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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偏也不偏地劈在心头,只看到眼前血肉横飞。
他的声音像是平和,却又像,没了气力,“去查,是谁给皇后下毒。”
太医应声后便鱼贯而出,关上门的瞬间也将堂前的霞光挡了出去,唯有最后一抹夕阳从抹了白纸的窗台筛进来,落在他的衮服上,像是蒙了一层金纱,而随着他一步一步的步履,那条黑金龙却输了气势,落荒蜷缩。
他坐在床边,床上的人还没有醒来的征兆,太医说至少得明天,他轻轻拿起她的手,如玉的肤上还留着一个个乌青的针眼,他低下头,温柔去吻,一滴泪也跟着落下,随后又是一滴、一滴,将手上的乌青痕迹愈发放大,却是模糊。
“凝烟,你不是最怕疼吗?你快醒来,朕就不让他们给你扎针了,你不疼朕也疼”
未央宫里的宫人早已一并收押在掖庭,慕尘深抱着张凝烟回宫时伺候的是孟重新安排的人。
这一晚,帝宫上下皆是不眠人,掖庭里彻夜的啼哭声,南莲大概知道了,这是在严刑拷打,原本宫里是禁止滥用私刑,可如今牵涉到的是张皇后,奉旨的人也顾不得什么了,只想早早结案。
她睡不着,披了外衣出门,夜深雾重,夜风都泛着寒气,冷月如钩。
眼下,慕颖被看着,她不知情况如何,初锦和初玄也不知下落。
只是,今日那自称槿上仙的神仙,虽是蒙着轻纱,倒隐隐约约有几分神似初锦,莫非她已羽化成仙。
她自己笑了,晓得自己是胡思乱想,可这样倒也好,是个好的念想。
可初玄呢?自入帝宫便再也未见过他,只怕是宫门严禁,他不得出入,她却是终身留在此处,恐怕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是啊,下午殷商便跟她说,大祭司已将祭司之位传与她,直接跳过巫师之位,她还以为会惹殷商不高兴,结果她只说:“护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本是巫女的信仰,我之所以错失祭司之位是因我并未完成最后一事,而你,做到了。”
祈雨,驱邪,对于巫女来说,勤加修炼或许即可,而召神,却是极其艰难付出的,不仅是精力更是一片诚心。
寅时,天未亮,宫里便有了响动,一个宫人匆匆忙忙来扣门,南莲刚小寐了会儿,便起身点了灯,问:“出什么事了?”
“少祭司,皇后娘娘醒了,陛下让你前去未央宫设法驱邪,清除余障。”
路上,马不停蹄,她原是不喜欢讨论是非,可她如今心里疑惑太多,便随意问了句:“慕颖现在如何?”
宫人也急:“什么慕颖啊?张皇后的事都急得火烧眉毛,现在掖庭有人招了,像是和奉玉夫人挂了钩,也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事。”
未央宫里,祭台已经布好,天蒙蒙亮,宫人对她说:“娘娘刚醒,需要静养,故请少祭司在屋外作法,力必将瘴气清除。”
南莲应到,待云层漏下第一缕光线,便摇起手上的巫铃来。
张凝烟靠在慕尘深的怀里,脸色仍不见大好,白得像一张纸,微风一吹,眼皮就要垂下,他碰也不敢碰,只敢低头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怕她昏睡过去。
宫人端了药来,可拿着勺子的手在发抖,许是怕天子威严。
慕尘深夺过药碗,大喝了一口,原本是极苦的药,熬之前他已经让人加了蜜糖,一只手扶着她的脸,轻轻用力张凝烟就微张开了嘴,他低头吻上,亦如十年前,十五年前,她刚嫁给他时每回她生病,大的小的,他都这样喂她,从不厌烦。
张凝烟半阖眸,依稀可见他脸上的倦容和眼底的血丝。
“陛下”
便是这一声,飘渺得犹如梦里发出的声音,将他彻底击垮,他挨着她的脸,痛哭流涕。
第46章 翎国,奉玉夫人()
她听到外面的铃声,有些奇怪,问:“外面是在”
慕尘深已经搂着她很久,一动不动,怕自己稍微放手,怀里的人就真会化作轻烟消散。
他抵着她额头,轻声说:“是南莲在为你驱邪。”
她忽然有些激动,脸色逐渐发红,“你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是许氏居心不良!”
