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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文艺 2003年第08期-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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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闷热的“秋老虎”肆虐的午后,丁芷兰又端着紫砂壶站在门前的马路边,望着那边的工地。这几乎成了他最近每日必不可少的功课。他似乎比别人更关心那幢即将拔地而起的汇丰大楼。
  这时候有一辆洋车拉了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从车上走下来一位明眸皓齿的少女。这是乔家的小姐乔冰兰,“晋大恒”东家乔守义的独生女,在教会女校上学,平时寄宿,礼拜天做完礼拜回家。
  少女下了车,袅袅婷婷地往“晋大恒”去了。
  丁芷兰望着乔家小姐的背影。那个念头就是在这时候突然蹦出来的:“联姻合股?对呀!”丁芷兰茅塞顿开,多日来的等待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明确了。
  联姻历来是最传统最古老的结盟方式。
  乔家有女,丁家有男。孙会长自然又当了一回红娘,穿针引线,鼓舌如簧。乔守义是鳏夫,中年丧妻后便没有再续,一直就守着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般的女儿。乔守义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用意,提出一定要先见丁家公子一面后再作定夺。丁芷兰也不迟疑,当即派出店里的一名伙计,星夜搭乘太古公司的火轮赶回徽州,接在家闭门苦读的少爷来汉。数日后丁少爷丁伯奇已经站在了乔守义的面前。这丁伯奇未及弱冠,眉目清秀,举止斯文,聪慧过人,是个满腹经纶的儒雅书生。乔守义大喜过望,一口应允了亲事。
  
  ■汉口南北大银楼
  
  合股说起来容易,一旦牵涉到具体问题时,恐怕就并非那么简单了。我所能想象得到的,比如合股章程的制订,两位东家的分工,任命新的店堂经理,裁汰富余伙计,制订新的店规,等等。我想各存私心那是肯定的,两个人都是精明之人,都非等闲之辈。但有的问题也不完全是私心作祟。比如店规,徽商有徽商的店规,晋商有晋商的店规,都是几百年下来一成不变的规矩,到底谁听谁的?回忆录中的记载很简略,只是说“协商、谈判常常各执己见,陷入僵局”,“从大局计,终得共识。”
  回忆录中还有一句话很让人玩味:“……汉口南北大银楼的号匾为湖广总督张之洞所题。”
  
  合股后肯定需要一个新的字号,这是招牌,也是门脸。乔守义舍不得扔掉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提出从“晋大恒”和“鑫源号”中各取一字,或曰“晋鑫”,或曰“恒鑫”。丁芷兰心中不悦,一则凭什么总是“晋”在前“鑫”在后?二则他也觉得老气,不够新派。合股了就应该有新名目,新气派。最后由钱业公会出面,召集武汉三镇的同仁们为此专门聚会,最终定下了“汉口南北大银楼”的新字号。“南北”暗含着徽晋联合,推而广之,也有广纳天下财源的意思,丁、乔两家也避免了门户之争;“银楼”既有别于洋人的“银行”,也区别于从前的“钱庄”、“票号”,脱胎换骨,万象更新,有气势,新潮。
  字号定下来了,字该谁写?“汉口南北大银楼”的号匾按例由钱业公会公送,那自然就是孙会长题写了,孙会长的书法本来就不错,在汉口商界里很有些名气。孙会长也很看重他一手促成的这件事,花了几天时间,着实用了一番功夫,最后精选了一幅字样送过来给丁、乔二人过目。乔守义说,行!这字写的没甚可说的了!丁芷兰沉吟不语,却不表态。丁芷兰也是汉口商界的书法名家,向来就有些看不起孙会长的书法。孙会长误会了他的意思,很尴尬,悻悻地说,我这是在源翁面前班门弄斧了,不如号匾还是钱业公会公送,字就由源翁自己出吧。丁芷兰笑着说,哪有自己给自己题匾的?孙会长请勿介意,我只是觉得这块匾只有一个人题写最合适。孙、乔二人便问:谁?丁芷兰说:制台张大人。话说出口,孙、乔二人愕然了。
  制台张大人,就是湖广总督张之洞。张大人位居两湖之尊,是朝廷的封疆大吏,太后老佛爷的心腹重臣,又是国学泰斗,文章书法名噪天下的魁首,说起他孙会长和乔守义便有如高山仰止,如何能请得动张大人的“墨宝”?但丁芷兰却有着通天的本事。原来这丁芷兰平素喜欢结交官场,多年前曾攀上湖广总督衙门的一个赵姓文案做同年,便通过他在张大人面前游说,并特别强调了华商联手与洋人抗衡的本意。不想张大人对此大加赞许,毫无推辞,欣然命笔。当然银子也没少花,制台衙门里上下的打点,连带润笔,银楼还没有开张便花去了好几千两股本,花得乔守义心痛。丁芷兰说,哎呀亲家翁,你这脑子呀!你怎么不想想,这武汉三镇的铺家商号,有几家能挂这块金字招牌的?官商官商,有官家的面子,才有商家的出息。别看现在扔进去几千两银子,这好处还在后头呢!
  
