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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4届-刘玉民:骚动之秋-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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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只花炮以饱满、雄浑的气势勃然放开歌喉。那声音一开始,有如一群骏马奔驰,
急促脆亮,细细地尚可分辨;只过了短短一瞬间,奔驰的骏马就被一片洪涛淹没了。
于是,天地间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雷鸣、惊天地撼鬼神的狂飘呼啸。
    一切一切的怀疑,一切一切的忧虑,都被洪涛冲散了,被惊雷击碎了,被狂飙
卷走了!
    人们由新奇而震惊,由震惊而振奋,由振奋而平静。平静又随着各种新品类、
新花样的出现,而变成狂欢。
    “聋子叔!原先你说是胡吹海(口旁)!信了吧?”张聋子的那伙揣着一肚子小
算盘的同伴们,相互巴在耳边上大声地叫嚷着。
    “你哪!我早说过人家羸官一口唾沫一个钉!你们不信!”
    “谁想到姓安的那小子来?……”
    “那咱们哪?就让他给甩啦?”
    “他敢!说好的入股分红!不上法院告他才怪!……”
    下边的话,被又一个新花样激起的欢呼淹没了。“二龙”所戏的那个。珠”中
间,旋起一个巨大的光环;光环升到空中一声炸响,化作一条彩带;彩带上七色变
幻,出现了七个艳丽的大字:“李龙山人民万岁!”
    “噢!——”“万岁!——”
    欢呼声中,张聋子和他的那帮伙计们,想起埋在自家墙下。土炕里、猪圈外的
钞票,悄没声息地离去了——此时此景,他们是决不肯再错过入股的机会了。
    在人群背后的一片高地上,岳锐陷入了激动的思索。那天他执意要回城里去,
被淑贞和小玉强行拦下。他被逼不过说出十万花炮所引起的愤怒时,小玉扑到他身
上笑成了一团。
    “岳爷爷,你上当啦!那是羸官他们的计谋!”
    “计谋?”岳锐一愣,“什么计谋?那一万块、十万响是真是假?”
    “真是真,可那里面有别的意思。”
    “别的意思?别的什么意思?”岳锐疑惑地问。
    “那当然啦!”小玉说,“岳爷爷,这么说吧。你们过去打仗,首先靠的是人
心齐士气足。要是人心不齐士气不足,就得想办法鼓起来对不对?眼下咱们李龙山
区这么穷,商品经济这么落后,可群众还象过去一样把自己门在山沟里。还有,水
泥厂明明建起来就能赚大钱,就能带动起很多村子,集资就偏偏集不起来。人家就
是不信服羸官这伙子人!羸官他们的意思是得干成一件事,把李龙山惊一惊、震一
震,也让群众看一看他们这伙子人到底说话算不算数!这跟商鞅变法,在城门口竖
一根杆儿,悬赏让人扛是一个道理。”
    “一个道理,就是一万块钱?”
    “羸官说,一万块钱眼前是让人心痛,可舍不得这一万就不会有以后的十万、
一百万、几百万。”
    “那,就算是你那十万响放成了,群众就肯掏腰包集资办厂啦?”听过小玉解
释,岳锐又提出疑问。“不见兔子不撒鹰”,对于山区群众的心理,他是再清楚不
过的。
    “岳爷爷,羸官他们还有办法哪!”小玉说。
    那天羸官从花炮厂出来后,把自己的想法又向董事会作了汇报。大家一致认为
十万花炮是个好点子,然而对于能不能马上产生效应不无疑虑。列席会议的苏立群
提出“以虚求实,以实补虚”人个字启发了羸官,他当即给“运贸”发去一封电报
请求支援。第二天一早安天生便回电表示,愿意全力以赴,为创建龙山水泥厂和进
一步开发李龙山区效力。
    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岳锐的怒气算是消了。但他怎么寻思,总觉得羸官这套做
法别别扭扭,不像是共产党的传统作风。他是带着满腹疑虑被淑贞和银屏搀扶到现
场来的。场上群众情绪的变化,他一丝不漏瞧在眼里。无形中,自己的心也变得滚
烫起来了。他从人群中寻找孙子的身影,同时不知不觉想起了自己。他十七岁时领
着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伙子上山当红胡子时,他的父亲和当时还在世的爷爷
简直把他视若寇仇。有一次他被两位老人缠住,差一点打断了腿。直到他当了游击
队长,父亲还对他耿耿于怀,把他看作岳家的“孽子”和“克星”。整整五十年过
去了,羸官这些孩子正处在自己当年那种血气方队雄心勃勃的年龄。自己这个当爷
爷的人,是不是还要重蹈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当年的旧辙呢?一种悲凉、苦涩而又混
合着某种甜蜜的情绪从心底泛起,岳锐觉得眼前有些迷蒙了。
    在岳锐、淑贞稍后的一个土包上,秋玲也被面前的场景震撼了。本来,有了向
云婶葬礼上与羸官的一面,她决然不会也来赶十万响花炮的热闹。她是来告别的。
向李龙山,向李龙山区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父老兄妹,也向羸官——这个使他欲爱不
能、欲恨无由的刚毅决绝的小伙子告别的。
    决定了要离去,要远走高飞,秋玲的心境大不同往日了。站在李龙山的土包上,
望着面前的盛景盛情和众多乡亲,她不觉热泪盈眶,涕泅横流。
    淑贞今天是和小玉一起陪同岳锐来的,但她此时已经无心顾及岳锐了。只是把
急切渴求的目光,一次次投向人群前方的空地那边。作为母亲,这要算是她最为幸
福的时刻了。儿子的事业、儿子的成功,这其中包含着她的多少心血和寄托啊!水
泥厂奠基,十万花炮齐鸣,淑贞的命运原本就是与此相联的呀!
