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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之家 作者:[智利]伊莎贝尔·阿连德-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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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腊的房间里,撂在床上,把她身上的衣服撕扯下来。这工夫儿,阿尔芭开始露出了小小的身体。海梅舅舅在医院里接过几次生。他用右手使劲抓住阿尔芭的屁股,左手手指伸进去,探寻婴儿的脖子,解开勒在脖子上的脐带,帮她出生。听到喧闹声,阿曼黛也急忙跑来,用全身力气挤压布兰卡的肚子。克拉腊俯下身体,盯住女儿痛楚的面庞,把蒙着纱布的茶叶过滤器凑近她的鼻子,滴入几滴乙醚。阿尔芭很快就落草了。海梅从她脖子上摘下脐带,把她头朝下举在空中。只听“啪啪”两巴掌,阿尔芭这才喘过气来,开始了痛苦的人生旅程。阿曼黛从书上读到过有关非洲部落习俗的内容,也主张返回大自然。她从海梅手里夺下初生婴儿,满怀爱怜地把她放在母亲温暖的腹部,为她排遣一下初到人间的悲苦。母女俩赤身露体,抱在一起,稍事休息。其他人忙着打扫产房,更换床单,给孩子铺上第一块尿布。当时,大家都很激动,谁也没有注意到大衣柜里藏着个小米格尔。他战战兢兢地不敢动弹,从半开半闭的柜门后面看到了接生的场面。只见从一个布满青筋、顶着根脐带的肉球里出来一个裹着淡青色眙膜的紫微微的小娃娃。这个场景深深印入他的脑海,一辈子也不能忘怀。
    阿尔芭在户口簿和教区档案里登记的时候,用的是父亲的法国姓。但是她一直不用这个姓,因为母亲的姓拼读起来要容易得多。外祖父埃斯特万·特鲁埃瓦不赞成这种坏习惯。一有机会就要说,孩子的爸爸尽人皆知,他的姓又受人尊敬,可偏偏要用妈妈的姓,好像孩子来路不正,生得不光彩似的,岂不是自找麻烦? 伯爵是阿尔芭的生身之父,埃斯特万不许任何人怀疑这一点。外孙女儿闷声不响地在家中蹒跚学步,显得笨手笨脚。埃斯特万却不顾常理,硬是希望早晚有一天能在外孙女儿身上看到法国伯爵的潇洒风度和温文尔雅的仪表。克拉腊闭口不谈这事。过了很久,有一次她见外孙女儿在花园里破损的雕像间玩耍,猛然觉出她和家里的人都不大像,更不像让·德·萨蒂尼。
    “她那双老成持重的眼睛究竟像谁呀? ”外祖母问。
    “像她爸爸那双眼睛。”布兰卡不经意地回答说。
    “是佩德罗.力口西亚第三吧,我估摸着。”克拉腊说。
    “嗯。”布兰卡承认了。
    在家庭里谈及阿尔芭的父亲只有这么一次。正像克拉腊在笔记本上写的那样,此事完全无关紧要,反正让·德·萨蒂尼已经从生活中消逝了。谁也没再听到他的音信。当时,布兰卡既没有独身女子的自由,又要受到已婚女子的种种约束,可她又没有丈夫。按说为了摆脱尴尬处境也该打听打听让的下落,然而谁也没去费这份儿心思。阿尔芭从来没见过伯爵的照片。妈妈把犄角旮旯搜寻了一遍,伯爵的照片见一张撕一张,连两个人挎着胳臂的结婚照也没留下。她打定主意要把那个同她结过婚的男人彻底忘掉,自当世上没有过这个人。她不再提起伯爵,也绝口不谈为什么逃离夫家。克拉腊曾经当过九年的哑巴,深知沉默不语的好处。她不但不向女儿打听,还帮她把让·德·萨蒂尼从记忆中抹掉。她们告诉阿尔芭,父亲是位高贵的绅士,聪颖过人,不幸得了热病,死在北方的沙漠里。童年时代,阿尔芭整天接触的是平淡无奇的真实生活,子虚乌有的东西不多,这算是其中一件吧。比如,当时有人说孩子是从圆白菜里出来的,或是白鹤把他们从巴黎运来的。海梅舅舅告诉她,这些话全是瞎说八道。尼古拉斯舅舅也告诉她,所谓“东方博士”、仙女和大老妖都是神话中的人物。阿尔芭在噩梦里见到过死去的父亲。她梦见一个漂亮的青年,一身素装,足蹬白色漆皮鞋,头戴草帽,顶着毒日头在沙漠里赶路。她梦见行路人经不住酷热,浑身发烧,舌敝唇焦,步子越跨越小,踉踉跄跄地越走越慢。走着走着,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上,爬起来,又跌倒了。他在滚热的沙子里爬了一段路,最后躺在一望无际的灰白的沙丘间,兀鹰在他失去生气的身体上方往返盘旋。这个梦她做过多次。