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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干笑了几声,缓声道:“他不是每次,都能有这般好运的。”
萧承锦凑近了一步,噤声道:“父皇,这可如何是好?若被他识破,刺客是我们派去的。恐怕,他会行不轨之举。”
“他敢!”语罢,皇帝微微睁开双眼,神色中迸射出浓烈火焰,重重的咳出声音来。
一旁的侍女赶忙上前为皇帝顺气。
萧承锦看似温和的眸中,折射着出旁人看不见的戾气:“不若再派些人马,将他除去。”
“他应当是早已识破了,只不过,不敢轻举妄动罢了。”皇帝重新阖上眼帘,声线淡漠。待气息平缓了些,语气宏阔地开口,道:“这天下,如今仍是朕的天下。他萧承轩即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亦逃不过朕的掌心。”
“父皇英明!”
“他若敢有任何觊觎皇位的心思,朕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除去他。只是……”
萧承锦温文启唇,眉间微皱似有疑虑闪现,作揖道:“敢问父皇,只是如何?”
“只是如今,月厥国又开始作乱了,他……尚且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儿臣明白,父皇英明。”萧承锦的眸色中满是恭维,貌似温良,狡诈隐现。
“锦儿,你先下去罢。”
“是!父皇。”萧承锦恭谨告退,提步利索地跨出殿宇。
病榻上垂老的皇帝,缓缓睁眼,枯竭泛黄的曈眸之中,闪烁着难以识破的狠戾。抬首凝向殿宇顶部,殿顶辉煌璀璨,荼靡阔绰,却已有物极必反之势。
话语自惨淡的薄唇徐徐溢出:“萧承轩,你若是敢觊觎锦儿的皇位。那朕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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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阳城
东郊别院聆风阁:
幽僻的阁中一角,萧承轩背逆光线,负手而立。掌中把玩着一只上好的羊毫,指尖轻挑,羊毫弧度尔雅。雕花的檀木门洒下的稀落的光影,霎时徒添了一室的阴暗。
檀木门洞开,自门外有英挺的身姿,跨步而来。军靴踏步在大理石上,咄咄响声,扰了一室安宁。
恭敬俯首,声线中未有一丝起伏:“回禀殿下,属下已查明。那日遇刺之事,确实是皇上与太子所为。”
“呵!他们不过,就会耍这些个小伎俩罢了。”萧承轩眼眸狂傲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心中冷笑,匹夫之勇。
“殿下,可需动手?”秦逸之话音淡淡,不禁为萧承轩打抱不平。
“无需。”
萧承轩余音初落,秦逸之便从衣襟中掏出一枚物什。室内昏暗,实难辨别是为何物,但琉璃的光泽却夺人眼球。捧于掌心,颔首递给他,道:“殿下,您要的物什。”
“嗯。”
从镂空檀木门下曜出的光线,折射在萧承轩的掌心,琉璃质地的镯子熠熠生辉,鎏金的图案不知描摹何物,雍容贵重之气中,却有隐约的熟悉之感。
“殿下,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与否。”
“讲。”轻手将镯子置于案上。他知道,这镯子对她着实重要。
“想必殿下也看出来了,这镯子上的鎏金图案乃是宁国皇室所有。而那个女子,来历不明……”沉眸有忧虑隐现。
秦逸之与萧承轩自幼相识。彼时,萧承轩尚是孤苦无依的皇子,而秦逸之亦是陡失父母的孤儿。
其父乃是顾铭阳麾下大将秦牧,奈何秦将军早年战死沙场,其妻随他而去,徒留下他一子。顾铭阳念其忠义,收养秦逸之为义子。
萧承轩自幼跟随顾铭阳,因而与秦逸之,早已有了推心置腹的情义。如今的一番话,秦逸之是疑惑,亦是告诫。
他没想到,萧承轩却幽幽地笑出了声,笑意清朗,却隐约之中有难以察觉的黯然,缓声道:“逸之,你误会了。她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家的女儿,又怎可能与宁国皇室沾上边。”
