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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就是”，一个“才是”，这言语间的转圜，不仅仅是语言的艺术，更是高超的政治智慧。
孟遥微笑着。不虚此行，真是不虚此行。伟人间的过招，点滴都是学问。
你看周先生，说完话，将枪交到他手上，再无任何多余的言语和动作，绝不拖泥带水，更无犹豫徘徊。转身向孙先生敬礼，该做的事情一样不少，只一个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
孙先生似乎也很喜欢看周先生的背影。只不过，这样的画面很短暂，也许只是转瞬之间。
“孟营长，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请你吃饭。”
孙先生说完，微微一笑，转身又特别盯了一眼龙啸天，好像是在叮嘱他要好好招待客人，随即便扬着他那根让人十分眼熟的文明棍，漫步向停在远处朝这里遥望的一个曼妙身影走去。
一个伟人，接着一个伟人，这就走了。
孟遥怔怔的，不敢多看，低头整理着枪支，乘机想好好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却见龙啸天突然在一旁叹了口气。
“你这个家伙，终于出现了？”
孟遥没好气地扭过头。嗯，现在到了收拾他的时候了。
“快看，夫人，那是孙夫人。哎可惜，我还以为你今晚能见到她呢？”龙啸天继续着他一脸的遗憾。
“你说什么？”孟遥这才反应过来，睁大眼睛向远处望去。
宋先生吗？国母，又一个母仪天下的女性呀。唉，孟遥不觉也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他说啥也得略施小计，留住宋先生不就可以早一天见到了她吗？
第112章、缴枪行动
天还微微亮，龙啸天就来敲孟遥的门。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同志。他不仅昨晚就留宿在这里，而且还要与孟遥抵足而眠。若不是诸葛盾、杨茂明两人强行将他架了出去，孟遥很可能就要一夜无眠。
集合好队伍，孟遥便开始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直惹得龙啸天对他不停地侧目而视。
孟遥歉意地对他笑了笑，没做任何解释。
按说如此重大活动，这样的精神面貌既有损自己形象，也是对观摩团的不尊重。但没办法，现在无论孟遥说什么，龙啸天都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既然真假难辨，何必浪费口水。
昨晚龙啸天说，今天的观摩表演，因为云集了几乎所有在广州的党内大佬，所以他们必须采取一个万不得已的安全措施。
而这个安全措施，主要就是针对突击营十八个战士。
不过孙先生还是给孟遥留足了面子。孟遥作为例外，可以不接受观摩前的严格检查。
听到这个消息，孟遥足足有十分钟没有说话。
就在昨晚的窗前，龙啸天在传达完广州革命军政府、其实就是孙的指示之后，他既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做任何辩解。孟遥是什么人，从他扮作土匪头子那几年就已经知道，这个孟大爷做什么决定，是不需要任何人指手画脚的。
再说，这看似合乎情理、实则极富不信任和羞辱的狗屁措施，是几句话能粉饰的吗？
所以，龙啸天除了等待，就是抱着一颗赴死的心，静静地面对着孟遥。
假如孟遥给他一枪，他相信自己也绝无半点怨言。因为，先生的话是必须说的。而孟遥这个人，他也是必须相交的。
所以，那十分钟虽然漫长，但也是值得的。
因为就在他快要崩溃之时，孟遥忽然笑眯眯地露出了他那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说：“明天见。”
奉命赶来的革命军政府警卫团一部，准时赶到了营地。除了指挥官是由一位副团长亲自带队，同行而来的还有一辆大车。这辆大车干什么用，当然只有孟遥和龙啸天两人知道。
“孟兄，”龙啸天满含歉意地说着，看了看停在面前的大车道：“车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孟遥打着哈欠，捂着嘴巴挥手招来杨茂明。
