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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柏西瓦尔先生一向小心谨慎。可是他父亲突然不再听
他的话,柏西瓦尔先生感到很惊慌。”
“他们大吵过一架?”
尼尔督察仍在刺探。
“我不知道吵架的事……当然,现在我懂了。佛特斯库
先生一定不正常——吼得那么大声。”
“大吼,真的?他说些什么?”
“他跨出房门,来到打字间——”
“那你们都听见了?”
“噢——是的。”
“他辱骂柏西瓦尔——痛骂他——诅咒他……他说柏西
瓦尔干了什么事?”
“倒是怪他什么都不干……说他是可悲的、讲究法律细
节的小职员;说他没有大眼光,没有作大生意的概念。他说:
‘我要找兰斯回来。他比你强十倍——而且他结了好姻缘。
虽然兰斯甘冒被法庭起诉的危险,他至少有胆量——’噢,
老天,我不该说出那件事!”格里菲斯小姐跟许多人一样,
被尼尔督察哄得忘了形,现在尴尬万分。
尼尔督察安慰道:“别担心。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噢,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兰斯先生年轻活跃,
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尼尔督察以前听过这种论点,颇不以为然。但是他未深
究,又提出新的问题。
“再跟我谈谈这边的员工吧。”
格里菲斯小姐急着甩开泄密的后果,连忙提供办公室诸
人的资料。尼尔督察谢谢她,说他想再见见葛罗斯佛诺小姐。
巡官伟特来削铅笔,发现这个地方很高级,他以欣赏的
目光环顾大椅子、大桌子和间接照明的灯光。
他说:“这些人的姓名也很高级。葛罗斯佛诺——跟一
位公爵有关。还有佛特斯库——也是高级的姓氏。”
尼尔督察笑一笑。
“他父亲不姓佛特斯库。本姓冯特斯库——来自中欧某
地。我猜这个人觉得佛特斯库比较好听。”
伟特巡官肃然起敬望着长官。
“原来你知道他的一切?”
“我奉召来此之前,先查了几样资料。”
“他没有前科吧?”
“噢,没有。佛特斯库先生精明得很,才不会留下前科
呢。他跟黑市有些牵连,至少作过一两桩可疑的买卖,不过
刚好在法律范围以内。”
伟特说:“我明白了。不是好人。”
尼尔说:“一个骗子。但是我们无法定他的罪。国税局
追踪了他好久,可惜他太精明了,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已
故的佛特斯库先生是金融奇才。”
伟特巡官说:“这种人也许会结下冤仇吧?”
他说话满怀希望。
“噢,是的——一定有仇人。可是你别忘了,他是在家
里被毒死的。看来如此。伟特,你知道,我看出一种模式——
古老的家庭模式。好儿子——柏西瓦尔。坏儿子——兰斯,
对女人颇有吸引力。妻子比丈夫年轻,不肯说清楚她上哪个
球场打高尔夫球。这是非常非常熟悉的模式。可是有一点很
特别,很不调和。”
伟特巡官问道:“是什么?”这时候门开了,葛罗斯佛
诺小姐已恢复镇定,美艳如昔,她傲然问道:
“你想见我?”
“我要问几个跟令雇主有关的问题——也许该说是已故
的雇主了。”
“可怜的人。”葛罗斯佛诺小姐的口气难以叫人心服。
“我想知道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他的任何异状。”
“噢,有,事实上我注意到了。”
“哪一方面?”
“我说不清楚……他好像说了不少荒唐话。他的话我连
一半都不敢相信。而且他很容易发脾气——对柏西瓦尔先生
尤其如此。对我倒不会,因为我从来不顶嘴。无论他说什么
怪话,我都说:‘是的,佛特斯库先生。’”
“他——有没有——向你献过殷勤?”
葛罗斯佛诺小姐相当遗憾地说:
“噢,没有,我想没有。”
“还有一个问题,葛罗斯佛诺小姐。佛特斯库先生是不
是习惯在口袋里装谷粒?”
葛罗斯佛诺小姐显得非常惊讶。“谷粒?在口袋里?你
是说用来喂鸽子之类的?”
“可能是那种用途。”
“噢,我相信他没有。佛特斯库先生?喂鸽子?噢,不。”
“今天他会不会为特殊的理由在口袋里装些大麦——或
黑麦?当做样品之类的?作谷子交易?”
