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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秒钟内迅速变成一个小黑点,遥远模糊,最终消失。
其实应该不是她,因为她不会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何况没有这么巧。
他把天窗打开,气流盘旋着吹进来,带着清凉的雨丝。简直如同撞了邪,连看到有一点像的影
子,都以为是她。
左侧的车道上车流密集,呼啸而过,如同隐隐的雷声。嘴里有些发哭,于是他随手把烟掐掉了
,打开CD,这车他吧常开,音响并没有改装过,是整车的原配,效果倒还不坏。CD是一张英文
专辑,他没注意在唱什么,只是需要车内有点声音。
红灯的路口,右侧车道上正巧停了部黑色的单门跑车。虽然车子看起来并不张扬,但车牌很好
,江西觉得这车牌倒像是在哪儿见过,仿佛是哪个熟人的车,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的撤。正
巧信号灯换了,跑车加速极快,超车又非常灵敏,不过一眨眼工夫就要解决夹裹在滚滚车流中
,消失不见。车内很安静,而守守逼着眼睛,歪靠在椅背上,已经快要睡着了。
上了高速速度就慢了下来,CD里的旋律已经换了一首,高亢的女生正唱到:“whenyouare
gonethepiecesofmyheartaremisssingyou”
纪南方于是把CD又关了,天窗仍旧没有关,有呼呼的风声,仿佛就刮在脸上。
他和张雪纯约在餐厅见面,已经是黄昏十分,路灯还没有开,餐厅有巨大的落地窗,对着车流
熙熙攘攘的街,他比约定的时间到的迟了,张雪纯正托腮望着窗外发呆。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
她的样子。餐厅华丽的灯光映着她脂粉不施的脸,显得很干净。
见他来了,她显得挺高兴,叫了他一声:“大哥。”
服务生上来点单,他随便点了几样,然后对她说:“刚去机场送人,路上堵车,来迟了。”
张雪纯微笑,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今天是周末,我也是怕堵车,所以坐地铁过
来的。”
他把那个文件袋给她:“护照,签证,学校的录取通知,经济担保人证明,机票,全在里面,
你自己收好。”
张雪纯接过文件袋,并没有打开看,只是默默地把袋子掉过来,又掉过去,摸索着光滑的牛皮
纸面。幸好菜很快上来了,纪南方说:“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这餐饭吃得草草。窗外的街景却渐渐暗下来,到最后骤然一亮,原来是
路灯开了。其实很漂亮,一盏盏如明珠连缀,车如流水马如龙,这城市最绮丽的时刻,繁华得
如同琼楼玉宇,天上人间。
正文 第十六章
张雪纯看着纪南方,他正巧转过脸去看窗外,很君挺的侧面,路灯和餐厅的台灯,明暗交错,
显得面部轮廓很深。其实他不是漂亮的那一类男子,但自由一种丰神俊朗。她一时有点发呆,
纪南方突然把脸转过来,倒把她吓了一跳。
他说:“我父母为了离婚的事,正在气头上,只差没想剥了我的皮。你这黑锅背得太大了,我
得安排你出去避一避。你哥的手,反正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现在走也可以放心,将来读完书,
就留在美国,好好找个人嫁掉。女孩子总要嫁个好人,才会过得幸福。”
张雪纯看着他,乌黑明亮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到近乎清冽:“大哥……”
“行了别废话了,吃饭。”
“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哟,你还真替我担心上了?将来再结婚呗,咱两凑合一下就挺不错的,到时候我去美国找你
啊,咱们上拉斯维加斯注册,准能把老头给气死。”
她亮晶晶的眼睛里有眼泪,看着他,于是他终于不再说笑,掏出烟来,却没有抽,只是在桌子
上顿了顿,又顿了顿:“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已经到了这步,就这样吧。”
“你将来要怎么办?那天晚上我看着你抱着她去医院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过,你真是会骗人
,你从前说的那些话,本来我都相信,可是就从那天,我觉得不能信了,你根本做不到,你把
我骗了,你把你自己也给骗了,你离了她根本就不行,你为什么还要离开她?”
