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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美贼 作者:帕斯卡尔·布吕克内-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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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十分可怕的资料。每个被别在本子上的头像都在讲述自己是如何加速毁灭的。所有的人都未老先衰,同样茫然,同样恐惧,两年没见阳光,脸色苍白得十分可怕。这不是饱经风霜的老妇人富有韵味的脸,而是一张张怪脸,又干又瘦,满是皱纹。皮肤没来得及舒展,肤色没来得及晒成古铜色,脸没来得及可爱地绽放,一道霹雳突然轰向她们,她们漂亮的脸无情地遭到了破坏,她们身上最美的部分被一一解体。

  斯泰纳一页一页地翻起来,向我展示那些像死人一般的活人和20岁的老太太们。她们惟一的罪孽就是天生丽质。最后一页是雷切尔,按时间顺序是最后一个。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清新亮丽,难以形容。圆圆的脸,碧蓝的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让人想起生活的欢乐,想起善良。在走出这个地狱的所有人当中,她受的蹂躏最大,被糟蹋得最厉害。我不禁慌张起来,呻吟道:

  “可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蠢猪!”

  斯泰纳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

  “我跟您说了一个小时。我受到了无情的打击,我要保护自己,这就是为什么。”

  眨眼之间,他就变成了一条疯狗。他不说话了,情绪激动地走来走去,脸涨成了猪血色。

  “硫酸,邦雅曼,硫酸,这就是她们应得到的一切。假如我能做到的话,每个人一出生,我就往他们脸上浇硫酸。这样,大家就完全公平了!”

  他浑身发抖,刚才说了那么多话使他喘不过气来。我摇摇晃晃,心跳加速。这场发作是件好事,他说完了,准备杀我了,要向我报复了,我孤注一掷。

  “您的这些画像是假的,一切都似乎是在开玩笑。”

  他颤抖起来,好像我用针刺了他。他一副怪相,拉着衣领,捂着喉咙,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脖子,红到背上,连头发根也大片大片地红了。我以为他什么病发作了,以为他心肌梗塞了。他喘着粗气,艰难而缓慢地转过身,疯狂的眼睛像钳了一样盯着我,我惊恐万状。

  他叫道:

  “滚,您这个可怜的家伙。带着您的臭女人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俩。滚!”

  他不是在叫,几乎是在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赶我出去!我不再痛苦地讨好他了,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生怕这还是一个陷阱。他坐在凳子上咆哮。我朝门口走了一步,把门拉开一半。他的脸好像滑坡一样塌了下来:眼睛掉到了嘴里,嘴挂在下巴上,下巴挂在喉咙上。他一头波浪似的白发,像是一个化了妆的年迈的女演员,脑门上扎了一束藻草。我小心地后退着,脸一直朝着他,没有转身。

  我一越过门槛,撒腿就跑,冲上了狭窄的隧道,撞在一个凹凸不平的东西上,差点摔倒。我觉得很奇怪:我已成为斯泰纳的一个危险的证人,他竟然还赶我走。我来到地窑,穿过像龙一样在低声咆哮的锅炉房,沉重的鞋子踩在水泥地上“咚咚”直响,我到了通往厨房的楼梯底下,三脚并两步地往上爬。斯泰纳没有追上来,他泄气了,吓了我一顿他就满足了。我们还有一个机会。我要去找埃莱娜,我们将逃出这里,剩下的东西都不要了。摆脱这个噩梦还来得及。我推厨房的门,发现有东西挡着。我使劲一推,“哐当”一声巨响,门开了。我用力过猛,人跌倒在一堆金属上。锅、勺、叉全都故意堆在那里,简直是一座金字塔。它们散乱开来,发出各种巨大而刺耳的声响。我抬起头,有点晕。弗朗切西卡·斯帕佐一动不动地站在炉子前,正轻蔑地打量着我呢!

  
  









第八章 奇怪的交易

  她的情况并不妙,那副丑陋的面容再次使我感到震惊,鼻子四周的黄点应该是雀斑留下的痕迹;鼻子亮光光的,好像在油里泡过似的;在流泪的烛光下,她的眼袋使她的脸显得更为浮肿;右边的脸颊上有一块钱币大小的瘀斑。当时,我还不知道她刚跟埃莱娜打过架。一看见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就知道出路被堵死了。

  “他全都告诉了您,是吗?”

  她嘟哝着,沉重的发髻垂在脖子上。

  “邦雅曼,该您倒霉!”

