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小说一起看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3重返普罗旺斯-第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冲着我点了点他那意味深长的食指,似乎是觉得我的建议太过天真,根本不会实现。规矩就是规矩,他说,如果开了先例,以后就会有形形色色的彩票丢失的故事蹦出来——让狗吃了,风刮走了,被抽水马桶冲了——那就没有个完了。马利斯摇了摇,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将手伸进他军用夹克的口袋里。

  “我有办法了,我们可以考虑合作。”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卷着的杂志,将封面的折皱抹平,“看看这个。”

  这是一本叫做《哈罗》的杂志,内容多是一些二流名人的风流韵事。几乎每个理发店和牙医诊所都会常备这种杂志,其中刊登了大量的社会名流要人休闲娱乐的彩色图片,偶尔也有关于葬礼的图片,马利斯的想法正是基于这里。

  “你干过广告,”马利斯说,“应该能看到其中的机会。”

  他已经有了全盘设想。他的计划是创建一份友情杂志,专门登载那些刚刚过世的名人。在法国可以叫它Adieu,在英国就可以叫做Goodbye。杂志的内容可以是从报纸上摘录的各种讣告,再配上人物生前的照片。

  “这叫快乐的往昔。”马利斯说,里面还应该设一个固定栏目,叫做“本月葬礼”。广告费用将由死者家属、花圈商、鲜花商、棺材商共同承担。而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不能遗漏了餐饮业,任何重要的葬礼都离不开它们。

  “怎么样?”马利斯说,“主意不错吧,嗯?这是个巨大的金矿。每周都会有重要人物辞世。”他将身子向后靠去,眉毛高高挑了起来,我们俩默默地坐了好一阵,考虑着死亡和金钱。

  “你在开玩笑。”我说。

  “没有,我是很严肃的。这是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的。比如说,你,”他说,“你一定也想过你希望怎么死。”

  我所希望和接受的死亡方式只一个词就可以概括:猝不及防。但这个词对马利斯来说显然远远不够。这个贪婪的老家伙对所有细节关怀入微,在哪儿,怎么死。我无法回答,他就不满地摇摇头。

  对这生命中可以确定的有数几件事之一,我却没怎么认真考虑过,更多的只是想眼下这顿饭准备吃什么。而他却为此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临终的胜利,欢乐的结束,令每个有幸在场的人都难以忘怀。

  他怀着满腔的热情,激动地描绘着他盼望已久的那种礼遇——如果一切如他所愿,将会是这样:

  首先,那是一个美丽的夏日:正午时分,蔚蓝的天空上飘着淡淡的白云,微风徐徐,树丛中的蝉鸣奏响了故事的背景音乐。如果死在雨中,马利斯这样说,也应该是个很迷人的时刻。其次,必须当时胃口正佳。因为马利斯已经决定,他的最后时刻应该在饭店的一张餐桌上度过。

  饭店至少得三星级。店里的阁楼里储备着各种各样品质和价值都无以估量的葡萄酒:金黄的白兰地、一级的波尔多、十九世纪末的伊坤、最老的葡萄藤上酿下的香槟。这些酒不论其价格如何,都在用餐前的好几天就已经准备停当。这样,厨师才能有时间制作一席佳肴来配这些美酒。

  马利斯端起盛着价值十法郎红酒的酒杯抿了一口,遗憾地耸耸肩,又投入到自己的描述中去了。

  在人生末日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有个投缘的朋友也非常重要。马利斯早已经为自己选好了一位合适的伙伴——伯纳德,他的一位多年老友。

  伯纳德在本地还是个传奇人物。由于怕打扰口袋中的钱,他总不愿意把手伸进兜里去,也因此而声名显赫。他把节俭已发展成了一门艺术。在他们多年的交往中,马利斯只记得伯纳德在咖啡馆里付过两次钱。都是因为当时厕所已人满为患,付账时他再也找不出离开的借口。除此之外,他是个好伙伴,很有情趣,两人在一起时可以在酒桌上一聊就是几小时。

  至于菜嘛——死亡菜单——马利斯斟酌着该点些什么菜。要有炒得烂熟的葫芦花来提味。当然得有肥鹅肝,或者茄子羊奶布丁,或者蜜鸽子,或者艾蒿慢炒猪肉(由厨师来作出决定,马利斯对此很是欣慰),然后是迷迭香烤山羊奶酪,接下来是牛奶蛋糊和樱桃馅饼或鲜桃马鞭草汤……

  他顿了顿,目光朦胧,仿佛已看到了这顿未来的盛宴。我不得不怀疑如果桌上如此丰盛,他怎么会有时间或者有欲望去死亡呢。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又回到了那丰盛的宴席上。

  “生命就这样过去了,”他说,“我们已经吃完了一生的饭。我们曾像国王那样喝酒,我们曾开怀大笑,还聊过天,吹嘘自己有过多少艳遇,为永恒的友谊发过誓,喝光了瓶中的最后一口酒。然而下午还是下午。我们还没准备好离开。再来一两杯吧,还有什么比我出生的一九三四年产的白兰地更好的东西吗?我举手招呼侍者,然后——啊!”

