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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手指一勾,寒芒散去,疤蛇这才如获大赦,瘫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
一侧的梁希肴和宁公看得目瞪口呆,越发觉得这个小道长深不可测。
“好,你来说。”陆然指了指猪三儿。
有了前车之鉴,猪三儿一股脑儿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这三个小毛贼是五十里外,牛头山白崖寨的流寇,山上一共二十七个人,其中有交不起赋税跑上山落草的庄稼汉,有被通缉的杀人犯,有边关偷跑回来的逃兵,还有私自杀猪被人举报的屠夫,其中有九人和大嫂一起做过头发…
陆然本来心想着只要他们没做过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就饶他们一条性命,现在来看,没必要了。
“陆道长可否借一步说话?”陆然杀心渐起时,梁希肴上前一步出言阻止了他,然后拉着陆然的袖子朝外走了几步,“陆道长可否把这三名歹人交予我手?”
陆然饶有兴致的看着梁希肴没说话。
“我与休宁县令林则森…林大人有几分交情,如果陆道长信得过梁某人,我会亲自把他们交给衙门,待严刑拷问出其他余党的藏身之处,到时一举歼灭岂不更好。”
梁希肴言罢,静静的等待着陆然回话。
陆然早就猜出这位应是官身,反正他也不愿脏了自己的手,闻言便爽快答应了。
宁公全程没说话,末了对陆然道了声谢,便各自回屋睡觉。
“才智无双,有勇有谋,杀伐果断,此子若愿出仕,乃朝廷之福啊。”这是宁公睡前对陆然做出的评价,黑暗中梁希肴默默点了点头。
五月的清晨,晨曦渐渐拉开新一天的帷幕,鹅黄的阳光洒在沉睡了一夜的山林里,树叶上的露珠闪闪发光。
“陆…陆道长,那三人…”梁希肴快步走到院里,满脸焦急。
晨曦下,陆然正在给刘西瓜小朋友扎头发,他远远对梁希肴偷偷摆手。
“这三人可真不够意思,连招呼都不大就走了,不礼貌。”陆然一早起床吐纳的时候就发现了异样,偏殿的地上只剩下几把绳子,人已经跑了。
刚睡醒的小西瓜奶声奶气的说道:“他们那么着急,肯定家里有事。”
家里?要是等他们跑回牛头山,那帮流寇说不定会伺机跑来白龙观报复,梁希肴自责不已,当下便拱手告辞。
“说不定回家奔丧呢。”
小西瓜很认真的补了一句,还没走远的宁公和梁希肴险些闪了腰。
“怎么都走了?”在厨房忙碌了一早晨的小婵把饭菜都做好了,才发现客人都走光了。
“不算白忙,我们自家人不是都在嘛,大不了我们多吃点。”陆然扎好了小西瓜的羊角辫,笑着说道。
“二妮,多盛两碗粥给你们家先生,他要多吃点。”小婵气鼓鼓的说道。
“好嘞。”二妮相当上道。
于是这顿早饭,陆老师吃的有点撑。
“二妮今天你刷碗。”
“二妮给为师泡杯茶,加枸杞。”
“二妮过来背诵一下《出师表》。”
“二妮把为师昨天教你们的那套剑法耍一遍。”
“二妮以后你再在碗底藏红烧肉罚你不许吃饭。”
“二妮以后为师再也不给你买糕点了…”
小心眼的陆老师好一顿报复“助纣为虐”的刘二妮,二妮觉得陆老师近来愈发“幼稚”了。
小婵第一次当大姐大,自然不会放任自己的小跟班被欺负。
“陆然你把昨天大殿里的垃圾收拾一下。”
“陆然你去打两桶水。”
“陆然窗户又坏了,你修一下。”
“陆然…”
陆然其实挺喜欢这样有烟火气的生活,不过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这一家之主的地位恐有不保,于是对旁边坐在小板凳上吃瓜看戏的三小只严厉道:“练功去!”
来喜和大宝咧咧嘴屁颠屁颠的操练起来,小西瓜滴溜溜转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跟陆老师卖萌,陆老师扭过头,假装没看见,小丫头气鼓鼓的在角落里举着拳头“哼哼哈嘿”。
黑压压一群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走在上山的石道上。
“这次一定要干死那头银豹子给有才叔报一腿之仇,狗日的畜生!”
