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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诡女初长成.作者:之上-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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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面前逞强。”
    房东老头收了钱,把钥匙给了我,瞪起眼睛换了冷冰冰的口吻:“洗手间各自独立,有公用大水房,在走廊最顶头,夜里12点以前一定要回到屋子里。”
    我环视这间小屋,地面很潮,几样常用小家具,还算干净。一间房配一个洗手间,象一个小小牢房。房间有些憋闷,一面墙上挂着窗帘,燕飞伸手去拉开,我喊:“不要,就这样挺好,不喜欢外面的光。”燕飞便住手,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今天起,让一切都过去。”
    我何尝不想让过去的都过去?但是,太难了,过不去。“过去”有贝贝,“现在”没有,如何让一个母亲把孩子也忘个干干净净。
    送走燕飞,回到大院里熟悉环境。院子也不算小,但只有这一幢楼,楼后面是一排排的树,脚下杂草丛生。楼是古老的筒子结构,单面朝阳,一共五层,一梯二十户,横向排开,多是单房。
    我拿了两条毛巾去水房冲洗,十几个水龙头门字型摆开,里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约摸二十岁上下,在清洗手里的一把毛笔。
    她看着我,主动打招呼:“新搬来的吗?”
    “嗯。”我答。我一直对陌生人有戒备之心,自小不太会搭讪。我看她毛笔顺着哗哗的水淌下红的黑的油墨,便傻里傻气的问:“你是……画家?”
    “我是美容师。”她答,神秘的嘿嘿一笑,露出略微发黄的牙齿。我正纳闷,美容师怎么不把自己的牙齿美白一下?
    她已经转身走了,忽然回过头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着我说:“我专给死人化妆。”
    我呆立在那里,看她一直走一直走,进了我隔壁的屋子,便继续低头洗毛巾,水流开到最大,水冰凉冰凉的,思绪很混乱,过去的时光和一张张面孔就映在了水盆里,晃动着随漫上来的泡沫渐渐清晰:那横躺在院子里青着脸的多多,那太阳穴上有个小洞蜡黄脸的王庆年,那披头散发薄嘴唇的阿兰,那湿淋淋眼睛暴突的父亲,那浅褐色瞳仁装扮怪异的黑衣女人……
    不知道我洗了多久,有人在我旁边开口说话,我吓一跳,发现自己的手指都已经泡的又皱又白。
    他站在我旁边提醒我:“姑娘,这样用水太浪费。”
    我赶忙将水龙头关紧,羞愧的说:“我,走了神。”
    他大概有六十岁的样子了,但身体看起结实又健康,头发都白了,却白的干净好看,长了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他问:“你刚来的?”
    他们互相之间熟悉至此,我竟不需要自我介绍便全知道我是新来的,郊区的邻居大概来往多一些,我暗自猜测。
    他继续说:“婚姻不幸,又与孩子生生分离,难怪你走神这样厉害,我站在这里站好久了。”
    我瞪大了眼睛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他低头呵呵一笑:“莫怕,我会一点点占卜术,皮毛而已,不会乱用。”
    他面相和善,说话语速较慢。我稍微放松下来,问:“你以算命为生吗?”
    他说:“哦,不,我平时做桥,做房子,顺便会做一些马车之类。”
    我问:“那你是建筑师了。但是,这城市没有马车通行的。生意会好吗?”
    “这里不通行,自有天堂路要走,姑娘一定误会了,我做的不是真的房子和桥,是纸的,有时候也糊一些纸人,花轿什么的,发丧葬礼的时候就一起烧给‘先人’了。”
    天黑了,灯很暗,他在水房里认真的给我解释,我只觉得身子僵直,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要做与死人有关的工作?
    我大着胆子问:“我隔壁那女孩,好像是化妆师。你们一起工作吗?”
    他说:“你是指碧月吧,她是我们单位惟一的女美容师,做这份工作要有极其平和的心态呢。我只是业余时间赚些钱而已,都在家做,她要去单位的。”
    他自我介绍说姓汪,大家都叫他汪师傅。我跟他匆匆谈完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只觉得胸口异常的憋闷。据他介绍我才得知,这座楼是殡仪馆家属宿舍楼,象我这种外来租客极少,因为都不敢住。平时该上班的上班,那些没有工作的家属就在家做些贴补生意,例如缝制“黑孝章”,帮人扎花圈,裁剪寿衣之类,价格公道,质量又好,多是熟人介绍,都是跟死亡礼仪有关。楼刚盖好的时候,为了求吉避讳,还专门请过佛僧做法,开光取名为静心楼。
    我住在静心楼,心却无法安静,还异常的没有规律,跳几下,停一下,再接着跳。燕飞打电话来关心我:“怎样,还习惯吧?”
