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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累了,我可以当你册封的储君,但我不想再杀人,更不想与你和凤想容一样,伤害一个无辜的胎儿。如果你真想杀谁,不如去杀凤想容,既有挑战性,又能永绝后患!”
杀凤想容!凤隐携这四个字下楼,来时的一身暗怒未得疏解,反而因陌影一番冷嘲热讽,愈加心烦意乱。
誉平王凤越被铲除的那一晚,他确定,是迤逦救了他。
他怕她还活着,怕再次见到她,也期望再见到她。
他不愿让她知道,曾经温文尔雅的他,变成了一个嗜杀成狂的魔鬼。
近来,他善待陌影,善待所有人,甚至在没有杀戮的境况下,想收纳靖周。
但是,他不杀别人,别人却逼着他大开杀戒……
他已然如此努力,陌影也没有当他是良善之人。他还能怎么做?
雨花阁的门被吉祥如意打开,红煞亲自上前,“陛下慢走。”
他冷扫她们一眼,“严太后果真是锲而不舍!哼哼,她派你们来,便能留住陌影的心?”
“太后娘娘并非想留住什么,只是不想公主殿下仇视靖周,而且,奴婢们也都喜欢公主殿下。”
若只是如此,严太后倒是棋高一招。
春雨袭来,润物无声,有她们的服侍,陌影怎敢遗忘靖周?
他拉上暗红的黑纹披风锦帽,走出门槛。
虞贵妃和凤贤、荣绍亦是心情沉重,亦步亦趋,紧随后面,不知该如何宽慰。
凤颐追上去,说道,“父皇,陌影舍不得杀百里遥,儿臣可以动手。”
凤隐听出他话中深藏的杀气,转头命令,“你不要轻举妄动,照她说的做。”
“为何?”
“我们要的是整个靖周,百里遥不足为惧。别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乱了方寸。”
“是。”凤颐应下,却不禁怀疑父亲吃错了药。
若在从前,若这院子里一人让他不痛快,他恐怕会杀掉所有人。
凤隐厌烦于人类的应酬,并不急于返回荣禧堂,穿过九曲亭廊,见花木复苏,忍不住看向梅院的方向。
林木的枝桠层叠,缝隙里,有一堵白墙。红色琉璃瓦,遮衬墙头,白墙上扇面小窗秀雅别致,紫檀木窗格镶嵌,几条梅树枝斜斜伸过了墙头来,诗情画意,孤芳悠远,静谧美好。
这个季节里,也独那一处最美。
恍惚间,他似看到那墙壁前,一抹银白梅花锦袍的女子经过,发髻侧弯,仅簪了三朵梅花小簪,倾世的容颜绽出一笑,遥不可及。
心头涟漪微动,他出神地停住脚步,锦帽下绝美的容颜,落下两行血泪。
虞贵妃侧首看他一眼,见他拿帕子按在脸上,看了那边一眼,说道,“陛下……若臣妾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长公主曾居住的梅院吧?”
凤隐猛然回过神来,嘲讽冷笑,“便是这样一个简陋寒碜的小院,竟让她甘之如饴,没出息的东西!”
说完,他凌厉转身,便沿着亭廊继续走。
虞贵妃堆上笑,“听说,那里面的东西,都是顶级的羊脂温玉橱柜,典雅奢华,无法以言语形容,就连百里珣的妃嫔寝宫,都不敢与之媲美。前阵子,一位女医在里面住过,后来就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听说是她倾慕南赢王,因遭到陌影阻挠反对,给陌影下了毒,导致的小产。”
凤隐迈开步子,回眸看她一眼,“天下间,似乎没有爱妃不知道的事儿。”
虞贵妃自嘲笑了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臣妾也不曾打探过,不过是听百里珣的妃嫔们聊闲话听来的。”
“这些琐事能让爱妃开心,倒不是为一种乐趣。”
“陛下……”虞贵妃温柔歪头,靠在他肩上,“不如,我们去街上走走,这院子里人生鼎沸,莫说影儿不喜欢,臣妾也不喜欢。”
“朕决定,去找凤想容。”
凤颐和凤贤在两人背后相视,齐声道,“父皇要做什么?”