  “怎么回事,倒霉?您丈夫要我走。”

  “斯泰纳在胡说。过来!”

  她抓住我的胳膊肘,把我拖出厨房,这个身强力壮的悍妇,她的手像一把真正的钳子,把我抓得紧紧的。我望着前厅,那里有一个钟,阴森森的,像一口棺材,旁边摆着稻草做的动物。要是我能一步跳到门口那该多好!这时,我听见从二搂传来一个声音:埃莱娜在求救。我挣扎着。

  “放开我!您对她做了些什么?”

  弗朗切西卡把我推到一个小客厅里。第一天晚上,我们正是在那里暖和过来的。

  雷蒙正骑在沙发的扶手上等我们呢!他戴着一个红色的滑雪帽,上面挂着绒球,一副坏样,愚蠢的脸亮光光的。在这种情况下又看见他,我的血都凉了。这个树墩似的男人身上,有一种恶毒的东西,就像有些小伙子,只有虐待他人才能感到幸福。现在,整座木屋都成了敌占区,到处都是敌人。斯泰纳是我最后的希望,只有他能让别人放了我们,但他还没有来。弗朗切西卡和雷蒙站在我面前,挡着炉子。前者在傻傻地冷笑,他已察觉到我害怕了;后者冷酷无情,就像一只吃得饱饱的胖胡蜂。

  “邦雅曼,”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像刀一样锋利,“我们不能再让您跑掉了。您知道得太多了。我们要商量一下,然后决定您的命运。”

  “我希望,这是开玩笑……”

  他们非常严肃地离开了房间,没有忘记锁门。我不由自主地喝了一杯烧酒,双手抱头。我必须冷静下来。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埃莱娜。两个人,我们就强大一些。我刚在头脑里想出一个计划,“判官”们就回来了,后面跟着斯泰纳。很奇怪,房东的出现竟使我感到了安慰。

  他尴尬地低着头,头发油腻腻的,贴着脑门。

  “邦雅曼,我丈夫向您道歉来了:他说得太快了。”

  弗朗切西卡不但是这伙人里面的军师,而且还是警察局长。只有她允许,其他人才敢说话。她一下令,他们便噤若寒蝉。我惊恐地看着这三个魔鬼:一个悍妇,一个卑躬屈膝的侏儒,一个服服帖帖的主人。可恶的是,这些都是真事。被我当作疯子的人,其实是他们当中最人道的。一阵沉重的寂静。那个充满哲理思想的女人搔着腿肚,好像要从那里挖出主意来似的。

  “邦雅曼,我们可以对您的不礼貌进行惩罚。但我们愿意给您一个机会。斯泰纳告诉您了:这星期,我们将放走最后一个囚徒。‘晾草架’空了。这是我们给您的建议:我们留下埃莱娜。她符合我们的要求。作为交换,您跟雷蒙去巴黎另外找三个年轻姑娘。这是您欠我们的,是您对我们的补偿。您交给我们三个姑娘,我们就把埃莱娜还给您。”

  我听着,心生厌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斯泰纳走上前来,再次搂着我:

  “很抱歉,如果由我作决定,我会放走你们。我曾经求弗朗切西卡放了埃莱娜,但她不听。”

  他呼吸急促,心跳在我脑袋上震动。他长长的手臂可能来来回回地摸了我的身躯好几遍。我靠在他的衬衣上,有个解开的纽扣钻进了我的鼻孔。要是陌生人突然看到这一情景,还以为我们是两个难分难舍的好朋友呢!我讨厌他那种缠绵的同情。

  但弗朗切西卡并没有睡着。

  “够了,斯泰纳,别胡闹了!”

  斯泰纳受了侮辱,惊跳起来,像是被人吐了一口痰。当他松开我的时候,我在寻找逃跑的机会。是时候了,否则就永远逃不走了。客厅的门开着,我几步就可以穿过客厅,来到前厅,上楼梯,把自己关在埃莱娜的房间里,然后再想办法。于是,我突然挣脱斯泰纳的臂膀,飞快地向主卧室跑去。弗朗切西卡来拦我,被我一把推开,她就像一座沉重的塔,倒在地上,但我双腿发软,很快就跑不动了。

  突然,那个侏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我的衣领。我的头差点撞到地板上,我一阵目眩。我挥拳击向突然把我抓住的那个侏儒,但无济于事。我无法推开他,我太虚弱了,他爬到我身上,那张可憎的脸压在我脸上,不慌不忙地打我的嘴巴。我又看见了那只举起来的手:他并不想打死我,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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