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小说一起看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陪都就事 作者:莫怀戚-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会突然出现,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光盯着人家。有时盯得人家草草
说完,仓皇逃走。

这对母亲有一定特殊性质的工作当然不好,父母多次告诫,劝说,每
次他都点头答应,但情形没有改变。

慢慢地,便有同事开玩笑,说他是“父亲派来的密探”。

这样,男同事便不大敢来霍家。于是有时焦英苹只好去别人家。若是
在晚上,她一出门,儿子便悄悄跟着,作业也不做了。像跟脚的小狗,
让人无计可施。

有一次,有上级领导要在晚饭后来访。父母商量后,买了两张电影票。
晚饭后父子俩去看电影。

电影放到一半,霍沧粟起身离座,父亲以为他上厕所,也未在意。但
久等不回,始觉不妙,去找,到处不见人,只好赶回去。

领导已经被吓跑了。

其时霍沧粟个子已像大人。这么大个人突然闯进来,搬根凳子一屁股
坐在母亲同客人之间,一声不吭两边盯着,的确是怪吓人的。
幸好那位领导是宽广豁达之人,只是悄悄问了句“孩子是不是病了”。
焦英苹只好含混地“唔”了一阵。

这种情形,直持续到“文革”之前。



“文革”中,针纺公司大院内一度“大字报闹鬼”。

有一些大字报,夜里还好好的,早上人们上班一看,一片模糊。

开始有人说,昨天夜里下了雨。

但慢慢感到不对劲儿。
譬如人们互相证实:昨天夜里没有下雨。肯定没有下雨。

譬如--若说是雨,为什么露天的反而好好的,有盖檐的反而给淋花
了?

譬如,雨水是往下流的,但仔细观察,发现有些墨迹竟然是往上“走
的”。

这个当然被解释为“阶级斗争新动向”。

工作组责令保卫小组整夜值班。

但是监视严密时无事,稍有疏忽便有事。

不小一片大字报区,要一整夜不眨眼地盯着,谈何容易!

于是请了公安人员来协助侦破。

经过大量的分析,发现:虽然每次被弄花的大字报针对的人不相同,
但有一个人的总在其列:乔芸斌--焦英苹。

于是故意又写了焦英苹的大字报,却贴在不怎么暴露之处,以吸引破
坏者。同时设下埋伏。

这样,就抓住了霍沧粟。

人们都很惊讶。一是这少年竟然使用了科学手段:他自己配制了一种
化学药水,可以退掉墨迹;自制了一把竹木的喷枪。

经过长时间的审讯,事实上还用了刑,霍沧粟承认了“故意弄坏写我
妈的大字报,为了不让同学看见”。

那些大字报,并没有多少指责焦英苹的工作,多数都是“揭露”她
“同美国侵略者乱搞男女关系”。

二是儿子来替母亲撕掉大字报,在当时还无前例;保护母亲至此,也
使有的人动了恻隐之心,并未将霍沧粟怎么样,让他写了检讨书,放
走了他。

只是那位保卫科长--也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也许因为失职挨了批
评,也许他天性有些恶劣,他在将霍沧粟押出公司大院时很恶毒地对
他说:

“老子们就是要再写大字报,让全世界都晓得美国兵×了你妈!你妈
被洋大锤子×了的!你不服气,有本事多×几个美国女人,给你妈搞
回来。”

后来,同学们终于也知道了他的母亲被美国人那个了。他们没说什么,
但那种眼神使他没有再去学校。

直到两年多以后他下乡插队。

而且当时下了一种永世的决心:搞美国女人,报仇。



霍沧粟插队,在川东北的达县。

有两点,让他的同学吃不透。

一是他不同任何人在一组,就是说,得一个人呆在一个生产队。这在
当时,至少在六九初走的头批知青中,全区只有他这一例。

其时母亲已死去两年多。人们对她已经淡忘。

二是他本是分在距县城近、又较平坦富裕的杨柳区,呆了一个月后,
却主动调到又穷又远的碑庙区去了。碑庙山之大之深,有人开玩笑说
“这地方,亡了国都没人知道”。

为此还给县安置办的人送烟、酒。安置办的人问他调去那里的理由。
他说那里好采集中草药。而他懂一点中医药,准备给贫下中农治病。

问他碑庙地方都有些什么中草药,他一气答上来二十多种。县安置办
的同县医药公司联系后,证明他的回答无误。

这样,他就去了碑庙。县里还发了简报表扬他。

其实他去那里是为了学英语。

原来他偶然从茶馆里听说,碑庙区医院里有个葛姓老头,现专管收挂
号费,解放前却是国民党的中校医官,而且曾留学美国。

他暗中将此事落实后,便决定拜葛老头为师。

不愿同别人同呆一队,自然也是为了保密。那年头,被人知道了自学
英语必将大祸临头。

当然不能说做为一个小青年的霍沧粟有超乎寻常的远见,能预见到二
十年后的中国的改革开放。但是,要想向美国人复仇,不懂英语是不
行的,这个简单而深刻的道理他心明如镜。

