凑兴大叫,即使是假的,但配合得颇有娱乐效果。
那些日本观光客吃完了甜筒,于是镁光灯此起彼落,很爱照相的美名果然不是盖的。
大约过了五分钟,绿色战士手中的盾牌被击飞、脱手落在桥下,红色怒汉大吼一声,双手抡起木斧停在半空,停得颇久,应该正表演着「时间在胜负决定一瞬间停顿」的效果,非常有戏剧性。
怒汉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绿色战士,眼看就要劈落。
就在危急时刻,绿色战士一个鲤鱼打滚,避开了怒汉的青天一击,然后绕到怒汉背后,轻轻将手中的木枪往前一递,没入怒汉的胳肢窝里、被紧紧夹着。
怒汉悲愤嚎叫,然后倒在桥上死了。
「我赢了吧!」我笑笑,拍手。
「是祖灵赢了!」Jim大笑,不久后将彩金拿了给我,我让Jim吃了红,他直搂着我鬼叫。
看了还算精彩的红绿战士互斗后,主持人询问有没有人要上来跟战士们比划比划,只要五十盾即可。这价钱在当地很高,显然是专诓死观光客用的。
爱照相的日本人当仁不让,一个胖胖的男子将相机交给同伴后就上场,要了那把红色战士的木斧,指定绿色战士当对手。
接下来的情形就让人作呕了。
胖日本人怪叫着,几乎是用全身的力量在挥舞那把木斧,每挥一次,全身的肥肉就啪搭啪搭撕动一次,而绿色战士敬业地举起木盾抵挡,斧盾交击时发出可怕的声响,不管是木斧断裂或是盾牌迸开都不奇怪。
几次胖日本人的木斧几乎都要砸中绿色战士的身子,十分危险,即便斧头不是真的,但万一被带到一下,肯定要瘀青甚至骨折的。
但绿色战士不管是满地打滚,甚至站起来要逃,但就是不敢将长枪真的递出,毕竟对方是付钱打擂台的大爷,总得要让对方打得痛快,只是对方完全不留力,一副有钱人打死穷人的臭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