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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回首 -李梧龄1016-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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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大家都并不把这种警告当回事。我在交谈中了解到原来这几天每天 都有好些人关进来。有单位里送来的,也有户籍警送来的。反正所谓单位报 批一报就批,马上就可把人关起来的。而对于没有单位的人来说,里弄和派出 所就能主宰他的一切。最妙的是有一个户籍警带了几个人进来,报告说来了 几个人,接收的人打开文件一看说:
  “不对,还少一个!”
  “派出所所长就叫我带来这几个呀。”
  那人沉下脸来,说:
  “还有一个就是你!”
  这警察进来后,几个一起来的嚷着要揍他,还是众人拼命拖开了才停了手。
  那天很晚时,复旦的吉普才把我的铺盖送来,我家里在他们去取铺盖时受 了何等样的惊吓是可想而知的了。对我当然这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几天后上海电影制片厂送来了三个人,都说是右派。其中一位叫殷春田, 他原是厂里的放映员,随着摄制组去云南拍电影,和当地的一个姑娘好上了。 领导马上教育他说是违反了民族政策,要他们断绝,他不听。于是被秘密地 骗上了火车,绑架回来。他回上海后仍不服,成了右派。
  在那几个月里,抓来的人自称右派的很多。有的的确是右派,而有的则 在单位里也的确是当作右派斗了一番,几年后却又并不属于右派了。殷春田 就是这样,后来说他是坏分子。电影厂的另两位,一位叫尚思顺是位卡通画 画家。后来在涛城时有一段很有意思的逃跑经历,容后再说。平反后我们又 见到过一次,因他后来去了东北,失去联系,不知其情形 N陆ㄊ俏缓芎玫哪 配音演员,又精通德语,好学不倦。他父亲曾任伪职的高官,当然也是他受 累的因素之一,然而到了六十年代右派甄别时,却把他排斥在外,硬说他是 坏分子,其实他何坏之有?而78年右派平反时却又算上了他,平反后回了电 影厂。
  我关在收容站的那几天里,房子东头靠门的办公室旁的禁闭室里不时地发出 喊叫声。那里也关着一位复旦大学哲学系的余姓助教,他本该上一批就被押 解出去了,因为他不服,并绝食抗议,就被单独关禁闭。强制他吃饭剃头时, 干部并不直接动手打人,但他们很会利用刑事犯去完成其意图,这就发生喊 叫了。余助教后来和我们一批去了白茅岭,仍然坚持绝食,始终被单独囚禁, 故没有见过面。但白茅岭的干部可没有收容站的仁慈,“不吃就不吃”他? 就此饿死了。
  余助教其实很冤枉。他出身贫寒,当上助教后,唯一跟他过日子的老母亲 得意极了,以为儿子做了大事业理应有钱尽孝,便提出种种要求,吃人参补品 之类。儿子也的确孝顺,样样满足她,于是欠债累累,便一次次提请补助。 运动中竟以无理取闹为由送来教养,至于是否也带过右派帽子就不得而知了。
  又有一天,来了一个老者,许多人欢腾起来,“老宁波来了!”他们叫道。 这个老宁波已不仅是二进宫,而是“三叉口”或“四进士”以上的老改造了 。他一来大家就向他打听消息。他断言我们都将被送到白茅岭农场去。
  “白茅岭农场是个好地方”他说“不但吃得饱,而且有工钿。在那里积肥, 也就是铲了草皮堆起来做堆肥,有计工员来量方。第二天你只要将它搬个地 方,又可再量一次。计工员搭得够(2)瞒着队长。做得好时,一个月下 来可赚到六十多块钱。礼拜天还可到附近的镇上去吃老酒。”老宁波说得眉 飞色舞,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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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上海方言,意为讲交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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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我后来的了解,白茅岭农场位于皖南,在宣、郎、广地区,建场之初, 是由一位水产学院的教授选的址,认为适合于围塘养鱼,又可种田,是个好 地方。当时是民政局建的场。最初的场员都是收容的无业人员,被取缔的妓 女之流。后来又将孤儿院,聋哑学校的人也都迁了过去,因为这些组织多半 是教会办的,当然不合政府的意。民政局是有些救济性质的部门,其干部也 态度温和,的确有老宁波所说的情况存在?