他到挂号室外端详葛老头。

这人五十多岁,清瘦,苍白,无一根胡须的脸孔异常洁净,似乎每一
根皱纹里都经过了刷洗,使人想起清宫里的太监。然而眼睛却很有神。
虽说待人很客气,或许还因为自己的“历史问题”不得不有此谦卑之
态,但曾为上等人的那种骨子深处的自尊自傲还是可以窥见的。

霍沧粟打听到,葛老头家住离此地三十多里的共祥沟;每周末他踏黑
回家,星期一一大早来上班。

就是说,一周有五个夜晚,葛老头独自在医院阁楼上的寝室里打发时
光,只有远处的蛙鸣陪伴着他。

太好了。

于是在某一个晚上,霍沧粟叩开了那阁楼上的房门。

葛老头迎进这提着两只腌鸡的不速之客,一脸的迷惘。

待知道是重庆知青,便立刻让座。

霍沧粟奉上腌鸡,说:“这是我自己喂的鸡,自己学着腌制的。知道
葛老师是留学美国的名医,特来表示敬意。”

(其实鸡是偷社员的--用钓鱼的方式钓的。)

这不知怎的就渲染出一种氛围,似乎新上任的父母官拜当地名流。

所以葛老头没有正面否认那段特殊的功史,对于腌鸡也未坚辞,只是
有一种忘年交之感。

但当这气度不凡的小伙子拉近了椅子,慢慢地,轻声因而略显神秘地
请求“以后想跟着葛老师学习英语”时,老头吓了一大跳,揿了开关
似的脸一沉。

“不行。我早忘光了。”

“怎么会呢?葛老师在美国学医六年,行医五年,是为了抗日才回到
祖国的。一辈子也不可能忘了。”

“你……谁告诉你的?”

“叫我来向你学习的人。否则,我何苦调到碑庙来?”

葛老头一时目光灼灼,但顷刻熄灭。“就算没有忘光,也不敢干这种
……犯法的事。”

“可以不让人知道。”

葛老头苦笑一下,缓缓地,不停地摇着他那黄杨木雕似的小脑袋。半
晌,他说:“你学这个干什么?没有用了嘛。”

“我还年轻,有没有用还很难说。”

“你为什么不学一样别的呢?”

一阵沉默后,霍沧粟说:“是我母亲叫我学这个的。”

“噢,”葛老头抬起眼睛,“她是干什么的?”

“她已经去世了。”霍沧粟淡淡地说。

“噢,对不起!”葛老头一楞。他想这是个孝子,在执行母亲的遗嘱。
“实在对不起呀!我无能为力。这样吧,你可以拜另外的人为师,譬
如碑庙中学……”他一连推荐了两三个人。
霍沧粟摇摇头。“他们不可能有真正的美式口语……请葛老师考虑一
段时间,我耐心地等着。”说完告辞。

葛老头让他将腌鸡带走。霍沧粟说:“这是我的敬意,不能带走。”

“我这个人,无功不受禄。”

“我知道。但这个并不是学费,您并未收下我,怎么能算学费呢?”

话说得这样诚恳而机巧,倒使葛老头语塞。霍沧粟疾步而去。

过了几天,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霍沧粟又来敲门。这次提来一腿狗
肉,说几个知青在山上打了连裆的野狗,一人分了一大块。

他还提了一瓶包米酒来。那时候打酒是要凭票的,农民要栽秧打谷时
节才配给一点酒。天知道这一大瓶酒是怎么搞来的。

葛老头自然很高兴,但是推辞。推辞不过,便抱出煤油炉,炖狗肉,
温酒。

但他拿定主意,小伙子再提那事,就告诉他,这段时间外调政审的多,
“革委会”很注意他,实在不敢再去惹其它麻烦。

但是小伙子闭口不提那事,只是闲聊中问起美国的情况,葛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