“这事已经过去了。这世上谁没离过一次婚?你替我操什么心?”
“你为什么不跟她说?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跟她说?你还叫我去骗她,你没看到她当时的脸色……”
“张雪纯!”
两个人僵在那里,她胡乱拭了拭眼泪。
“我知道你想成全我,我也只想成全她。”纪南方终于点上烟,袅袅的轻烟散开在两人中间,
他的语气也和缓下来:“把你拖进这种事来,总是我不仗义。所以你赶紧走吧,学校那边我都
替你安排好了,国外也有可靠的朋友,他们会帮忙照应的。你好好读书,真出息了,到时你把
你家人都接过去,孝顺孝顺你父母,还有你哥。”
“你救过我哥哥,救过我……”
他语气重新轻佻奇起来:“我那是心血来潮,什么年头了你还打算以身相许啊?你要真觉得过
意不区,行,今晚上我们就去开个房,把这账给了了。这下你觉得不欠我了把,觉得可以安心
走了把?”
张雪纯终于还是哭了:“大哥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跟她离婚,你要后悔一辈子的……”
“你这丫头不也傻吗?明知道我不喜欢你,你还天天到医院来。就那十万块,你还做家教,一
点点攒了想要还给我。你明知道我不会喜欢你,我离婚了,你比我还急,你不傻吗?”他反倒
笑了笑:“这世上,一个人总是另一个人的傻瓜。”
守守想过很多遍与易长宁的见面。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梦见过他。
这次是真的重新见到他,却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从英国回来,她一直觉得恍惚,仿佛整个世
界都是虚幻而不真实的,人和事,物与非,恍如隔世。
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话,桌子上有一点点淡淡的阳光,她穿着件七分袖的上装,手肘搁在阳光
里,有一点轻暖,咖啡厅里一看开了冷气,易长宁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还是那样,指端带着
些微的凉意,他说:“跟我走吧。”
她只觉得辛苦,太辛苦了,费尽周折到了今天,连喜悦都已经消磨殆尽,只余了疲惫。
她很轻易就答应他。
她回家与父母商谈,盛开委婉地表示反对:“守守,你明知道我们不宜雨桑家有过多的纠缠。”
守守不欲争辩,只是说:“妈妈,请你原谅我。”
她最近失眠严重,瘦到整个人都走形,偶尔靠着药物入睡,总是在噩梦中醒来。似乎连眼泪都
已经哭干,大而空洞的眼睛,怔怔看着母亲,几乎连半分昔日的神采都没有。盛开实在不忍心
,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孩子,妈妈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幸福,你过得幸福,妈妈才
会觉得幸福。”
守守不敢答话,怕稍一动,眼泪都要溢出来。
她一直这样懦弱,到了今天,还是这样,没有办法面对,只好走掉,不管幸福在哪里,在什么
地方,她曾经那样固执地追求过,却没有把握。
守守本来以为父亲会坚决反对,但叶裕恒只是说:“明天没事,陪爸爸去爬山吧。”
那天他们去得很早,山下树木葱葱郁郁,上山的路更显幽静,只偶尔看得到早起锻炼的老人。
山间空气清晰,守守很长时间没有这样走路,到了山腰的凉亭,已经是微微喘息,出了一身细
汗。
叶裕恒也觉得累了,于是停下来休息。看守守一张脸红扑扑的,额头上全是汗,微笑道:“你
看看你,还不如我这老胳膊老腿的。”
这是父亲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老字,语气很轻松,太阳正在升起,树木枝上的露水还没有干,
他伸手摘了片,仔细而耐心地卷成一个小卷。守守不由得想起来小时候他经常这样教自己吹叶
笛。
叶子含到嘴里,还带着植物一点青涩的苦意,声音很小,吹的是《红星闪闪》。忽高忽低,
父女俩鼓着腮帮子吹,到最后完全不成调子,守守先忍不住,噗得笑了。叶裕恒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