“噢,不,今天下午他要接见亚洲石油公司的人。还有
阿提克斯建筑协会的总裁……没有别的人。”
“噢,算啦——”尼尔挥挥手,抛开这个题目,并遣走
葛罗斯佛诺小姐。
伟特巡官叹口气说:“她的小腿很迷人,尼龙袜也是特
级的——”
尼尔督察说:“美腿对我没有帮助。我所得的资料仍旧
跟原来差不多。一口袋的黑麦——却无法解释。”
。4。
玛丽·窦夫下楼下到一半,停下来看看楼梯间的大窗子
外头。一辆轿车正好驶近门口,有两个人下车。个子较高的
一位背对着房屋站了一会儿,勘察四周的环境。玛丽·窦夫
若有所思地估量这两个人。一位是尼尔督察,另一位想必是
他的部属。
她把视线由窗口收回来,看看楼梯转角处墙上挂的落地
镜……镜中人娇小端庄,穿灰色毛呢衣裳,领口和袖口白得
一尘不染。她的黑发中分,呈两道闪亮的波浪向后拢,和颈
背的一个发结相连……她用的唇膏是浅玫瑰色的。
玛丽·窦夫对自己的仪容相当满意。她唇边挂着一抹微
笑,走下楼梯。
尼尔督察打量房子,自忖道:
这栋房子称为“小筑”,哼!“紫杉小筑”!有钱人真
会装模作样!换了他尼尔督察,准把这栋房子叫做“华厦”。
他知道“小筑”是什么。他就是在一栋门房小屋里长大的!
哈丁顿公园的巴拉底式巨厦有二十九间卧房,现在已被国家
信托局接收了,他家的小屋便在园门边。房子从外面看来娇
小迷人,里面潮湿又不舒服,除了最原始的卫生设备,什么
都没有。幸亏尼尔督察的父母认为这些情况没什么不妥。他
们用不着付房租,也用不着做什么事,只在必要时开园门、
关园门就行了,而且总有许多兔子可下锅,偶尔还有野鸡哩。
尼尔太太从未享受过电熨斗、慢速氧化炉、通风碗柜、冷热
自来水、一动手指就能开的电灯……等等设备。尼尔家人冬
天用油灯,夏天天一黑就上床睡觉。他们是健康快乐的一家
人,但是样样落伍。
尼尔督察听到“小筑”二字,童年的回忆浮上心头。可
是这个地方,这个冒名的“紫杉小筑”是有钱人自建并伪称
为“乡下小地方”的华厦。照尼尔对乡村的看法,这儿还不
算乡下哩。房子是结实的红砖大楼,不太高,长长延伸着,
有多扇山形墙和大量的铁框窗户。花园的人工味很浓——辟
成许多玫瑰花圃、藤架和水池,还有许多修剪过的紫杉树篱,
与屋名相配。
这里的紫杉多得很,谁若想取得“塔西因”的原料,一
点都不难。右边的玫瑰藤架后方保留了自然的原貌——有棵
大紫杉叫人联想到教堂坟场,枝桠用木栅撑着——像森林世
界的先知。督察暗想道:远在乡间布满新盖的红砖屋以前,
那棵树就存在了。远在高尔夫球场还未设计,时髦的建筑师
也未带着有钱的客户四处走动,说明各建筑的优点以前,那
棵树就存在了。老树既是价值很高的古董,他们遂将它保留、
并入新庭园中,也许迷人的住宅就因此而得名——“紫杉小
筑”。浆果也许就是从那棵树采下来的——
尼尔督察斩断无益的思潮。得继续工作啦,他按按门铃。
一位中年男子立刻来开门,他的外貌和尼尔督察听电话
时所想象的差不多,一副自作聪明的样子,眼睛不老实,手
劲儿不稳。
尼尔督察宣布自己和部下的身分,看到茶房总管的眼神
有点惊慌……尼尔未予重视。这也许和雷克斯·佛特斯库的
死讯无关,可能只是不自觉的反应。
“佛特斯库太太回来没有?”
“还没有,大人。”
“柏西瓦尔·佛特斯库少爷也没回来?佛特斯库小姐呢?”
“还没有,大人。”
“那我要见窦夫小姐,拜托。”
对方微微转头。
“窦夫小姐来了——正要下楼。”
窦夫小姐神色自若走下宽宽的楼梯,尼尔督察看了她一
眼。这回他心目中的肖像与事实不符。他听到“管家”一辞,
不知不觉把她想象成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