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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卓] 沉没-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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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蓝茫然地抬起头,太阳刺伤了她的眼睛。她失望地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陌生的电影院门前。

    “票没买到。他们不肯卖,说只有咱们两人买票。影院不能为两人放一场电影,不过可以等一下,也许还有人来。”

    “不,不等了。”司蓝摇摇头,走下台阶。

    马路仿佛没有尽头,一步一步地怎么也走不完。平时满街皆是的出租车没有了踪影,两人索性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路旁商店里的流行歌曲放得震天响。

    路过一个刨冰摊儿。“歇一下吗?”树问。

    “好的。”司蓝坐在了遮阳伞下面。树去买刨冰。像所有的刨冰摊一样,招徕顾客的电视机音量放得很大:

    “我会真心待你的,给我个机会!”

    “不,你永远没有机会了!”

    司蓝根据女主角歇斯底理的口吻断定这是一部四十集的台湾爱情连续剧。

    “各位好!目前这个电视台被我们接管了!”电视机闪了几下,痴情的女主角猛然被一张削瘦的男人的脸所代替。

    “啊!是他们……”

    随着一个正在吃刨冰的人的惊叫,司蓝隐约听明白这些人便是广播里说的恐怖分子。

    司蓝看不清削瘦男人身后几个人的脸,但这个人看起来却很斯文。“对不起,吓着你们了。”他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声音平静而温柔,“政府没有释放我们的人。所以,我们决定履行诺言——把城市液化。”

    他说这话时,树刚好端着刨冰走过来,司蓝迎上前去接盘子,眼角隐约看见电视里的男人朝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接到手里的刨冰流了司蓝一手,泛滥的液体顺着手臂落到脚上。

    盘子不见了!

    附近的人影变得模糊起来。这时僵硬的邮政大楼恍惚中变得松软,像一个虚胖的病人,淌得满身是汗。

    他说的是真的!司蓝恍然惊悟,原来这个荒诞的童话竟然是真的。

    她伸手去找树,完全是下意识的,树的手也伸过来,他惊恐的眼神也在找她。

    这回她终于确确实实地知道,他是需要她的,在这茫茫人群的背景下,不管相距多远,他只需要她。

    而她千辛万苦、梦里梦外寻找的人原来就是他了。然而司蓝却再也得不到树的拥抱了,两双互相寻找的手臂变成两股水流交汇在一起。她眼看着他的头发泛起泡沫流到脸上,脸也顺势化成了水,滴滴嗒嗒的又溅到身上。

    她想喊,在这个夏天,她终于想喊了。可她已经没有嘴了,她自己的嘴也流成了水。

    整个城市都被液化了。

    每一座楼阁,每一个人,每一片树叶,甚至呼吸出的每一口空气都融成了液体,城市变成汪洋大海,在无云的天空下起伏。夏也惊呆了,颤抖着缩回自己干燥的手,整个城市变得湿润、柔软、松弛。

    最初的恐惧克服之后,司蓝开始伸展自己。这是一种轻若鸿毛,宛如游龙的伸展。那些淋漓的水珠是她又不是她,混在无数水珠之中便汇集成流,舒适的漫无目的地荡漾。因为大家谁也不知道哪一部分是自己,哪一部分是别人,便混然一体、似有若无的轻松。所有的障碍在这份轻松之中骤然化解,水流无处不在,无坚不摧。

    也许会这么游弋几百个世纪,如果不是被向下的力量所吸引。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前所未有的神秘力量被触发,司蓝感觉自己在往下渗,不是坠而是一点一点地渗入土里。

    地底的石头是冰凉的,司蓝觉得身体轻轻分开,漫过一些石块之后,又再次合拢。

    生命越陷越深,在这种不停滞的循环中,司蓝渐渐失去知觉,恍如睡去。没有人知道无穷无尽的黑暗的泥土底层隐着什么,但是向下的渴望吸引着每一颗水珠,所有水流的方向都是一致的——向下就是热情。

    泥土是孕育之母,不知过了多久,汇集在地层深处的水流在黑暗之中经过又一次胚胎般的孕育,开始苏醒、生长。每一次震动都是一个美丽的暗示和联想,新鲜而活跃的汁液充满了新生的力量。醒来的司蓝觉得自己被生命的力量所充盈,即将爆发;所有的水都在新生中酝酿。土地承受不住这来自于众多生命深处的震颤,泥土被冲散,水流继续向下、向下……

    一束光线骤然插入,伴着泛滥的热气,司蓝悚然惊醒,看见桌上的玻璃水缸里一尾红鲫鱼在游动。

    树正在打领带,见她醒来就说:“红烧了,好不好?”他套上黄色外套,“明天要去广州,你知道的,中午回来吃……”

    司蓝惊异地看看自己,又看看树,哑口无言。

    “对了,你好像有一篇稿子急着赶,没时间算了。”树说。

    “啊……不……我想可以。”司蓝慌乱地回答。

    “那么,中午见。”树吻了吻她的额头,便走了。

    司蓝面对着镜子,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自己都是固体的不可溶的。

    也许真的有人拿来了冷冻射线,把城市又凝固回了原样。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但终归无法相信。最后她终于得出一个解释:那是一场梦,一场城市被液化的梦。

    红鲫鱼呆呆地瞪着她,隔着水缸的玻璃,司蓝感到了它的目光。她忽然记起了早晨的梦,那是一尾红鲫鱼,橘红色的红鲫鱼骑着纯蓝的背景在风中穿梭,吸吮白云的汁液。

    是的,就是那尾会飞的红鲫鱼!

    或者,那并不是她的梦,而是红鲫鱼的。不是吗?只有一尾鱼才会希望城市变成汪洋大海。既然她的梦里可以出现红鲫鱼,那么为什么她自己不能在红鲫鱼的梦里被淹没呢?

    司蓝拿起笔在稿纸上写道:

    就这样,城市——在一尾红鲫鱼的梦中沉没了。

       马柏龄    郑越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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