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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之舟-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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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西平一笑,抄起筷子说:“林老弟,都说咱们做生意的精,叫我说,咱们再精十倍,也抵不上这些女孩们。”
  林若诚“扑哧”一下,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唐西平在女孩跟前闹笑话多去了,被骗的次数也不少,许多还都是重复的故事,反复使用的旧船票。商圈里大家背后开他的玩笑:“唐西平见女人———露出真水平。”也许是久病成郎中,在不断交出学费之后,唐西平的“学历”层次也眼见提升:一是所有跟他的女孩,都要经过熟人介绍,多少钱,多长时间,双方签合同,到时间交钱走人,互不纠缠。为防止日久生情,被对方逐步渗透掌握,吃亏上当,唐西平给自己定有规矩,所有女孩,不管多喜欢,多乖巧,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都绝对不能超过三个月;二是所有的女孩,一律不涉足公司业务,不在当地送房送车,只一次性给现金,对方拿到钱马上消失;三是坚决不碰本地的女孩。这事儿他是有教训的,临河庄园的老总,和他是多年的拔丝兄弟———这也是他肯在那里安营扎寨的原因之一———知道他好这口儿,一天专门给他安排了个大三学生,女孩高个子、白皮肤、大眼睛,更喜欢人的是满脸书卷气,说是想出国留学,急着挣点钱。这一点似乎可以相信,因为唐西平推开房间门时,亲眼看见女孩手里还捧着书,在抓紧时间用功背单词哩。女孩除下来用最简单的词回答他的询问外,几乎不说别的什么话,洗完澡关掉灯,他急不可待地一把搂过来,女孩突然在黑夜里开口了:“叔,我认识你哩。”
  唐西平一惊:“真是?”
  “东唐砦的”。东唐砦和唐西平生长的西唐砦虽然是两个都市村庄,中间其实只隔着一条马路,一个祠堂,供着同一个祖宗,是正儿八经的本家哩。
  “你姓啥?”
  唐西平脊背开始朝外浸汗了,他有点心存侥幸。
  “姓唐。”
  唐西平坐起身,打开灯,朝脸上扇了一巴掌,说:“叔不是人。”
  女孩倒坦然,说:“咱早出了五服,和谁都要过这一关,我无所谓。”
  唐西平没有这份轻松,人的年龄有差距,对脸的看法儿也不一样。他又说一句:“叔不是人。叔啥都没做,你谁都没见。”说完,掏出整整一扎新崭崭的百元票子,丢到床上。
  女孩光着白净的身子,拿起钱,扑棱了一下,说:“叔,看你这让人多不好意思,我也是有知识的,不是要饭的。”
  唐西平逃似的离开了。
  从此,他给自己又多定了一条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再急不找本地女孩。
  林若诚早风闻过这些,还知道唐西平的妻子郑粉莲非常厚道,唐西平敬奉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古训,曾对郑粉莲发誓,只要郑粉莲不干涉他的“闲事儿”,他保证一辈子不提离婚的事。郑粉莲清楚他,过去常常肚子都吃不饱还偷鸡摸狗,现在整天仙女般的女孩糖稀似的主动着投怀送抱,能把事儿省了,是叫猫不吃腥哩!过惯苦日子的她,有这条保证在,也就睁
  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
  林若诚知道唐西平狗改不了吃屎,只是替他感到麻烦:“西平,你来回这样跑着换,就不觉得麻烦?不如学赵季胡海,拣喜欢的养一个。”
  唐西平嘴一撇:“他们狗屁!老唐挡宝儿,常吃常新。”
  “挡宝”是临河找“蜜”的土话。
  林若诚想起他打麻将输冒汗的情景,打趣说:“这,可比打麻将费钱多上老鼻子了。”
  “那也值!”唐西平毫不含糊。
  “是吗?”
  “不怕你老弟笑话,我打光棍打到三十好几。邻居小四结婚,兄弟和嫂,乱翻拉倒,而我这个大彪哥,是要守规矩的。前三天兴趴墙根听房,人老是多,我没敢朝前凑热闹。第四天没人的时候,我去了,半夜回到家里,咚咚咚先是三大瓢凉水下去,才感到腿上疼,褪下裤子一看,两个大腿板,全抓得稀烂。第五天晚上,躺在床上翻来滚去思想真是斗争哩,不能去,不能去,咱是大彪哥哩,让谁碰上老丢人!想着不去不去,一骨碌爬起身子,翻过墙又去了。实在忍不住。那真是天下第一美事儿哩,人家哼着哈着不嫌累,咱看得也上劲儿,看着看着,就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了,把手从裤裆里掏出来,捂着脸呜儿大叫地哭了起来。听见动静,叔一家人跑出来朝我身上吐唾沫……亏欠哪,老是亏欠。”唐西平眼里晃着泪,使劲把一满杯酒倒到肚里,接着说:“没钱,咱只能瞅着干气眼;有钱,不把这憋的屈补回来弄啥?”
