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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后的归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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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金寿似不了解。“这话什么意思?”

  霍桑道:“本来是有的。你瞧,伊的左腕上不是有一条痕子吗?不过不像是手表,也许是手镯。还有伊的左手的无名指上和耳朵上,都有戴过指环耳环的痕迹。伊身上虽没有挣扎的伤痕,但右耳朵孔上的血印,却明明是取耳环时所留下的。”

  这时那两个扛夫正要把一条白单被掩盖到尸体上去。倪金寿挥挥手阻止他们,蹲下了身子,向霍桑所说的几处细瞧。我才明白刚才所瞧见的伊的耳朵上的血印的来由。

  倪金寿点点头说:“不错,这的确又多了一重麻烦。凶手行凶以后还劫取过首饰。”

  那单被盖好以后,另外两个扛夫便抬着舁床走出去。秦默斋跟在后面,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补充一句:

  “霍先生。倪探长,我希望你们得到最后胜利!”

  霍桑答道:“谢谢你,等到检验法医的工作完毕,我也希望你早些报告倪探长。”

  秦默斋点点头。“好,不过白医官今天一天亮有公事上真茹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一有结果,我决不耽搁。”他走出去了。

  这一度小小的纷扰结束以后,室中惨怖的空气仿佛减少了些。霍桑又向金梅招招手,叫伊走近些。他和倪金寿也各回复了原座。倪金寿重新摸出他的记事小册来。

  霍桑问道:“金梅,王小姐昨夜里出去时戴的什么首饰?”

  那女仆好像思索了一下,答道:“我不曾留意,不过伊出去时常戴一只镶细钻的金镯,昨夜里也许戴出去的。”

  “伊平日常戴一只什么戒指?”

  “钻戒,那粒钻石有黄豆那么大。”

  “耳环呢?”

  “伊有好几副耳环,一副翡翠的,一副钻石的,还有一副牛奶珠的。不过伊出去时不一定戴耳环。”

  霍桑道:“我相信昨夜里伊一定戴耳环的。”

  金梅道:“我倒不留心伊戴的是哪一副。”

  倪金寿忽插口问道:“你们昨夜里最初发见伊时,伊的手上和耳朵上都没有首饰了吗?”

  金梅疑迟道:“我——我不曾想到这个,没有细瞧,大概是没有了。因为从那时以后,除了姜小姐跟陆老爷以外,没有别的人来过。后来就是这位——”伊的眼光瞧着倪金寿。

  倪金寿接口道:“后来就是我来了。是不是?…那么,伊昨夜回来以后,会不会自己将首饰卸下来呢?”他这最后一句,好像在自己问自己。

  霍桑忽自动答道:“我想不会。伊回来以后,连沾了泥的高跟鞋都没有换掉,决不会先卸首饰。你瞧,伊的一双胡展式拖鞋也本来在长椅底下啊。”

  倪金寿向我坐的方向随意瞧了一瞧,又问金梅说:“伊的首饰放在什么地方?我们只要检点一下,就可以明白。”

  金梅向那浅蓝色喷漆的铁箱指了一指。“这铁箱里有一只小小的首饰盒子。”

  倪金寿把铅笔放了,身子向前一倾,正想立起来的样子,却又意外地来了一个小小的打岔。

  会客室的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短衣的老人。那人的年龄在五十上下,头发已花白,不曾留须。他的瘦黄的面颊上,配上一双小而圆的鼠耳,身上穿一身黑洋缎的夹袄裤,脚上倒是一双圆头黄皮鞋,不过已经敝旧而且集满了污泥。他站立在门口,要想走进来,又像有什么顾忌。他的嘴张开了,露着几个残缺零落的牙齿,一双小眼也睁得圆圆的,兀自向倪金寿直射着。倪金寿本来要站起来,突然瞧见了这个人,显然出乎他的意外,便又坐了下去。这时候他定了定神,索性站直了身子。

  他大声道:“老毛,你来干什么?我叫你等在门房里。谁叫你进来?”

  那看门人神气越发尴尬了。他的两手忽前忽后,像是没处安放,额角上分泌着细粒的汗珠,呼吸也显然增加了速度。

  他吞吐地说:“我——我——侦探先生——我——”

  霍桑忙解困地说,“金寿兄,请坐下来,让他走进来说。”他旋转去瞧着门口。“老毛,走进来,不要慌。你有什么话告诉我们?”

