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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萧萧-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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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道理。”我说。
“你想哪一个旅馆合式呢?”她说:“要绝对不会碰见熟人的地方。”
我想了一会,我说:
“或者法大马路那面,那面小旅馆很多。”
“好的,就这样。”
这件事情决定后,我们又开始相对无言,下面的笑语声很清楚的传来,也听到桌椅的声音,碗筷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刚才的那个学徒为我们端面上来。我与梅瀛子就对坐吃面,这碗面不但充实我们的肚子,也充实了我们的心灵与生活。吃完了我似乎还不够饱,很后悔刚才不叫他多买一点,梅瀛子似乎也嫌少,很快的吃完,但并不想再要,所以我也没有叫人再买。
我拿烟给梅瀛子,她笑了说:
“你连别人买给你的烟都带来了。”
“因为我想到我会需要它的。”我说:“我在临走时还留下五百元在慈珊叔父船上,我也想他会需要它的。除了需要以外,我们留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这是你新近发现的哲学思想吗?”
“这只是感觉!”我说。 
梅瀛子又沉默了。下面开始有凳子移动声,有哼京戏声,有倒水声,有笑骂声,接着是嘈杂的脚步声,后门一次一次关门的声音,最后,声音微弱下来,我听到遥远遥远的狗叫与车声。
“是一个多么萧杀的夜呢!”我说。
“但很值得我们用一夜的生命来体验。”梅瀛子说。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的视线被我前面的两件东西胶住了。自从我走进这间房间以来,我的意念完全在前面的窗外,我的注意力始终在房间的前部,但这时我视线偶然在后面掠过,那面是一张床,床上堆着二三个杂乱的铺盖。床的右首叠着一叠箱子,箱子上面也是两个铺盖。这箱子第一只小白皮箱,底下两只是红黑色的大箱子,而在二者之间则正是吸住我视线的东西,那是两只黄灰色的提箱,装得饱饱的像是吃得太饱小孩子的肚皮,开始是使我感到似曾相识,后来我猛然想到这就是白苹存在套间里的箱子。我住在白苹家里时,存在套间里;当我去窃偷文件时也存在套间里,而如今,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不觉走过去细认,啊,不错,箱提上还系着已变灰色的白布,白布上就是“陶宅寄存”的字眼。梅瀛子看我这样,不禁问我:
“怎么回事?”
“这不是白苹地方的箱子么?”
“真的吗?”梅瀛子走过来问。
“不错,决不会错。”我说:“它怎么会在这里呢?”梅瀛子刚要俯身检看时,楼梯有人响了,接着就是敲门。
“进来。”我说。
进来的是老板,他始终安祥地露着白皙的笑容,从容自然的说:
“可以走了吧?”
我很想问箱子的事实,但竟没有机会,因为他忽然递给我一叠钞票,他说 :
“这是小黑子送来的,他说你忘在他那边的。”
“啊 ,”我说:“但是我是送给他的。现在,那么请你暂时保留着,有机会请你转交他,我想他会需要的。”
“好的。”老板说着对梅瀛子:“走吧。”
梅瀛子第一个下楼,我跟她,灯光很暗,老板在后面只招呼:
“走好,走好。”
走下楼梯,梅瀛子伫立一会,老板就转到前面,我们跟着他走到前面裁缝的工作场,有四个学徒在搭工作板,似预备睡觉的样子,只是看看我们,没有说话。前面的排门似一直上着,老板走上去,一点没有慌忙忧惧的样子,但轻轻的拉开门,在门缝里张望了一下,于是开大一点又张望一下,他从容地笑着说:
“不碍事。”接着就更开大一点,自己站在旁边让我们走。
“谢谢你。”梅瀛子说着就出去了,我跟着出去,一面说:
“再会,谢谢你。”
跨出外面是行人路,很暗,沿着行人路是绳索,我们两面一望没有人,就从绳索下钻过去了,我拉着梅瀛子很快的穿过马路,于是把脚步放慢。在这些过程中我的心一直跳着,到转弯的地方我才放松一点。
那条马路比较热闹,但没有车子,我们沉默地走着,又穿过一条马路,才有洋车可雇,我叫了洋车就一直到法大马路。