  但1957年8月劳动教养条例颁布后,农场由公安局接管。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最可怜的是那些孤儿和聋哑儿,他们原先在教会的慈善机关里,生活还是可以 的,在民政局管理农场时,也还说过得去,如今一夜之间失去了自由,成为专 政对象。他们被称为“安置场员”以别于解除劳动教养后的“改造场员”,但 待遇上几乎没有区别。收入极微,很难请假外出;男女分队,严禁接触。他们 长大成人后竟有一大半又从新由受不了“纪律”约束开始,走上“犯罪”道路, 被再劳教或劳改。
  没几天,我对过南面的屋子也几乎关满了。4月29日的上午只听见外面麦克风哇 哇直叫,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不一会儿,吹哨子集合,原来是家属接见了。我 们排队出了几道门,外面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上用长凳分隔成一条条的夹弄 ,家属们早已带着大包小包等候在那里。我找到了我的婶婶、妻子和赵丽珠同学。 妻为我准备了一只手提箱,装了替换衣服和雨衣套鞋之类。她们告诉我,刚才听 了报告,说你们将要到农场去劳动,农场并不远,有真山真水,风景秀丽比上海 的公园还好。人民政府的政策是以教育改造为主,改造主要是改造思想,劳动不 过是手段。你们要帮助亲人,提高认识,接受政府的教育云云。并说最多三个月, 如果表现好还可提前回来等等。我听说三个月,吓了一跳,要那么久吗?
  半小时左右的接见很快就过去了,警笛一声声地催促着,大家都还依依不舍。我 狠了狠心,说了声“你们放心”,掉转身大踏步地往回走。走了几步,赵同学追 了上来,欲言又止,随手将身上的一支金星钢笔给了我。警笛又大鸣特鸣了,我 被人群推挤着往回走,回首看见我的婶母和妻子早已惊呆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了。我不知道那天她们是怎样挨着脚步回去的,更无法想象,年老有病出不了门 的父母亲,盼到她们回去时有多么的伤心!然而他们毕竟得到了一丝信息:地方 不远,劳动不重,时间不过三个月。
  他们受骗了,大家都受骗了,连那位做报告的劳动教养收容站副站长也受骗了。 这位站长是朱鹤飞,三个多月后,他也被判劳动教养,同样地到了白茅岭。60年 代我们集中在一起,才知他也是右派,还是一副老干部派头,口口声声拥护政府 的改造政策。他说,当时他也早是右派了,但还没有撤职。问到当时他是怎么做 报告的,他说是根据文件。一边说一边摇头,说政策变了。问他为何还相信政策, 他也说不清,挑起担子就跑。尽管胃病开过刀,说劳动,他还是最积极的。
  另一名较小的公安干部信心就没有这位大官足,57年底把家中管教不好的,偷家 里东西的小弟送去劳动教养,要求政府帮助教育。后来却不可能按劳动教养条例 的规定领回去了,于是弟弟愈来愈坏,一家人后悔不已,未听见他说政府伟大的 话。
  接见回去后,监房里的空气沉闷极了,大家都默不作声。连口口声声接受改造的 小组长也眼睛红红的,偷偷地擦眼泪。这顿饭不知是怎么吃的,只有老宁波,才 能吃了一个饱。他是没有人来接见的。
  “哈哈,我一个人吃,全家都饱了。”
  第二天天未亮,发了干粮。被驱赶上了大卡车。天还未亮透已到了公平路码头, 这才看清了原来我们一路上浩浩荡荡,前有警车开路,后有警车押阵,威风得很 呢。说时迟那时快,警车上跳下了全副武装的军人。码头上细雨迷蒙,军人们摆 开了阵势将我们团团围住,居然一换卧倒在地,依着沙包架起了机关枪。我们鱼 贯地被押上了由小火轮拖着的一长列拖轮,一路奔改造去也。
  这里要补叙的是,就在这几天,上海出了一件惊天地动鬼神的大事。整天价锣声、 面盆敲击声、各种各样敲击声不断。人们都飞檐走壁上了屋顶。后来才知道原来 是响应伟大领袖号召,据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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