  老毛把两只脚在地上拖着,一寸一寸地拖近,直到地毯的边缘为止,眼光在室中的四个人身上绕圈子。

  他吞吐地说道:“先生——侦探先生,——我——我本来不应该进来,可是我——我有——”

  霍桑从嘴唇边拿下了纸烟,婉声道:“说啊。有什么?”

  “有一句话要报告。”他的嘴唇颤动,身上也像有些儿站不稳。

  “你不用害怕,你说,你要报告什么?”

  “凶手!”

  这两个字一进出那老人的口,好像这室中顿时起了一阵北冰洋吹来的冷风。我身不由主地怔了一怔。倪金寿和那女仆金梅吃惊的神气,也许比我更厉害些,只有霍桑仍保持着镇静,不过也掩不住他眼睛里的突然注意的光彩。

  霍桑仍柔声问道:“你要报告凶手?谁?”

  “余甘棠!——就是余少爷。”

  霍桑虽也射出惊异的目光,但比较倪金寿那种突出了眼珠,张开了嘴的状态,在百分比上似乎相差还远。可是这时候最紧张的还不是倪金寿,却要算站在旁边的金梅。伊也张大了眼睛,直射在看门人的身上,又像发怒,又像惊恐。伊不但失却了伊的镇静的常态,简直身不由主地忘了伊所处的地位。

  伊忽不顾一切地抢着发话。“老毛,你怎么乱说?”

  “我看见的!”

  倪金寿不等金梅再开口,突然用手一挥,大声喝阻。“金梅,这算什么,谁叫你干涉他?”

  金梅瞧见了倪金寿那副吓人的面目,才退后了些,呆住了发怔。霍桑起先处于旁观的地位,只是默默地吸烟,这时他揉熄了烟尾,慢慢地站起来解围。

  他走到金梅面前,婉声说:“金梅,你不用着急,谁是凶手,我们当然细细地调查事实,老毛的一句话,决不会就算铁证。现在你到楼上房里去歇一歇,我们要问话时,再叫你下来,走罢。”他说完了用手执着金梅的肩膊,像护送的样子,将伊送出这会客室的门口。他又站住在门口,眼望着楼梯的方向,直等到金梅走上了楼梯以后,才回身进来。这时倪金寿已利用这个机会,先向那老毛发问。霍桑也不干涉,自顾自地回到圆桌旁边的椅上去。

  倪金寿道:“老毛,说下去。你说你看见的。看见什么?”

  老毛道:“看见那姓余的。”

  “什么时候看见他?”

  “此刻——一两分钟以前。”

  倪金寿作诧异声道:“一两分钟以前?”他显得莫明其妙。

  “是的,我亲眼看见。”

  霍桑好像比倪金寿更了解老毛的语意。他接着问道:“你刚才在门口看见他的吗?”

  老毛的视线移到了霍桑脸上,点头道:“是的,这位侦探先生叫我等在门房里,不许出来。我问得很,开了窗向外面随便瞧瞧。我忽见余少爷从大同路那边转过来,先向停着的那辆载尸汽车瞧了一瞧,又向铁门里张望,却不走进来。他的模样儿有些鬼鬼祟祟。正在这时,王小姐的尸体恰巧从大门里抬出去。他的行动更叫人可疑。”

  “有什么行动?”

  “他走到抬床的旁边,揭起那条白单被来,向王小姐的脸瞧了一瞧。他一瞧之后,不等那后面的警官走出门口,便飞也似地跑去了。”

  霍桑思索似地静止了一下,不即回答。倪金寿便利用着马上接续下去。

  他向老毛说:“你擅自跑进来报告,只是这回事吗?”

  老毛舐了舐嘴唇,答道:“先生,我看他的模样很可疑。”

  “可疑?这样子的可疑,你就说他是凶手?”

  倪金寿的语气中表示出十二分的失望。其实他刚才的兴奋,也未免太过度了,霍桑仍婉声排解。

  他说:“金寿兄,别心急哪,坐下来。老毛还有话说哩。”

  老毛点点头道:“先生,是的,昨夜他也来过,我也看见的。”

  我一听这话,不能不承认这局势更有进展了。刚才金梅一再说,余甘棠从十一那天吵嘴以后不曾来过,我就觉得伊好像故意为他掩饰,现在果然证实了。但伊为什么如此呢?

  霍桑点点头说:“我从金梅的口气里,已猜到那余甘棠昨夜来过。老毛,他昨夜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会看见他?你昨夜不是出去看戏的吗?”

  老毛道:“就在我出门看戏的当儿看见他的,那时大约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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