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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京都内部如何的暗潮汹涌,也不管牌令司如何为了元府的案子焦头烂额却始终毫无头绪,但是年尾除夕,还是热热闹闹地到来了。
第三十五章 皇帝是个什么东西()
除夕这一天清早,方汝就被千面敲窗子的声音叫起了。
自从宋非白得了怪病,不肯出门,也再也不肯碰蝈蝈之后,她这个小厮“阿水”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很快被赶出了宋府。
她索性在外城找了个二进的小院子买了下来,跟千面一人一间房住着,白日里和宋月白通通信,偶尔和杨如许谈谈案子,也算是过得充实。
千面丢给她一套水红色的袄裙,隔窗说道:“宫宴在晚上,白天去街上逛逛?”
方汝翻着袄裙,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哪儿来的裙子?”
千面有些别扭地哼了一声,说道:“隔壁王婶儿送的。”
方汝抬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条袄裙,片刻后展颜一笑,起身穿上。好歹是过年的第一件礼物,外头那个别扭的男人偶尔也是需要顺顺毛的。
洗漱完毕,走出门来,一阵寒风裹着雪沫扑面而来。
千面已经挡在了她面前,那风从他背后绕行,半点没有吹着她。
方汝抬眸,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也难得穿着一新,脸上添了些以前在中都没有的喜气,心头也软了些许。
这个男人从七年前就跟着她,起初是为了一本天命毒经而任劳任怨,现在却已经成为了知交,是生死相托的朋友,如同前世的战友们。
离开中都,走进这个京都,固然是从面对刀光剑影变成了面对阴谋诡计,但是他却始终陪伴,从无离开。
大概,这也是她的幸运吧。
方汝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子,笑道:“看在你这么小气却还肯送我一件新衣服的份上,我就请你吃顿好的吧。”
千面耳根子一红,低声嘟囔道:“明明是王婶儿送的”
出门,巧遇王婶儿,响亮的嗓门隔了半条街就听见了:“哎哟,方姑娘!你表哥前两天非拉着我去帮你挑新衣裳,我瞧着他眼光还真不错啊。”
千面抬头看看天,看看树,尴尬地咳了两声。
方汝浅笑道:“是,他眼光向来不错”
王婶儿进了屋子,方汝这才把剩下半句补充完整:“他以前做的是江洋大盗的伙计,偷的是金银玉石,貌美小妾,眼光能差到哪里去?”
正待解释的千面一个踉跄,撞在了墙上。
两人走在街上,随口商议晚上的行动,像是在谈论普通的天气一样。
正说话间,前头内城方向来了两匹马,正要掠过去,其中一匹马上的人勒住了缰绳,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连碧,可巧正要去找你。”
方汝抬头看去,便见冬日的暖阳下,那人一身银蓝绣蝠纹的直襟长袍,披着月白大氅,迎着阳光,笑意温润,眼底透着星辰般深邃的光芒。
旁边的人带着皮貉帽,他却只拿一支镂空雕花的墨玉簪子束着长发,耳朵被风吹得有些红。腰间系着与发簪同色的犀角带,悬配一块莹白玉琮。玉琮下的流苏随风飞舞,有一缕粘在了他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衣袖上,像寒风中的花,在瑟瑟发抖。
暖阳,笑如暖阳的男人。
长街,喧闹的人群,驻马停住的男人。
他就站在这里,身边的公子哥,屋檐下崭新的红灯笼,街边墙头的梅花,一切都像是褪了色,再也没有比他更耀眼的。
方汝眼底的光芒闪烁,旋即扬起一抹懒洋洋的微笑:“什么大事,还要劳烦三公子闹市纵马,前来寻我?”
宋月白跳下马,另一人也随之下马,上前来,看方汝的眼神却有些躲闪。
方汝瞧见了,也不避讳,打招呼道:“明公子?”