  南北大银楼择定了吉日,张罗着热热闹闹开张。丁、乔两家的联姻喜酒也在这同一天,两套锣鼓一起打,双喜临门,喜上加喜。临开张的头一天,孙会长突然急匆匆地来了,说:“我已打听确实,宋星辰的汉口南北银行也在明天开业。”宋星辰就是从前怡和洋行的那个宋买办。
  乔守义一愣:“这不是明摆着跟咱们唱对台戏吗?”
  “怕什么?唱就唱吧!”丁芷兰胸有成竹。
  对台戏果真唱得热热闹闹。隔着一条马路,对面的南北银行是西式门面,霓虹灯招牌,装点一新的门前摆着各式各样的花篮。宋买办请来的是洋鼓洋号,吹吹打打,来捧场的有金发碧眼的洋人,也有那些西装革履、礼帽下扣着一条长辫子的“二毛子”。马路这边,南北银楼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这边请的是鼓乐班子,锣鼓唢呐,热热闹闹,长袍马褂,宾客如云。乔守义和丁芷兰一身簇新,笑容可掬,春风满面,站在门前迎客。蓦然地又一阵锣鼓声由远而近,原来是汉口钱业公会的同仁们敲锣打鼓地送匾来了。司仪抖擞精神,一声大喊:“吉时已到,升匾??!——”两套锣鼓汇成一处,惊天动地;数万响的长鞭炸得天昏地暗,哪里还有洋鼓洋号的声音?遮天蔽日的硝烟散去,挂红挂彩的号匾已经端端正正挂在了门楣正中。黑底金字的大匾,仿的是苏东坡,“汉口南北大银楼”几个大字笔走龙蛇,铁划金钩,落款是“钦命湖广总督南皮张之洞书”,下面钤一颗鲜红的篆体大印,分外的醒目耀眼。众人响起一片喝彩之声,把南北银行那边的看客吸引过来一大半,连洋鼓洋号也喑哑了许多。
  这当儿,宋买办就腆着肚子,文明棍在马路上“笃笃”地敲着,踱了过来。
  宋买办的发家颇有些传奇色彩。宋星辰是汉阳乡下人,家境贫寒,从小没有上过学,在家放鸭。他的父亲那时候在汉阳龟山下饲养奶牛,为武汉三镇的洋人供应牛奶,宋星辰在成年后便进城给父亲做帮手,每天专门负责给洋人送奶。这宋星辰是个有心人,给洋人送奶,也把洋人说的话默记在心里,回来后就反复揣摩练习。给英国人送奶学英语,给法国人送奶学法语,给俄国人送奶学俄语,汉字不识一个的宋星辰,竟然是个学外语的天才!几年下来就学会了好几国的语言。后来宋星辰又信了基督,入了教会。为了这,他和他那个养牛的父亲闹翻了,父亲说他忘了祖宗。宋星辰很快得到了洋人的青睐,先是在太左瑜洋行当写字兼上街,后经教会介绍,先后成为法国立兴洋行、英国怡和洋行的买办,并同时兼着好几家外国银行驻汉口分行的代办。他利用洋人的资本和关系大做出口生意,几年间便暴富了起来。后来他又炒卖地皮。到了光绪三十年的时候,汉口上自舵落口,下至刘家庙火车站直至丹水池,包括洋商的跑马场,全都成了他的地皮,成为汉口最有名的“地皮大王”。传说后来到了民国年间,宋星辰曾经有一次开玩笑,自负地对黎元洪说,“都督创造了民国,我创造了汉口。”眼前英租界的这条商业街,自然也包括在他的地盘之内,宋星辰早已把它命名为“星辰路”,并且路牌都已做好,据说只是碍于这条马路上还有“晋大恒”和“鑫源号”,所以路牌才没有正式立起来。
  宋星辰站在了那块黑漆金匾前,仰起脸来仔细地观看。他的英格兰黑色长筒礼帽向后仰着,白衬衣领口上的黑色领结紧紧地卡着喉结,那条又细又长的辫子便在脑后一动不动地垂着。宋星辰毫无表情地看了半天,又一声不响地走了。他似乎有些蔫,文明棍提在手中,不再“笃笃”地敲击地面。
  丁芷兰和乔守义相视一笑,这情形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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