“这次咱们五个村第一次联手,一百多号打猎好手呢,还愁干不掉一头银豹子?”
“这事要多亏大憨,大憨现在出息了啊,都是大官了。”
“大憨仗义啊,大憨是咱们西坡村的骄傲。”
……
沈静秉的大儿子沈有凳领着两个衙役威风八面的走在前面,听到身后一群村里的叔伯兄弟对他溜须拍马,正洋洋得意,忽然听到有人念叨他的乳名,一时间好生气恼。
古人迷信,认为给孩子取个贱名好养活,直到现在一些地处偏远的农村里仍然会听到“孔二狗”、“李宝驴”、“碧云涛”之类的贱名。
“山野村夫,愚昧不堪。”
又黑又胖又矮的沈有凳一脸嫌弃,强忍着不悦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他身后两名衙役努力憋着笑。
这一伙正是“除豹安良”西坡村小分队的人马,同一时间另外四组人马正在从不同方向朝白龙观汇聚。
山路上,宁公和梁希肴一连遇见好几伙扛枪带箭的农夫,如果不是其中一支队伍里混杂了三名官差,他们该误以为又遭遇流寇了。
在问清这些人的目的之后,梁希肴不由有几分得意:“这个林则森看来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嘛。”
“休宁情况特殊,连年天灾,百姓食不果腹,被迫落草者比比皆是,这个林则森是好是坏切不可随意断之。”
宁公走了几步,停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梁希肴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心里去。
第10章 沈师爷()
辰时六刻,第一支“除豹安良”小分队的成员成功抵达白龙观,原本满口粗鄙荤段子的小队长见着陆然,立马乖巧如鹌鹑,五大三粗的身体垂手立在门外,贼懂礼貌。
他们的思想饱受封建迷信摧残,见着穿道袍的就觉得心慌慌。
陆道长倒没摆世外高人的臭架子,很随和的和他们聊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村民们渐渐放开心中拘谨,积极踊跃的和陆道长分享山下的“时事新闻”,大多都是诸如那个和你一样大的谁谁谁已经结婚生子了,谁谁谁家的母猪上个月生了十三胞胎,谁谁谁家儿子考上了秀才…
这样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其它四支小分队的成员陆续抵达。
沈有登作为官方代表,又是西坡村走出去的骄傲,自然被大家推举出来说两句,他推辞几番之后最终还是站在高处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进行了一番激情洋溢的忽悠。
在其他四个村村民羡慕的目光中,西坡村村民都觉得与有荣焉。
“大憨说得好。”
“大憨好样的!”
“大憨我们为你骄傲。”
……
明明都是夸赞的话,沈有登却笑不出来,他受不了这些没文化的兄弟叔伯一而再再而三的念叨他下贱的乳名,平日在村里叫也就算了,可现在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还这么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我行的是公事,接下来你们务必尊我一声沈师爷,如有不遵者,当以侮辱朝廷命官之罪论处。”
我堂堂休宁县令的师爷,不要面子的啊!
沈有登说完,目光阴沉着脸扫视了一圈,众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是咋回事。
“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谁啊,大憨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沈有登一个本家的叔叔觉得面子有些抹不开,不疼不痒的训斥了两句。
“大胆刁民,看打!”
沈有登身后一名捕快眼疾手快,上前就甩了沈有登本家叔叔一个大嘴巴子,那中年汉子捂着脸盯着沈有登看了好一会儿。
沈有登低头拍打着鞋面上的灰尘,笑嘻嘻的说道:“有些人就是贱皮子,不打两下记不住,记住咯,我是官你们是民,下次再敢这么跟我说话,可就不是打脸这么简单了。”
众人错愕,西坡村的村民更是敢怒不敢言。
“你凭什么打我大伯!”
正在院里读书的来喜斜眼朝外偷瞟,正巧看到大伯被捕快扇巴掌的画面,小伙子脾气那叫一个火爆,三步并作两步咔咔咔几个大步冲出去,跳起来踹向那名捕快,那名捕快还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脚踹到,刚起身,又被咔咔咔一套组合拳撂倒。
众人再次错愕,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