    “燕飞,这里是殡仪馆宿舍楼。”
    “不然怎么那么便宜,还带独立卫生间,很难找的。”
    “你本来就知道?”我惊讶的问。
    “知道啊,我都没当回事,怎么,你害怕?”
    “你该知道我胆小,何况贝贝又发生过那么多事情还没有解释清。”
    大概我话里带了些责备口气,燕飞忽然沉默了,气氛尴尬了几秒,电话两端都冷起来,燕飞说:“默之,你该自己好好想想,天天象你这样怕这怕那,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独立起来?”
    是了,我忘记了一个默认规则,境遇越糟的人越没有权利抱怨,有人帮你已是万幸,怎敢有微辞?我握着发烫的手机,摸着发烫的面颊,说道:“对不起,我是太懦弱了些,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燕飞把口气放软了:“默之,我不是怪你,是替你着急,你能明白吧。”
    “嗯,明白。”我答应着,胸口更加憋闷,一只手拉开窗帘,想开窗透口气,伸手却碰到一堵硬冷厚实的墙。
    窗帘后面,没有窗。
    起初只是觉得憋闷,现在已是难以呼吸。我跑去一楼找房东,他懒洋洋的见惯不怪:“早些年,是有的,可大家都觉得楼后那片林子不干净,夜里睡不好,统一要求把窗子封了。”
    “如果没有窗,怎么呼吸,我要退房。”我坚决的说。
    “也不能完全说没有,”老头说,“你要退房就拿不回押金,你还要交一个月的租金才能走。”
    “可我待了还不够一天时间。”
    “住一个小时也要交一个月的租金,这是行规。”
    我呆立在那里,掐指算算我可怜的两万块绝对经不起我这样折腾。
    房东老头跟我一起回到我的房间,掀开窗帘,他手指着墙上面的一个洞口,说:“这就是窗。进来的空气够你呼吸,觉得闷,只是心理作用而已。”
    他说完走了,也许认定了我不会搬走,没有表示一丁点的歉意。
    这是一个小玻璃推拉“窗”,大概只有两块砖的面积,踮脚可以够着,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外面,因此它只能称为“洞”。
    锁上门,我强迫自己坐下来,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对贝贝的思念就这样汹涌而来,她饿了吗,渴了吗,有没有哭着喊着找妈妈?当初那样天真,给她起这样一个名字,以为可以将对猫的歉疚补偿到女儿身上,以为这样,那黑衣女人就不会再来伤害我。可是,女儿出生之前我和段言的情感便出了问题,我却还是固执任性的把她生出来,这份歉疚又该补偿到哪里呢?
    为了停止胡思乱想,我把电话打到段言那里。接电话的正是段言,听到是我,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
    我卑微的请求:“请让我跟贝贝通话。”
    “她那么小,话都说不成句,又有什么好说。”
    “我想知道她好不好。”
    “她睡了,好的很。”段言扣了电话,我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他扇了一个耳光。人性复杂到这种程度,爱的时候对你掏心挖肺,不过才几天功夫,改了关系,换了身份,就算看你血流成河也不见得会管。
    我从包里掏出一个黄色塑料小鸭子,这是我临走时候拿的贝贝的玩具,常常被女儿抱在怀里,啃在嘴里,小鸭子上,有贝贝的味道。
    洗澡,熄灯,上床,我把小鸭子抱在怀里,念着贝贝的名字,进入梦中。我一定是睡不好的,暂且不说身居何处,仅是隔壁那化妆师碧月的工作,就足够我睡不安稳。
    第二天一早,我打车回段言那里搬剩下的东西,还没进门,就听到段言妈妈在大声呵斥贝贝:“别以为我会怕你,少跟我耍滑头,姜还是老的辣!”
    我敲门,我“前婆婆”应声开门,立起眼睛说:“什么事?”
    “我来拿我的东西。”
    “无非是几件衣物,我们帮你处理了。”
    其实,在嫁给段言之前,她便让我领教了什么是残忍,什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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