“只是殿下,这图腾又如何解释。”秦逸之不愿善罢甘休。
继续把玩着掌中的羊毫,声线淡淡,毫无情绪起伏:“她父亲在宁国国都做些买卖,想必便是那时候得到的罢。”
“殿下,此女并不简单。”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萧承轩的神情,开口道:“属下记得,去年上元节,她还遭人追杀,求救于殿下您。而如今三番四次的巧合,决计不是偶然。”
“逸之……多虑了。我了解她,她并非你所想那般心机沉重之人。”
“殿下,且听属下一言。”秦逸之语中有疑虑,但仍旧沉着开口。
萧承轩只是轻声应允了一声,秦逸之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殿下!此女留不得!他日,她必成祸害。”
秦逸之暗自琢磨着,由那日萧承轩的表现,已证明那名女子已在他心中占了极大的位置。
他从未见过,他的殿下那般卑躬屈膝地哀求原谅。他亦未见过,他的殿下曈眸中那般如水荡漾的情深。
他深知,若是此刻不为他剔除这丝情愫,放任她在他的心底恣意生长。那么,终有一日必成祸害。
毕竟,成大事者,不余弱节。
萧承轩眼神阴郁,目光狠厉如待食的鹰鹫,手中的羊毫颓然断裂,一字一顿道:“记住——”
“千万,别打她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们很难想象。。作者君是怎么一个人单机码下这些存稿的。。喵呜
都没有了当时的感觉,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十六章 荀阳释恨(二)
是夜,皓月当空。
幽皇烛火,曜得一室通明。锦被下的少女指尖微动,蒲扇般的睫翼抖动,似有醒来的趋势。朦胧恍惚地睁开眼,面前轻纱帷幔缭绕,檀木横梁,皆是难以言喻的华贵。
碧笙从惺忪中惊醒,心底却已了然,必定是萧承轩将她带来了此地。
“姑娘,您终于醒了。”侍女欣喜地揭开帷幔,屈指将曼纱拢作一束,固定于床帏之上。笑靥向她,声线却是高声朝外的。
雕镂细琢的檀木门缓启,木轴摩擦伴随着声声吱呀,在殿宇内回响,余音沉沉。
一袭藏青缂丝锦衣的萧承轩,自门外提步而来。阔袖之上以细密的金边点缀,腰间佩着一枚烟青色暖玉,英姿绰约仿若绝世独立。
款步走向榻上的少女,微摆手,侍女蜂拥告退。空旷的殿宇中,唯留下他们二人。
碧笙倚靠在床栏上,澄澈的眸子满含冷意,撇开视线,目光向一侧躲闪。
谨慎地坐在榻边,萧承轩凝眸深切地望向她,神色间依旧是恍若隔世的温柔。
她满头乌发未梳未束,如瀑般垂落于肩头,竟有难以言喻的旖旎。靡丽的面颊,尚带着些初醒的浅红。宁神的合欢气息芳香萦绕,扰的萧承轩心猿意马。
他眼中波涛汹涌,任由情愫肆意地侵占心宿。之后,魔怔了一般地伸手,为她将凌乱的发丝拨弄回耳后。
“啪”的一声,碧笙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霎时间空气凝滞,一切趋于宁静。
萧承轩眉宇微拧,略有无奈,但依旧是宠溺无限,声线淡淡的:“碧笙,莫要闹了。”
他眼底的宠溺,却看得她怒火沸腾,恨声道:“萧承轩,你百般骗我,如今还有何脸面唤我碧笙。”
“我无心瞒你,当日种种我皆是出于真心,问心无愧。只是我一直未寻到适当的时机,告知你,我的身份。”黑眸中划过一抹苦涩,瞬间飘过难以捕捉。
“早知今日,我当初定不会救你!”
彻心彻骨的恨,几欲喷薄呼啸而出。碧笙攥紧秀拳,锋利的指甲嵌进稚嫩掌心,剧烈的疼意,让她从恨意中清醒。
她恨萧承轩,恨萧誉,但她更恨自己。她居然救了仇人之子,还倾心于他。她甚至还天真的曾以为,能与他天荒地老,永生不负。
思及至此,她不禁自嘲地苦笑。
碧笙嘴角的那一丝讥笑,他看的心酸。眼前的女子,仿若又回到了初遇时那般孤苦的模样,仿若被所有人抛弃,笑意凄楚。
她只是笑,笑的苍凉。许久之后,冰凉的话语,复又脱口而出:“旧时你救我,如今我已还了你恩德。”
“自此,朝堂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