我们假作乡下来买东西的兄妹,但也许已被看作汽车夫与女佣人的幽会,我们在一家叫做六安旅社的开好房间。
为谈话的方便,所以房间只开一个,但有两只铺,可是被铺很脏,我们只得和衣睡下。人的确已经很疲倦了。
这是一个法大马路上很普通的小旅馆,很乱很闹,牌桌的叫哨,卖淫女的谑浪,唱歌叫闹,什么都有,我看见梅瀛子似乎很快的睡着了。但我则辗转在床上失眠,我想到白苹,想到史蒂芬,想到从开始同他们交友时起,怎么样从赌窟到教堂,怎么样参加史蒂芬太太的生日舞会,怎么样到杭州,怎么样我住到白苹家去,怎么样白苹遇刺,怎么样我搬出,我参加梅瀛子的工作,我去偷文件,我被白苹枪伤,我在医院里,我在有田的家中,在梅武的舞会中,我会见宫间美子,我……零乱无序的过去碎片象枪弹一样一块块打着我的脑,我的心,我的每一个神经的未梢,我周身发热,不能自禁。我灭了灯,但廊中,窗外,隔壁的灯光还把我们的房间照得透亮。于是我想到在白苹杭州回来病倒的那一天,我为她灭了灯,从银色房间中出来,我怎么样感觉到那银色被铺中的银色姑娘的银色的哀愁,而如今她躺在什么地方。我又想到高朗医院里史蒂芬的僵卧,紫色的嘴唇,无神的目光,嶙瘦的骨路,如今他生存在哪里了? 而我,我现在躺在阴凄的房中,陌生的床铺上面,竟无法与他们有一灵相感,一脉相关,那么当初无日不在 一起的日子给我们的联系是什么?
有呜咽的哭声,我轻叫:
“梅瀛子!”
“唉!”她叹了一口气。
“不要苦恼,早点睡吧!”我说着泪已经从我眼角流到我的耳叶了。
这是人生,这都是人生 !

五十五
早晨六点半。
梅瀛子先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她告诉我,她先出去探听 ,回头有固定地方再打电话来叫我。她又分我她不多的钱钞,备我临走付账之用,于是她就匆匆的走了。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房中非常静寂,房外则吵杂无比,有卖花的姑娘,与卖报的童子在门外叫过,我叫来买了好些份报。
各报都有关于白苹的消息,大同小异,大致与昨天晚报相同,不过今天有几份报上则有关于白苹寓所被抄查的情形。
“……白苹寓姚主教路,日军会同捕房当局于昨晨十一时抄查一过,但并无所获 ; 女仆亦被提审,尚在羁押中云。”
虽然并不详尽,但终算也告诉我阿美的下落,我一面想阿美一定不是同伙,没有什么可以供称,一面又觉得也许阿美稍稍知道些什么,一被认为同伙,那么一定也不能生还了。我心里又浮起更新的不安。
心里担着这份不安,我无聊地读我所买的报纸,这时天气似已放睛,有阳光从窗口映照进来。我想看看窗外的景色,所以就把小窗推开,原来下面是一个小院,对面是一所高楼,刚才映照进来的阳光则是由于高楼的反射。这小院潮湿阴黑,似乎终生无法获到日光的普照,有人就在那小院里小便。隔壁也是小院,但有墙挡着,看不见里面的底细,此外就是小块的天,蓝白的云彩闪着金色的光芒一朵一朵在上面驶过。这样的外景自然不能对我有所振奋,一瞬间我有迫切的欲望到广大的原野去漫步,那面的天空是多么广阔,阳光是多么慷慨? 但是我不能享受,我必须守在这斗室之中。于是我又躺在床上。我再看报,我读遍每一个电报,每一只新闻,还读遍附张与广告,广告上有许多结婚启事,我好象有意想看看是否有熟识的人在最近结婚,一条一条的看,忽然,一条触目的字眼令我吃惊了:
史蒂芬
白苹
结婚启事
我俩谨詹于四月十日上午十时在上海徐家汇天主教堂结婚,亲友不另柬约。鸿仪敬谢。
我总以为我自己看错了,我揉揉眼睛,一连读了五六次,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在我面前。我想今天该就是四月十日,那么我应该赶快去参观婚礼,向她们道贺。但忽然想到史蒂芬不是有太太吗? 而她太太是多么高贵与文雅。史蒂芬怎么这样荒谬? 白苹也奇怪,她明明认识史蒂芬太太,也不事先同我商量,就这样登报结婚了。但是我总要去参观婚礼才对。我正想起来,忽然一阵笑声,我吃了一惊,转过身一看,沙发上坐的是史蒂芬太太,我奇怪了,我跳下床说:
“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
我看她穿一件黑色的大衣,领间露着雪白的围巾,围巾上一只别针,中间一个圆的,像……像是慈珊送给梅瀛子的耳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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