  “啊?”

  “致命的心脏病突然发作。”马利斯示范似的向前一倒趴在桌上,又转头看着我说,“我马上就要死了,但脸上却浮现出了微笑。”他眨了眨眼睛,“因为伯纳德要付账了。”

  他又在椅子上正身坐好,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噢,就是这么个死法。”

  那天,我牵着狗到勃艮第上面的克拉玻利得斯高原散步。已是傍晚时分,山的东面月亮已经升起了四分之三,明亮皎洁地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上,与日薄西山的太阳形成鲜明的对比。空气温暖、干燥,弥漫着浓郁的香气,这是滋长在岩石间土壤里的小花散发出的。荒野非常寂静,只有轻微的风号,惟一的人迹是几码外倒入灌木丛里的干石墙。这景致可能一如几百年以前,甚至几千年以前,仿佛在提醒人们,人生苦短。

  我想起了卡利蒙夫人那长达一百二十二岁的生命,那是由巧克力和香烟支撑着的生命,当然还有普罗旺斯的专家们向我推荐的五花八门的长生不老药:几瓣生蒜,每天来一勺浸在水里的红辣椒,薰衣草淡香槟酒,给人安慰的橄榄油润滑剂。

  今我失望的是,没有一个专家提起过肥鹅肝,也没有人提到一种更为重要的因素——通达乐观的精神,一种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乐趣的能力。

  这种精神表现在日常生活的一些细节上:咖啡馆里兴致盎然的打牌娱乐,集市里喧嚣而不乏幽默的讨价还价,村子节日里爽朗的笑声,餐馆里周末聚餐前那殷切的期盼。

  如果长寿有个公式的话,也许不外乎这些:吃、喝、愉快的心情。而更重要的,是要保持愉快的心情。

第十一章

  山坡上数以千计的橄榄树浩浩荡荡排列开去,挺立在露出的山岩上,就像长着叶子的雕像。这里多数橄榄树都在二百岁以上,有一些可能还要大些,甚至大上一倍。这数千株橄榄树结出的橄榄更是数以万计,而每一枚橄榄都要用手从树上采摘下来。

橄榄油的发现(1)

  我出生时,英国的美食学还处于黯夜之中。当时绝大多数美味不是干脆没有,就是实行配给制。黄油和肉类按盎司计量,如果运气好每周也只能分到一次;新鲜鸡蛋则极为罕见;土豆被磨成粉末——我隐约记得当时称之为POM——加水搅拌就成了温热的黄白色糨糊。

  六岁时我第一次吃到了香蕉,那已是战后了,当时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剥皮。巧克力更是不敢想像的奢侈品,橄榄油则压根儿就没有。

  橄榄油最早出现在英国时,只是被当作来自英吉利海峡对岸的一种新玩意儿,不宜用来炸鱼、炸土豆条、烤牛肉或做约瑟布丁的配料。如果哪位厨师富于冒险精神,想买些这种可疑的外国液体,只能去被称为“药剂师的靴子”的连锁药房。这里有治咳嗽和拇囊炎的药、假牙清洗剂、胸部按摩油或去头屑的洗发水。在这堆药物旁边,或许会幸运地看到一个与药瓶相仿的普通小瓶子,上面只标着“橄榄油”字样。

  当时人们大概认为没有必要在商标上写上更多细节,比如产地、生产商或橄榄油的生产作坊什么的。橄榄油那时刚在英国现身,所以还没有创意出像“特别清纯”之类能够激发英国人想像力的煽动性词汇。在那个年代,橄榄油充其量只是一种商品,甚至连普通商品都算不上。

  然而,在橄榄油有意无意地被局限于南欧已经两千年后的今天,它已经传播到北部那些因寒冷而无法种植橄榄树的国家。它还继续向西传播,一直越过了大西洋。但橄榄油在美洲大陆上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