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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
教授礼仪的先生不快地咳了咳。“注意仪态。”
雪雁朝苏合吐了吐舌头，放下裙子，做端庄状缓缓走了过来。
“真是麻烦。”
走到离苏合还有一步远的时候，她小声朝苏合抱怨。
“雁儿。”苏合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好久不见了。”
“苏姐姐，听说美人香成了贡品坊？真是太好了。”雪雁巧笑倩兮，带着苏合往殿外的花园走。
“对了，说到这个。”苏合从荷包里拿出一本小册。“这是我这些日子写的一些香品配方，你拿着，带到吐蕃去罢。”
“这——”雪雁有些迟疑。“苏姐姐，这些可都是美人香的秘方，我怎么好收？”
“这有什么关系？吐蕃离洛阳那么远，你带着这个，一来是可以向吐蕃传播些咱们中原的香品，二来你自己想用的时候，也能就地取材，让人制来。”苏合把册子塞到她手里。“我听闻吐蕃也有不少独特的香品，你若发现什么特别的，也可以叫人送些来给我。”
雪雁这才点了头。
“苏姐姐，大概再过半年，我便要正式嫁到吐蕃去，以后怕是想见一面也难了……”说着，她渐渐红了眼眶。
苏合也有些感伤。“雁儿，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想法子去吐蕃看你。”
“这不是文成公主么？”
两人一愣。
前面来了几位宫装美人，其中有一名紫衣少女，眉眼雅致。她身旁是一位头戴粉色牡丹的中年美妇，眼神很是凌厉。问出这句话的，正是她。
苏合的眉微微皱了皱。这语气实在有些不客气，来者不善哪。
雪雁也愣了愣。
“萧娘娘，清河公主。”
苏合心里立刻有了数，果然是碰上了。
“公主此时当在甘露殿内上礼仪课才对，怎么出来了？”萧美人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苏合，连对雪雁也颇有些不敬。
“文成有故友相访，故特向先生告了假。”雪雁答得不卑不亢。
“怎么甘露殿，也变成了随便什么闲杂人等都可以来的地方么？”萧美人从眼角瞥了苏合一眼，不屑地哼了哼。
清河公主面露不忍，看了自家母妃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雪雁的面色微红，显然有些怒意。
“娘娘，文成的这位朋友是奉了韦贵妃的旨意进宫觐见的，并非什么闲杂人等。”
“是么？”萧美人总算把眼睛转向了苏合，从下到上地打量了她一遍，又从鼻间哼了一口气。“这位姑娘，不会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苏老板罢？”
苏合笑了一声。
“正是民女。”
“传闻说苏老板是个妙人。今日一见，”她顿了顿。“似乎这传言也不怎属实。”
文成皱眉想开口，却被苏合暗中拉住。
“传言不可尽信，苏合虽然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也明白这个道理。”
萧美人愣了愣，神情变冷。
“苏姑娘伶牙俐齿得很，这性子也来得特别，不必寻常的女儿家。难怪杜大人要为你推了陛下赐下的婚事。”
清河公主的脸色一白，很有些尴尬。
苏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挺好一姑娘，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娘？既刻薄又肤浅，难怪生了公主还只是个美人而已。
“杜大人的心思，民女也不好妄作猜测。”
一闷棍打在了棉花上，萧美人顿时有些无趣。
“民间来的就是这副德性。罢了，清河，咱们进去罢。”
“是。”清河公主如蒙大赦，抱歉地看了她们一眼，跟在萧美人身后走了过去。
雪雁目露愤恨，转头看着她们的背影。
“雪雁，对不住。都是我连累了你。”苏合有些歉意。“她们是针对我来的。”
“苏姐姐，你不知道。我是宗室女，就算被封了公主，也比不得那些正统的公主，平日里便很受这萧美人的嘲讽。”雪雁皱眉。“今天不过是再让她借题发挥一下罢了，不是因为姐姐的缘故。”
“这皇宫真不是什么舒坦的地方。”苏合舒了一口气。若不是答应了小杜要谨言慎行，她一定要给这个嚣张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小火忽然从她的袖口探出头来，提溜提溜地沿着苏合的裙子爬到了地上，朝萧美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苏合大惊。