“杀了她。”凤隐似闲话家常,笑道,“如此,我们才能一世无忧。”
*
这一晚,不出众人所料。
南赢王称病,并没有夜宿在新侧妃房内,仍是如往常一样,命纱依侧妃服侍,府邸地下人们,也顿时就此看清了形势。
丽珠苑内,新娘子坐在床沿,顶着红盖头,僵坐到亥时,仍不肯就寝。
合卺酒摆在桌案上,寂冷如冰。
高大如梅树的烛台上,枝桠对开重重,燃了层层红烛,每一个红烛都是垂泪斑驳,似凝固的血。
嬷嬷和丫鬟们不敢上前,听到推门声,众人惊喜地朝着门口跪下去。
进来的人,却不是新郎。
她着一袭金纹凤袍,冗长曳地,那蝶袖上垂坠着美丽的红色丝带,随着轻缓无声的步子,清幽飘逸。
一张张笑颜尴尬僵住,抬起头,视线扫过来人婀娜高挑的身段,就见那绝美倾城的面容,映在灯下,清浅一笑,让整个艳红的新房都黯然失色。
“都免礼!嬷嬷,给侧妃掀开盖头吧!”
嬷嬷忙应声,走向床前。
坐在床沿的女子,手握着玉如意,颤抖不止。
嬷嬷的手要触到红盖头时,她突然凄厉地开口,“不……不要!王爷不来,这东西我绝不掀开。”
陌影上前,怜悯一叹,亦是无奈。叔父因亏欠纱依,一日也不曾宿在秦氏那边,更遑论是这丽珠苑。
见众人局促无措,忐忑不安,她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嬷嬷,去给侧妃准备热菜热饭送过来。”
“是!”
门关上,室内独剩两人。
陌影环看了艳红的新房,那纱帘之上满是异域风情的图案,已然足可见,南赢王府给了莎车国天大的面子。
她伸手把红盖头掀起来,凤冠下的易容面具上,妆容早已经花糊成一片,鬼魅般,惨不忍睹。
“热嘉,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一位郡主呀!”
说着,她搁下红盖头,转身拿来热毛巾,给她擦掉脸上的妆容。
“从绕云山回来,又是过年,又是婚礼,太多的应酬。父王病重,咳嗽不止,你也亲眼看到了。他为靖周拼杀,在战场上落了内伤无数,秋冬极易复发……”
热嘉还是啜泣,却是字字句句都听在耳中。
“纱依侧妃精通医术,父王离不开她,还请你谅解。父王这些年,始终不能碰触任何女子,只是碍于颜面,此事不敢于外人说道。父王不过是一个受制于人的王爷,国与国之间的交易,也是不能忤逆的。”
热嘉这才呼出一口闷气,忙跪下来,“陌影公主不必怜悯奴婢,奴婢本就是个丫鬟罢了。”
陌影伸手把她扶起来,却并非只因怜悯她。
如此一个血液浓腥的女子,贪念太重,她若留在府邸中,势必要搅得鸡犬不宁。
“过一段时间,莎车国国君势必要派人来,查看你是否有孕。你若是没有,恐怕他不会饶了你。所以,今晚我过来,是想给你一条活路。”
热嘉这才听出她的意思,“公主是要送我离开?”
陌影帮她取下头上的凤冠,轻抚她黑亮的发髻,“你是热嘉,不是丽娃,你没有必要背负丽娃的命运。”
“不!我不走!”热嘉近乎咆哮地避开她的手,踉跄退离床边,“我死也不走!”
“为何?”
热嘉咬牙挺直脊背,“从今往后,我就是南赢王府的主子,我好不容易熬到这一天,我有富贵荣华,我不要走。”
富贵荣华?!陌影垂眸看着手上金灿灿的凤冠,无法理解这女子的心思。
好好的自由不要,非要屈就在此守活寡,大好的年华,何苦在这里当小三?!
“你若不走,就必须当好这个侧妃,不要叫人以为,丽娃侧妃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女子。还有,从今往后,你将以面上这张脸活下去,再也不能恢复自由之身。”
热嘉颤声强硬说道,“热嘉都明白。”
陌影看出她对自己防备,不再靠近。自从她差点杀了百里蕴,所有人都在惧怕她,这倒也是好事,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言尽于此,你不领情,我不会再来,更不会戳穿你。不过,今晚过后,你若做任何伤害我家人的事,我不会放过你。明白吗?”
“是。”
陌影走到她面前,轻拍她的肩,柔声道,“那么丽娃侧妃,本宫告辞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走向门口。
“公主殿下……”热嘉忙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