好多年后,有人让阿尔芭到市立停尸所去认一具尸体,据说可能是她父亲,当时她着实吃了一惊。那时候,阿尔芭已经长成一个勇敢的姑娘,胆子挺大,对各种逆事早就习以为常。她独自一人来到停尸所。一个戴白围裙的实习医生出来接待她,领着她穿过那所古老建筑的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厅。大厅四壁涂着灰颜色,里面寒气逼人。戴白围裙的人打开巨大的冷库铁门,取出一只冰屉,上面躺着一个老人,肿胀的身体呈青紫色。阿尔芭仔细观看这具尸体,看不出和她多次梦见的形象有丝毫相似之处。她觉得这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样子像个邮差。盯住手看一看,根本不是什么温文尔雅、聪颖过人的高贵的绅士的手,而是不屑一谈的普通人的手。可是,此人身上带的证件却确凿不移地证明那具青紫色的可怜尸体就是让·德·萨蒂尼。他不是像阿尔芭童年在噩梦中看到的因患热病死在黄惨惨的沙丘,而是年岁大了,过大街的时候死于中风。这是好多年以后的事了。克拉腊活着的时候,阿尔芭还是个小姑娘,街角大宅院是个封闭的世界,阿尔芭处处有人保护,连做噩梦也有人保护。
    阿尔芭出生后不到两个星期,阿曼黛离开了街角大宅院。她的体力恢复了,没费什么劲就猜透了海梅的心思。她拉着小弟弟的手飘然远行,就像当初来的时候一样不露声色,悄然无声。大家见不到她,唯一能找到她的人也没去找,因为他不想得罪弟弟。好多年后,海梅又和阿曼黛不期而遇,然而为时已晚。阿曼黛走后,海梅大失所望,又埋头读书,工作,过起原来的隐士生活,几乎不在家里露面。他不再提起姑娘的名字,并且和弟弟一直保持着距离。
    家里添了外孙女儿,埃斯特万·特鲁埃瓦的性情也变得温柔些了。变化虽然难以觉察,克拉腊还是从一些小事上看出来了。看见小姑娘的时候,埃斯特万·特鲁埃瓦的眼睛就闪闪发亮;给孩子买来贵重的礼品;一听孩子哭,就面露不悦之色。不过,他对布兰卡还是那么疏远。父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融洽,自从倒霉的婚事以后更见恶化。只是因为克拉腊一定要大家保持和睦,父女俩才能在同一屋顶下过活。
    那时候,埃斯特万家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住上了人。全家人天天和客人们一起进餐。餐桌上还留出空位子,以备不速之客光临。大门整天大敞四开,一任亲友、宾客进进出出。正当特鲁埃瓦参议员为改变国家命运尽心竭力的时候,他的妻子却灵巧地航行在社会生活的激流之中,同时也灵巧地航行在精神世界的惊涛骇浪之中。年岁大了,练的机会多了,克拉腊越来越善于猜透隐秘的事物,挪动远距离的东西。情绪一亢奋,她很容易进入惝恍状态,坐着椅子在屋里到处转悠,仿佛椅子座儿下面安了一部隐形发动机。那时候,家里人大发善心,收留了一个没饭吃的画匠。为了报答居亭的恩情,他为克拉腊画了一幅像,这是留传至今的唯一一幅画像。很久以后,穷苦的画匠成了大师。如今这幅画像收藏在伦敦一家博物馆里。有一段时间,为了让受迫害的人吃上饭,家里不得不变卖家具、摆设。这幅画像也和其他许多艺术品一样流到国外。在画上可以看到一位中年女子,一身白衣,满头银发,面露甜蜜的表情,像荡秋千时那样愉快。她正躺在一把摇椅上歇息。摇椅离开地面,悬在半空,飘浮在绣花帷幔之间。一个大瓶子口儿朝下在空中飞舞,一只胖乎乎的黑猫像位大老爷似的在那儿观赏周围的东西。博物馆的编目里说,这幅画受到夏加尔的影响。事实并非如此。这幅画百分之百地符合画家在克拉腊家中看到的真实情况。时代使然嘛! 当时,人类神秘莫测的力量和上天的善意可以无拘无束地发挥作用,超过物理学和逻辑学规律的限制,造成出人意料的情况,克拉腊通过心灵感应和做梦同游魂、同冥间息息相通。此外,她还在空中悬挂起一只摆锤,桌子上按顺序排开一个字母表。摆锤自动地摆来摆去,指着下面的字母,组成以西班牙语和世界语书写的信件。这说明,阴间人感兴趣的只是这两种语言,而不是英语。克拉腊把这个意思写进一封信里,交给讲英语国家的大使,但是一直没得到回答。她给先后几任教育部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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