他见她急促喘着气,怕她背气,忙用手在后背替她顺着气,一边解释:“我信你,信你,我只是念在阿嬷照顾了我多年,想给她一个自首的机会。”
所以,明知是阿嬷之后,他也不立即有所行动,借瘴气之由给阿嬷亲自来向他坦白的机会。
张凝烟不说话,呼吸慢慢平和了,他早已换了常服,是很柔软的布料,他将她的头轻轻按进怀里,贴着胸腔,里面跳动的是他满腔的柔情。
半响,她开口:“尘深,是我让你为难了。”
他为君,力做仁贤之君,为子,亦做孝悌之儿,为夫,亦守磐石之心。
于国于家于她,他皆不想有所亏欠。
而她,却一再逼他
他突然吻住她的唇瓣,温热的气息交织唇齿相依,直到她微微缓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你可还记得我娶你时发过的誓?”
“你说等我们老后便带我去蓬莱仙岛。”
“不是这句,”他想了想,又说:“这个也是真的。”
他明知她是故意逗趣,可手上的力道又将她往怀里紧了紧,“我说,若有人敢伤害你,我就是丢了江山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她以为这不过是他年轻气盛之时说的,没想到他还记得。
凝神之际,他又望着她的眼问:“你知道我当时为何要说这话吗?”
“”
“因为你不知道,我拿起喜称的时候,手有多抖,像筛糠似的,那时,总要说几句来壮壮胆。”
她噗嗤一声,笑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还没见过我?”
他也笑,“见过啊,可是没见过穿嫁衣的张凝烟,没见过嫁给慕尘深的张凝烟,那种感觉,又激动又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所以我要先入为主,让你晓得,今后我就是你的一切你也是我的一切”
南莲连续来了未央宫三日,三日里皇帝半步也未离开未央宫,每天早上她就看见孟重捧着一沓沓奏折出宫,想是皇帝夜晚时批阅的。
她也听闻皇后的病情稳定了不少,奉玉夫人也没有下文,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今日,和往常一样,她收拾好祭台准备进殿向皇帝请退。
刚至殿门,后面就响起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回头看,正是多日不见的慕颖,还有奉玉夫人,只不过两人都是被孟重的人控制着进来。她心下一惊,连忙侧立一旁。
此时,殿里慕尘深也正好扶着张凝烟出来,坐在殿上的龙凤椅上。
慕尘深问:“许氏,皇后被投毒一事,你可认罪?”
平日里,慕尘深见了她都唤一声“阿嬷”,今日却问也不问,直接叫她‘许氏’
许氏心骇,却是极力冷静,“阿嬷从未做过,如何认罪?”
半响,慕尘深突然冷笑一声,都已经东窗事发,她竟然还能气定神闲地自称阿嬷,还能若无其事地反问他。
果真,这些年他到底是太纵容她了,按照凝烟的话,她不知背着自己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还有,
他和张凝烟的孩子
他突然觉得胸腔郁愤堆积,将茶桌上的鎏金香炉挥手摔下:“拉下去,挫骨扬灰!”
慕颖一直在下面偷偷望着慕尘深,见他话没说几句,便直接使用了酷刑,她不禁身子一颤,想来,那时下令杀母亲和自己时,也是这般绝情吧。
张凝烟注意到了,轻轻朝她招手:“慕颖,你来。”
她犹豫着起身时,身后御前侍卫也走了进来,忽然听到许氏的哭啼声:“深儿,阿嬷错了,是阿嬷一时糊涂了你千万不能这样对阿嬷啊”
许氏本已打好千篇腹稿,只待从容不迫地说出,却不想慕尘深一不问由二不问因,直接定了死刑,千篇说辞通通作废,便只好握住最后一张筹码。
慕尘深看了她一会儿,说:“阿嬷,朕早跟你说过,皇后是朕的命,你敢动她就应该想到如今的下场。”
她明白,他最后还叫这声“阿嬷”,已是仅存的一丝情份了。
可挫骨扬灰,古往今来从未见过的酷刑,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恐惧,“其实你不必挫骨扬灰,朕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有把握住。”
他闭上眼,一挥衣袖,侍卫便要上前抓人,许氏却挣扎着又跪了下去,慕尘深以为她还想狡辩,却听她说:“深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