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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之家 作者:[智利]伊莎贝尔·阿连德-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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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我要飞起来了。”她说。
    “可别在这儿! ”一想到她会从站台上的旅客头顶上飞上天去,我惊恐地喊起来。
    其实,她倒不是说真要“腾空而起”,而是想超脱现状,摆脱不舒服、怀孕的负担和深入骨髓的极度劳累。她又进入了一个长久沉默的时期。我想大约持续了几个月吧,像哑巴时期那样,靠小黑板帮忙。这次我没有惊慌,我估计她一定会像布兰卡出生以后那样恢复正常。另外,我也知道了,沉默是妻子的不可侵犯的最后藏身之地,而不是像库埃瓦斯大夫说的是什么精神病。菲鲁拉像以前对待母亲那样一心一意地照料克拉腊,把她当成残疾人,从不把她一个人丢在一边。这样,她放松了对布兰卡的照料,这孩子整天哭闹,一门心思要回三星庄园去。克拉腊像沉默的肥胖的影子似的在家里踱来踱去,对周围的东西表现出佛教徒般的冷漠态度。对我连看都不看一眼。从我身边走过时仿佛我只是一件家具。我对她说什么,她总是愣愣怔怔的,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话,或者根本不认识我。我们没再在一起睡觉。住在城里闲暇无事,家里的气氛又很不正常,弄得我神经极度紧张。我想找些事做,但还是不行,情绪一直不好。每天我都去检查生意的进展情况。当时,我开始在商业交易所搞投机买卖,花上几个小时研究国际证券的价格升降。我还投资、组织股份公司、搞进口贸易。好些时间是在俱乐部度过的。此外,对政治也开始发生兴趣。我甚至还参加一家体育馆组织的活动。一位身材高大的教练员一定要我锻炼几处肌肉,他认准我有条件练好。还有人建议我去做按摩,但我从来不喜欢这种玩意儿,我讨厌那些雇来的人用手碰我。这些事加到一块儿,仍然填不满时间。我觉得很不舒服,心情烦闷,想回乡下去,又不敢丢下家不管,在这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当中显然需要一个有理智的男人。再说,克拉腊胖得太厉害了,她的肚子大得异乎寻常,干瘦的骨架快支撑不住了。她不好意思当着人脱光衣服,可她是我的妻子,我不许她在我面前还羞羞答答的。只要菲鲁拉没抢在前头,我就帮她冼澡、换衣服。她又瘦又小,肚子却大得吓人。临产前更加危险,我真为她感到无比的难过。想到她临盆的时候可能死去,我多少次彻夜难眠。我去找库埃瓦斯大夫,私下研究帮她生产的最佳方案。我们商定:如果情况不妙,最好再给她做一次剖腹产。只是我不赞成把她送到诊所去,而大夫不同意像第一次那样在家里的餐厅做手术。他说条件太不方便。可那时的诊所是感染中心,死在那儿的人比活着出来的人还要多。
    一天,离临产时间不远了,克拉腊没打招呼就从婆罗门教的藏身所走出来,又开口说话了。她想要杯可可,求我带她出去散步。我心中为之一喜。全家人高兴极了,我们打开香槟酒,我要人在所有花瓶里都放上鲜花,派人买来她喜爱的山茶花。在她卧室的墙上铺满山茶花。直到她觉得恶心,才不得不赶快把山茶花拿走。我跑到犹太首饰商居住的那条街上,给她买来一只钻石别针。克拉腊表示深切感谢,说了声“真漂亮”,可我从未见她戴过。我想她大概又把别针随便放在什么地方,随后就忘记了。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给她买下的所有首饰,她几乎都是这样随手一丢了事。我把库埃瓦斯大夫叫来,他假装来喝茶,实际上是要给克拉腊做检查。他把克拉腊带到卧室,然后对我和菲鲁拉说,看来她精神上的毛病已经痊愈了,只是胎儿太大,该准备准备怎么对付难产。这当儿,克拉腊走进客厅,大概听到了最后这句话。
    “你们甭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她说。
    “我希望这次是个男孩,叫我的名字。”我开玩笑说。
    “不是一个,是两个。”克拉腊回答说。“这对双胞胎叫海梅和尼古拉斯。”她又补充了一句。