“小火！快回来！”
“苏姐姐，那是什么？”雪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小怪物。
“那是我养的宠物。”苏合追赶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它爬到萧美人的纱裙上，张大了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哎哟！”
萧美人惊慌失措，痛呼出声。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咬了我？”
她身边的宫女纷纷尖叫散开，小火趁机又爬到她的腰侧咬了两口。
萧美人狼狈之极，一边躲闪，一边吓得惊叫连连。
“好痛！痛死我了！”
她头上的牡丹掉到了地上，发髻也凌乱了不少。
苏合和雪雁偷笑。
“真是报应！姐姐，你那个宠物还真是通人性。”
“当然了。”
苏合正要得意，却见几个公公围了上来，拉着网兜和竹竿要捉小火。
小火倒也机灵，发现了形势不对，立刻从萧美人身上窜了下来，往苏合的方向看了看，似乎略做思考之后，便一溜烟地跑进了花丛里没了影儿。
苏合又是担心又是宽慰。
担心的是这御花园这么大，小火它会不会迷了路。宽慰的是它的确很聪明，知道若是跑到这边来会给自己添麻烦，所以换了个方向。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萧美人恼羞成怒。“你们这几个奴才，居然连这么小的东西也捉不住？！”
“回禀娘娘，这好像是一只蜥蜴。”
一名蓝衣公公小心翼翼地回答。
“蜥蜴？！”萧美人立马慌了神。“那会不会有毒？我会不会死？你们快去请御医啊！还愣在这儿干什么？真是没用！”
苏合和雪雁看得极为畅快，两人互换了个眼神，转身走了开去。
一直走出了很远，两人才相视大笑起来。
“苏姐姐，你这个宠物真是太可爱了，替我们好好出了一口气！”雪雁的粉面微汗，一双燕子眸也弯成了月牙状。
“这个萧美人，也真是活该。”苏合一边笑着，一边找着小火的影子。“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文成公主！文成公主！”
一名宫女匆匆跑来。
“公主，尚书大人来看您了。”
雪雁有些为难。“爹？可是——”
“没关系，雁儿，你去见你爹罢。算算时间，我也得离开了。”
“苏姐姐，若是还有机会，你可得再来看看雁儿。”
“放心罢。”苏合也微红了眼。“一定会。”
雪雁走了，苏合等了许久，也不见小火的影子，只好自己到花丛中仔细寻觅。
“小火？”她找了大半个园子依然没有线索，这才真开始着了急。
“唧唧！”
小火的声音忽然从靠近南海池的那一侧传了过来。
苏合松了口气，赶紧寻了过去。
果然，小火蹲坐在假山前面的草地上，正张着火红的大眼盯着她看。
她走过去抱起它，刚要责备两句，却听得假山后头有人窃窃私语。
“媚娘……”
苏合本不想听，这两个字却无意当中钻进了她的耳朵，令得她停下了脚步。
媚娘？
难道真的是她？
苏合想到太阴的话。她已经想法子让武媚失了宠，若媚娘看见她，会不会提到关于香露的事情？她会不会猜到自己被蒙骗了，送给她的香露根本就不是能获得帝王欢心的莫忘？
一时之间，她有些犹豫。
于是另一声呼唤又钻进了她的耳朵。
“媚娘……”这一声呼唤，比之前的还要柔情缠绵，而且——竟是男子发出的声音，这男子的声音低沉硬朗，仿佛在哪儿听过。
男子？！
难道是皇帝陛下？苏合立刻否定了自己这一猜测。当今天子已年过四旬，断不可能有如此年轻的音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苏合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媚娘她难道是有了别的相好？
“殿下，这儿人多眼杂，唔——”
一阵唇齿相接的声响，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和衣料的摩擦声。
苏合提了一口气。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自己还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