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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 2003年第08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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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面露得意之色,指着砚底的款识铭刻说:“这是王岫筠亲手所制,他是大清朝开国之初最负盛名的歙砚工匠。此物据说原为曲阜孔府所藏,号称天下第一。这上面的诗文是乾隆朝进士、大书法家翁方纲的真迹,本部堂研究他的书法多年,烂熟于心。此人后来还主持编撰了《四库全书》。……”
  丁芷兰脸上便涌起惭色,有些无地自容。天外有天,论学问,论眼前的这方歙砚,自己那天在制台大人面前真是有些孟浪,不晓得天高地厚。后来大家纷纷要求给砚中注水,看歙砚今天是否能凑兴“开眼”,好让大家一饱眼福。制台大人兴致正好,欣然应允。谁知问题就出在了注水以后。不一会儿有人发现,垫底的毡子上被濡湿了一大片,是砚底下渗出来的水。
  “赝品!是赝品!”有人惊讶地说。
  “可惜!一块好石头,想不到是‘漏石’。”有人叹息说。
  制台张大人的脸上开始一阵阵发窘。
  这时候赵文案忽然站了出来,说:“各位,你们说的不错,这就是一件赝品。实不相瞒,敝人这次跟随制台张大人进京,大人一共买了两方歙砚,一真一假,假的就是这件赝品。张大人的意思,无非是带回来有意试试各位的眼力。”赵文案冷笑着,“想不到各位全都被唬弄了,不漏水时竟无一人能识破。各位的眼力也太拙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愣着。
  “各位请稍候,即刻便让你们见识真的龙尾大歙砚。”赵文案去了,不一会儿便捧着那个紫檀雕花的木盒走了进来。……
  后来说起这件事,丁芷兰对赵文案的机巧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古玩生意,可我还是不明白,”丁芷兰说,“你说过是你亲自陪的制台大人去的琉璃厂,并且还当面试过水,不漏的,怎么现在忽然又漏了呢?”
  “问题就在这里。事后我和制台大人反复揣摩,才总算茅塞顿开,找到了答案。你说,这其中的窍门何在?”赵文案问。
  “何在?”
  “作假者在砚底上抹了蜡!只是我跟制台大人去琉璃厂的时候,京城里正是春寒料峭、冰冻三尺,现在却是秋伏酷暑,蜡早就融化了。”
  “高人!高人!这天底下真是有高人啊!”丁芷兰恍然大悟,感叹不已。
  赵文案说:“琉璃厂的那家古玩店,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了。你想,下次制台大人进京,还能轻饶了他们?”
  “不会,不会。”丁芷兰连连摆手,“张大人恐怕只能自认倒霉了。”
  “为什么?如此欺诈,无诚无信,岂能罢休?”
  “年兄有所不知,我晓得古玩行里的规矩。天下只有古玩行的行规可以允许骗人。自己眼力不行,上当受骗了,是件丢面子的事,谁还愿意再张扬?”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后来,由制台张大人向朝廷保奏,丁芷兰花了二万两银子,为儿子捐了个候补知县。这捐官的价钱也因废了科举在猛然看涨,从前这个数目差不多可以捐到道台了。再后来,便有许多人出面在制台大人面前举荐丁少爷。平日里丁芷兰在制台衙门里就没有少花银子,南北银楼楼上的“贵宾室”虽说张大人后来没有再去了,但官场上的人却没有少去。赵文案自不必说,湖北新军的协统黎元洪,张大人身边的亲兵卫队长张彪,每次过江到汉口,都在那里落脚。“贵宾室”成了武昌官场设在汉口英租界的“行宫”。有这些官员出面极力保荐,丁少爷不久就进了湖北洋务局,做了一名书记。
  丁少爷穿着候补官服,第一次从武昌水陆街的洋务局衙门回到汉口,坐着一顶两人抬的小官轿,身后带着两个跟差,把南北银楼里的伙计们吓了一大跳。后来丁少爷去拜见父亲和小娘。小娘桃花在父亲面前规规矩矩的,说,做官了,有出息了,还勉励了他一番。后来丁少爷又去拜见岳父大人,要行大礼,乔守义一把拦住了,笑眯眯地说:官不拜民,免了!免了!
  
  ■南北银楼
  
  光绪三十一年冬天武汉爆发“银钱风潮”,回忆录说这主要是因为外国资本在汉埠“翻云覆雨、兴风作浪”。查阅资料,实际上其直接的导火索就是洋商与银行勾结,设骗局发行股票所致。华商的钱庄、票号大批接踵倒闭,据记载,连武汉当时实力最雄厚的“三怡”怡和兴、怡和永、怡和生都率先破产。南北银楼的决策者们虽然独具慧眼,没有随波逐流卷入骗局,但在风雨飘摇的大背景下,南北银楼又能走多远呢?
  