    这太过分了,我想。几个月来强压下来的火气一下子都发作出来了。我勃然大怒,说这些都是外国商人的名字,我家、你家都没有人叫这种名字。至少其中一个应该和我、我父亲一样叫“埃斯特万”。克拉腊解释说,名字重了,会在生活记事本上造成混乱。看来她决心已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为了吓唬吓唬她,我一巴掌打碎了一个瓷瓶( 我估摸着,那是我老爷爷兴旺年代的最后一件遗物) 。但是,她仍然无动于衷。库埃瓦斯大夫躲在茶杯后边一个劲地笑。这下子我更恼火了。我把门用力一摔,走出房门,到俱乐部去了。
    那天晚上我喝得醉醺醺的。一方面出于需要,另一方面是为了报复,我来到一家以一位历史人物命名的,全城名气最大的妓院。我想说明一点,我不是个嫖客,只是在长期独居的时候才去找姑娘们玩玩。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啦,克拉腊把我惹火了,我气得不得了,浑身的劲没处使,心里七上八下的,那些年“克里斯托瓦尔·哥伦布”妓院生意兴隆,不过在国外还没有什么名气。后来,在英国公司的航海图和旅游指南上标出了这家妓院,又拍成电视片,这以后才在国际上声誉大振。我走进一间客厅,里面摆着法国式家具,就是桌子、椅子腿儿弯弯曲曲的那种家具。接待我的是一位本地的老板娘,说起话来一口地道的巴黎腔儿。开头,给我看了看价目表,随后又问我是不是相中了哪位姑娘。我说,我只去过“小红灯”妓馆和北方矿工常去的几家土窑子,随便来一个年轻干净的女人就行了。
    “我对您很有好感,先生,”她说,“我把本院挂头牌的姑娘给您领来。”
    她一声呼唤,进来一个女人。她身穿一件黑缎子衣服,腰身很紧,几乎包不住她那女性的丰满肉体。头发歪在一侧,盖住一只耳朵,我压根儿不喜欢这种发式。一路走来,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麝香味儿,像轻轻的呻吟声似的在空中浮荡。
    “看到您非常高兴,老板。”听到她的问候,我才认出来,原来是特兰希托·索托,只有声音还没变。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带进一间坟墓似的紧闭的屋子里。窗户上挂着深色窗帘,谁也说不清自然光有多少年没照进来了。比起“小红灯”那里的肮脏摆设来,这儿无论如何要算宫殿了。我动手脱掉特兰希托的黑缎衣服,解开她的难看的发髻,这才看出这些年来她长大了,身体胖了,模样也漂亮了。
    “我看你很有长进嘛。”我说。
    “谢谢您的五十比索,老板。这笔钱帮我重打鼓另开张。”她回答说,“现在我可以加倍奉还了,眼下钱不值钱,五十比索顶不上那时候,。”
    “我宁愿你欠着我的情分,特兰希托! ”我笑了。
    我给她脱下衬裙,看起来她完全不是那个在“小红灯”做事的身材消瘦、两肘和膝盖瘦骨嶙峋的小姑娘了。只有那种不知疲倦和像小鸟儿一样的清脆声音没有变。她身上的汗毛全刮掉了,据她说,她用柠檬和金缕梅蜜揉擦过皮肤,所以像婴儿的皮肤那样柔嫩、洁白。指甲涂成红色,肚脐周围刺上一条蛇纹。在身体其他部位保持不动的情况下,她能让蛇纹转动。她一边为我表演转动蛇纹的技巧,一边讲述她的生活。
    “当初我要是留在‘小红灯’,那会怎样呢? 老板。牙齿掉光了,我变成了老太婆。女人干这行,消耗太大,得特别注意。所以我不上大街卖笑! 我压根儿不喜欢那么干,太危险啦。上大街,得有人保驾,不然的话,太危险。谁也瞧不起你。钱来得不容易,干吗还要给个男人送钱? 女人都那么蠢,都那么死板。她们需要身边有个男人,才感到安全,岂不知可怕的恰恰是男人。她们不会自己管自己,只好为别人做牺牲。最倒霉的是野鸡,老板,我说的是实话。她们自己卖身,养活一个保驾的。挨了男人打反而高兴,看见男人穿得体面,镶金牙,戴戒指,觉得挺骄傲的。等到男人把她们甩了,又找个更年轻的,她们反倒说‘他是男人嘛’,也就原谅他了。不,老板,我可不是那号人。谁也没有养活我,我就是变成疯子也不会去养活别人。我干活儿是为自己,挣下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下的本钱可大啦,您别以为多么容易。老鸨儿们不爱跟女人扯闲篇,专爱跟地头蛇打连环。从不帮你的忙,压根儿不把你放在眼里。”
    “看样子这儿的人挺器重你,特兰希托。他们告诉我你是挂头牌的姑娘。”
    “本来就是嘛。要是没有我,这儿的买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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