“看见了吗，那辆大车。现在我以突击营营长身份命令你，从这一刻起，由你带领六名战士随车行动。听清我的命令，车在人在，没有我的指令，你可以对任何企图登车或者图谋不轨的人，格杀勿论。”
如此正式和严肃的命令，让杨茂明突然心里一紧。
孟遥没有理睬他的惊愕，等到他大声领命之后，转身继续打着哈欠，将一只手臂伸向了龙啸天。
哦，龙啸天反应过来，赶紧侧身望向一旁的副团长。
孙文的亲笔手令，持此可以先斩后奏。当然，它也是有时效性的，过了今天便自动失效。不过，倘若没有这一个设计，即使天王老子来了，孟遥也是不会答应的。
所以说，还别小看孙的政府，他们还是有策划大师的。
但是，但是，他们还是失败了。
就凭他们张口要突击营交出所有的枪弹那一刻起，这个曾经让孟遥无数次热血沸腾的团体或者某个人，在心中死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什么都不消说了。接下来，那就像棋手一样博弈吧。
当然，有突击营战士盯着，苦力肯定得他们做了。虽然战士们都很疑惑，为什么要将他们的装备都搬上车，但孟遥不说，他们便一个字也不问。瞧瞧吧，也许你们知道纪律是什么，但一定不知道什么是铁的纪律。
“营长，你还有什么指示？”杨茂明挥手让战士跳上车后，挺身又问了一句。营长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他意识到了某种看不见的危险性。
孟遥伸手拍了拍嘴巴，向上扫了一眼战士，这才随手将手令扔了过去。
“拿着它，上车去吧。至于指示吗，我还真有一个，怕你们害怕，所以刚才忘了告诉你们。”
“营长，你就说吧。”
孟遥忽然笑了，盯着杨茂明问道：“假如寡不敌众，你们打至最后一个人，怎么办？”
杨茂明一愣，但很快也笑了一下：“车在人在，人亡车毁。”
龙啸天听到这句话，突然下意识地皱皱眉头，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孟遥的胳膊，有些不悦地道：“孟兄，不能这样吧，怎么跟视死如归似的，在我们黄埔，用不着这样。”
“是吗？”孟遥冷笑一声，忽然佛袖而去，大步来到余下的12名战士前，高声喊道：“全体都有，听我口令。枪弹退膛，刺刀入鞘。立正，稍息。”
片刻震惊之后，营地里忽然响起一阵阵枪机刺耳的摩擦声。
孟遥望着一个个疑惑不解的战士，深深吸了一口气：“突击营的战士们，接下来你们将要面临一个巨大考验，不管是什么，你们有没有信心去完成它？”
“有——”
好，声音洪亮，整齐如一。孟遥脸上浮起骄傲的微笑，依次看向每个战士微红的脸庞。
“现在，我要你们在心里记下接下来要做的每一个细节，不要迟疑，更不要抵触，要将发生的一切都视作是对你们最大的考验和磨砺。因为，你们必须要交出你们手中的枪，虽然枪就是我们的生命，但当我们必须要做出这一切之时，我们毫无畏惧，也绝不迟疑。你们，我的战友们，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
买糕的，声音真是洪亮。孟遥笑眯眯的，一转身瞄向了龙啸天：“龙兄，你看到了，让你们的人开始吧。”
嗨，这事闹的。龙啸天好像感觉无言以对，很不耐烦地冲副团长挥了挥手。
18条枪，很快收到了革命军政府警卫团士兵手上。不过，他们收了也白收，最后还得突击营战士手把手教习，怎样打开枪机，如何退膛。最最重要的，是检查是否仍有留膛的子弹。
这个过程，有些凌乱，还有些搞笑。
缴枪的战士一个个点头哈腰，被缴枪的战士一个个神气活现。这个样子，让包括孟遥和龙啸天在内的所有人，一下子想到了别的事情。
从前以及现在，那些外国兵见了中国兵，不就是这样吗？
龙啸天咳嗽一声，站了出来。
“突击营的弟兄们，我龙啸天现在这里给各位致敬了，同时也先给大家道声歉。”他说着，十分真诚地拱起了双手：“到了演武场，各位的枪弹会一颗不少地还给大家，只不过这个枪弹嘛，必须经过我们的手一颗颗交到你们手上，程序上是打一颗给一颗，直到演练课目完成。”
只听轰的一声，传来了战士一阵阵的嘘声。
这他***，真不是人干的事情。龙啸天下意识抹了抹脑门，提高嗓门继续说道：“最后一点，每位兄弟在做演练课目时，身旁都有我们的两个士兵陪伴。当然，他们是不配枪的，只负责给弟兄们递子弹。”
“说得好听，还不是变相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