  南北银楼的衰象,实际上在秋天的时候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羊楼洞砖茶厂赶在秋茶采摘前建成了。丁芷兰以两湖茶商总会和汉口南北大银楼的联合名义给制台张大人发请柬,邀请他拨冗莅临竣工庆典。他把请柬送到了赵文案那里,请他代为转呈、促成。
  赵文案看了请柬,说:“这回恐怕不成。”
  “为什么?”丁芷兰问,“两湖集商股筹建机械制茶厂,是制台张大人所亲自倡导、鼓励,并曾说过一俟茶厂建成,必当亲往庆贺。如今终成事实,想必张大人不会失言失信吧?”
  赵文案直摇头。“你们把茶厂建在了羊楼洞,所以制台大人就不会去了。”
  “这是为何?羊楼洞旱路交通虽然不便,却是可以走水路的。制台大人乘坐兵船直抵城陵矶……”
  “不是,不是。我给你讲一件事你便明白了。”赵文案说,“芦汉铁路今年全线贯通,春上那次我随制台张大人坐火车进京,他在武圣关隧洞前下了车,坐轿翻山,到了隧洞口那头再重新上车。我开始也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张大人避名讳呀!——张之洞,他避的就是这个‘洞’字。”
  丁芷兰恍然大悟,淡淡地一笑。“不过请柬还是要送的,这是我等的礼节。去与不去,就在张大人自己了。”
  制台张大人果然没有去。
  在羊楼洞,几乎与华商的机械砖茶厂竣工的同时,英美茶叶公司的机械制茶厂也正式竣工投产了。这里上演了一幕与去年南北银楼开业时近乎同样的对台戏。丁芷兰邀请张大人的目的,自然也是想仿效去年,借用官场来助势壮威。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即便张大人来了,这场对台戏恐怕也只能是惨淡收场。华商茶厂的制茶机械都是从俄国人手里买的,说是机械,但还得靠人力驱动。而英美公司采用的是最新式的制茶机械,以蒸汽机驱动,从青叶投入,杀青、揉捻、烘干、压制、成形到包装,一气呵成,全部都机械操作;供应这个茶厂每天的生产,需五千名茶工从日出到日落不停地采摘一天。一个茶季下来,华商茶厂不得不关门倒闭,仅此一项南北银楼就亏空了近十万两,元气大伤,命悬一线了。
  有一天丁少爷又回汉口来讨要银子了。官场花销大,交朋结友,巴结上司,互相攀比,讲排场,讲阔气,丁少爷微薄的薪俸早已入不敷出,时不时地在武昌那边就拉下一些亏空。丁少爷开口动辄数千两,让乔守义很是为难。南北银楼现在捉襟见肘,这难只有他心里最清楚。当初丁芷兰为儿子捐官的二万两,就是从银楼抽的股本,乔守义虽说心里不悦,但毕竟事关姑爷的前程,也就忍了。如今姑爷这没完没了的讨索,真是让乔守义不堪重负。丁少爷乖巧,他要银子从来不找父亲,只找岳父,死磨硬缠,好话说尽,诉尽官场中的苦衷,有时甚至声泪俱下。乔守义觉得姑爷变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沉稳本分、毫无纨绔之气的少年书生了。这才进官场几天呀,这么快就把一个人改变了?
  接近年底,种种迹象表明,南北银楼已经是大厦将倾,回天无力了。“官督商办”的布纱丝麻四局病入膏肓,各商家投入的股金血本无归,亏空殆尽。进了腊月,汉口市面上银根骤紧,各业停滞,贸易阻断,挤兑风潮遍及武汉三镇,与外省的汇兑业务也几近停止。不久,“三怡”率先倒闭,华商阵脚大乱,还累及到湘、赣诸省发生银荒。在汉口钱业公会同仁的紧急请愿、恳求下,制台张大人特地从藩库拨银二十万两,以“润泽市面”。无奈杯水车薪,僧多粥少,无济于事,华商不得不转而向洋行和外国银行抵押借贷。光绪三十一年冬武汉爆发的这场“银钱风潮”,让洋商和银行大获其利。
  也是在这年的冬天,制台张大人的长孙从日本士官学校留学归来。武汉商界强作笑脸,在武昌文昌阁码头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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