“啊”明逸被她一口叫出来,嘴巴打起了结。
“明公子贵人多忘事,前不久咱们还在魏家酒楼见过的。”方汝笑。
明逸见着她的笑,便有些瑟瑟发抖,想起那日的荒唐和事后家中祖父的鞭子,隐约觉得好了许久的伤疤又开始疼了。
他缩了缩脖子,忙道:“不敢,不敢,方姑娘还是这么光彩照人,我庭轩啊,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这个咱们改日再约,再约”
宋月白本就不想跟他约什么,是他自己凑过来,非要同行。他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样摆脱明逸,好去找方汝,可巧就给遇上了。
那件事后没两天,他也从东瑞用渠道传递给他的民间话本里知道了这一出“魏大郎一夜三次调戏杨公,满京都大小三少酒楼荒度”的好戏,明白出自方汝的手笔,也就歇了要替她讨说法的心思。
明逸便是京都小三少之一,那天也在其中。
见他离开,宋月白将马牵到一边,给了茶馆小厮一些钱两,便折身回来,看着方汝的新衣裳,笑道:“这身衣裳倒是喜气的很。”
千面又咳嗽了两声。
方汝笑而不语,转而问道:“找我有事?”
“换个地方说话。”宋月白带头朝前走去。
京都占地面积广阔,真要走动,怕是得走个三天三夜。宋月白熟门熟路,带他们走进了一家书局。
书局是京都老字号,各种类型的书都有,二楼长期由贵族占用,平民上不去。宋月白掏出一个印信,掌柜的竟然亲自带路,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在最隐秘的雅间坐了下来。
千面知道他们要谈事情,他自己对这些朝局计谋不感兴趣,索性留在了外头,随手翻了两本书来看。
屋内,宋月白已经讲明了自己的来意:“今日,你或许不要入宫比较好。”
“为何?”方汝皱眉。
宋月白不答反问:“你知道你的师父是什么身份吗?”
这还是七年后再重逢,宋月白第一次谈起她的师父。
方汝神色淡然:“知道,第六代金字野捕。”
宋月白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的神情,然后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字条递上去:“这是先生昨夜秘密托人给我送来的。”
方汝结果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牌令司有人查出了你的身份,知道你是第七代金字野捕,也知道了千面的身份。现在,魏令书已经上书给陛下了。”宋月白说道,“不出意外,要么,陛下会以欺君之罪论处你,我和先生都不能幸免;要么,陛下会要求你协助牌令司破解元府血案。”
方汝冷笑:“欺君之罪?我哪里欺君了?就算是皇帝,没有证据的话,也不能乱扣屎盆子吧?”
千面是她师父救的不错,但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师父向来手脚干净,怎么可能被查出来?认为千面是她救下的,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没有真凭实据,谁相信?
宋月白眉目冷然,说出来的话亦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方汝的心里砸出了个大坑:“因为那是高高在上的陛下,所以他要你死,什么理由都没有人会质疑。”
“他要我死?为什么?”
“因为金字野捕桀骜不驯,不服朝廷管教。”
方汝大笑起来,拍案而起:“服他奶奶个腿。姑娘我前前前后后活了十六年,就不知道皇帝是个什么东西。”
宋月白面色平静,并未因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而产生什么惊讶。
“所以,你因为这个,特地来告诉我,让我不要进宫?”方汝收住了笑声,垂眸看他。
宋月白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堂堂正正,笑得淡雅:“正是。”
方汝别开眼,讥讽一笑:“不,我不仅要进宫,我还要光明正大,还要轰轰烈烈。我要让皇帝知道,金字野捕,不是他可以掌控的。”
对她这个决定,宋月白也不意外,他猜到她不可能逃避。
只是,如此一来,他也会担心她。
他起身,将犀角带上悬挂的玉琮取下来,递给她,低声道:“今晚,永寿门外那口喊冤鼓,静候佳音。”
看来,他早已为她铺好了路,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不可能退缩,不可能示弱,所以他知道他的劝阻不会有用。
方汝将玉琮捏在手里,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
雅间外,忽然响起了千面的声音:“什么人?”
方汝拉开房门,便见千面正挡在一个妙龄少女的面前。
少女一身玉荷色的袄裙,肩上披着藕色斗篷,一圈兔毛将她的脸衬得晶莹剔透。她的眼睛圆圆的,露出焦急的神色。
见她出来,少女眼睛一亮,用力推开千面,上前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