    然而,随着花炮燃放临近结束,随着场上气氛由热烈而凝重,淑贞的心不知怎
么变得有些空虚起来。是的,儿子是成功了,李龙山是有了希望了,可自己呢?那
孤寂、悲哀和怨恨交织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结束呢?
    一切仿佛都已经形成定局。羸官、小玉忙于他们自己的事业。银屏早起晚归,
面儿也难得见上,见上了张口就是:“妈,你怎么这么迂磨!”“妈,我急着考试
哩!”唯一可以说说话的老爷子,也搬走了。诺大的屋院里空空洞洞,只剩下她和
那个并不讨人喜欢的恺撒。也许恺撒与她遭受着同样的孤寂和折磨,晚间一缕风吹,
一丝草响,两声蛐蛐叫,一个黄鼠狼子或一只蝙蝠一闪即逝的身影,都会引起它的
一阵持续狂吠。那声音,远不如往昔或歌唱、或呐喊、或示威的嘹亮圆润,简直便
是嚎叫,便是乞怜,便是哭泣。每到这时,淑贞便从迷迷蒙蒙和恶梦中醒来,平静
地,一次次地重复起悲哀、怨恨和怨恨、悲哀。
    岳鹏程!这个让人怨恨、让人爱怜的负心郎啊!……
    岳鹏程病倒的消息,淑贞是上午刚刚知道的。上午上班只一会儿,淑贞正带着
人为越冬花木做清盆整枝,大勇来了。他不言语,不靠前,站在花棚外面,拿一双
眼睛朝淑贞骨骨碌碌瞅。淑贞被瞅得犯疑,走过去问:
    “上班时间,你不在办公室,到这儿逛游么个?”
    “我昨晚去一○一,俺大哥病了。”
    “病了?他怎么不死?”
    “病两天了,躺着。妈叫我来告诉你。”
    “告诉我干么个?他住的么个高级地方,妈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妈说……冲着那台洗衣机,就看出俺大哥心里对你还是……”
    “我才不稀罕他那个破烂玩艺儿!你告诉妈,说我正找人给他往大街上当破烂
扔呢!”淑贞似乎毫无来由地发泄着。本来那天回家见到洗衣机,她心里着实高兴
了一阵子,也觉出了一些宽慰。听大勇把徐夏子婶的话一学,倒觉得那洗衣机是岳
鹏程存心买回来气她似的。
    “反正我告诉你了。”大勇见她变了脸色,转身便走。走着,又递过一句:
“俺大哥这次可是真病了。镇委帅书记昨天也去看过了。”
    眼望大勇离去,回到花棚里淑贞犯起了寻思。岳鹏程的体质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的。虽说以前落下几种毛病,但没有一种是能够影响他欢蹦乱跳工作的。别的病,
不论大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难得沾上一点,更不要说被撂到床上一躺两天了。她
恨他,恨他背着自己跟别的女人干丢人现眼的事儿。但她平心静气时肚里也明亮,
岳鹏程跟那种为了另寻新欢,不惜把老婆孩子朝茅厕坑里丢期死里逼的男人——那
种男人有多少,天王老子说得清?——还有不同,算是良心和夫妻情义没有丧尽。
不凭这一条儿,那天她也不会起心去找曲工演那么出戏来。昨天听到秋玲与贺子磊
准备马上结婚的消息,她又暗自庆幸了一番。如今她对岳鹏程还是恨,但已经不是
那么撕心裂肺,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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