  “真有这事?”
  “咱老唐是实诚人,说那种瞎话哄谁?”
  掏心话可以当酒喝,更何况,两个人的量都不小,一会儿,一瓶五粮液见了底。
  唐西平晃晃酒瓶,说:“若诚,咱弟兄俩再来一瓶?”
  这些天,瑞雪横遭迭难,哭无处哭,诉无处诉,不说经济损失,光是那份儿屈,直差没把人给憋死,在咣当乱响的火车上,能有个尽兴,也算是让心境有个展样。林若诚当下豪气也上来了,酒拿来后,又要来两个玻璃杯,瓶口一栽,咕咚咕咚每人跟前倒了大半杯:“来,难得放开一回,咱们用大杯喝。”
  唐西平手在桌子上一拍,笑着说:“好,痛快!”
  那份手舞足蹈的实诚样,随便换个人来,说他就是能在临河磨动天的人物,十个有十个会说你在编瞎话。杯子响响碰过,全都滴酒不剩。唐西平伸手抓起一把油炸花生,咔嚓咔嚓响响地嚼着:“老弟,你说,在临河,谁算是真正的弄家儿?”
  林若诚想了一下:“你得说从哪方面看?从权力上看,白向伟刚来时间不久,刘沉性格比较强梁,又在临河这那么多年,似乎眼下,他说话要更算数一些。”
  唐西平使劲把手一挥,说:“错!”
  林若诚一愣:“错?”
  唐西平冷冷地说:“在临河,真正有权的人,是孙庆那小子。”
  “你说是……孙庆,你怎么会这样看?”
  “白向伟虽然任职的文下到了临河,他本人并不心甘情愿,还惦记着回省机关当威风八面的计委主任,存有过渡想法,就不愿和谁闹不愉快,朝死里掰腕子,只想当个太平书记,随时都能利索地一拍屁股起身走人。”
  林若诚微微点头。
  “刘沉心胸太窄了,在临河一干久,就觉得成自己的家了,非要急头急脑地由着自己的性子和意愿,杀头抹脖子全然不顾地怎么怎么收拾出个什么样子,当官,论的就是心胸,装得下多大的地方,才能当多大的官,一旦心被局限住,就没救了。看着吧,我敢断言,他刘沉的政治前途,在这个市长任上,也就算奔到头了。来,喝。”重新倒上酒,唐西平狡黠地一笑,说:“我知道,你该说怎么也轮不到孙庆头上,他算哪根葱?”他摇摇头:“像咱们做生意的,当官的就是咱们的经济环境,就是绿灯,谁不朝官场眯两眼琢磨琢磨那都是瞎掰的。这些年,我算是看透了,权力不在大小,而在人用,要不,人们怎么说弄权弄权,把会弄权力的叫弄臣,他孙庆,就是个弄家儿。”人朝前凑了凑:“你不知道吧,在孙庆的保险柜里,收集有白向伟和刘沉任厅级干部以来所有的讲话、文章,档案资料的复印件就不用说了,还把两个人的社交圈全部制成了图。他这个人,有闷在书房里读书的好习惯,不过他读的不是别的书,而是书记、市长这两部大书,读透这一本,读那一本,更多的时候,是把两本书放在一起比较着读。”
  “想以此讨好两个主官?”
  “有这个因素。刘沉为什么欣赏孙庆?就是觉得他领悟自己的思路领悟得快,在各种会议上,能随口大段大段引用刘沉讲话中的经典,这不要说一般机关干部,就是刘沉的秘书,也弄不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越是威信高、权力重,越吃这一套。但孙庆要是仅停留在这上头,也就属阿猫阿狗之类政治动物园里的小角色了。他是在找‘缝’,看哪里有缝,能让他钻到连对方自己都模糊不清的心底底里,把一个人的心思全部摸透,也就等于把这个人给掌握了,就能因势利导了。‘事不成,找孙庆。’为啥到孙庆跟前什么事都能办成?能钻挤呀!所以,真论权力,论谁能给办事,得属他。”
  想起私协换届、集资、临河苑开盘典礼等一连串事,都是孙庆在一手操作,林若诚若有所思地:“这么说,临河的英雄,非孙庆莫属了?”
  “他?哼,官场做官,没心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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