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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的式样也很奇怪,有细颈高腰形,有矮壮酒坛形,还有八角形的,不一而足。
柜台后站着一五十多岁的黑衣老者,山羊胡,绿豆眼,低着头,左手翻着账本,右手拨拉着算盘。曲尺形柜台后,则是楼梯,直通二楼。
屋内两三张方桌旁坐着七八个客人,坐在那儿喝茶。他们身穿蓝色或灰色长袍,有的身上挂着脸盆大小的补丁。他们都是中年人,面如岩石,目光炯炯有神,其中一人一扬手,右手无名指上竟勒着一圈祖母绿,他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品着茶。
在小店的门口,摆着盆一人多高的夹竹桃,叶片墨绿,鼓胀胀的,好像要爆出水来。
谢小石跨上齐膝高的青石台阶,迈步径直走向掌柜的,走到近前:“店家,住店!”然后迈步走向柜台左侧的楼梯。
掌柜的一缩身,像猴一样一路小跑来到谢小石面前一伸胳膊拦住他道:“客官慢走,先登记一下名册,预付二两银子的店钱。”
谢小石一皱眉:“之前是不是来了九个人?领头的是个穿着青衣服的瘦老头?”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是!他们已上二楼歇息了。”
谢小石一撇嘴:“我和他们是一路的,还要登什么记?交什么钱?和他们一块不就得了?”
山羊胡老头瞪着绿豆眼,扯着公鸭似的嗓子说:“他们没有提你,也没给你交房租,就连他们自己,也是各人交各人的房租,各人住各人的房。”
此言一出,引得屋内七八个客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来的那拨人真古怪,看似一块的,却又不像是一块的。”
谢小石眉头一皱,问:“住一天多少钱?”
掌柜道:“上房一两,中房五钱,下房二钱。您老要上楼,那是上房,一两银子一天,先预交二两银子押金。”
谢小石一摸口袋,空瘪无一物,嘴一咧问:“有没有更便宜的?”
掌柜的歪着头看了他半晌,手托着下巴道:“柴房十文一天。无须押金,先交钱后住店!”
谢小石一拍额头:“现在真分文没有。”
那个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祖母绿戒指的客人一扬手道:“小兄弟,你身上背了那么多把刀,该不是打铁卖刀的吧?卖我一把如何?”
谢小石后撤半步,用身体挡住刀,头摇的拨郎鼓似的:“这是证物,不能卖!”
“哗啦”,三四个客人已上来围住谢小石,几双眼睛紧盯着那捆刀,发出绿光,几只黑手时不时蹭蹭刀。
谢小石双手乱摆,“不能卖!不能卖!这些要交官的!”
“哗啦”一下,人又退回到原先自己的座位,摸着头,捧着茶杯摇头晃脑道:“晦气!”翘起了二郎腿。
掌柜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山羊胡子像翻斗车一样一翻一翻。
谢小石“啪”地一拍脑袋,清脆响亮,全屋的人都扭头看他,只见他说道:“掌柜的,我卖力!劈一担柴算十文怎么样?我住柴房!”
掌柜的伸出二根手指道:“两担!”
“啪”地谢小石一把按住他的手:“成交!”
“来兴!”掌柜的一招手,跑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国字脸,八字胡,身穿洗的灰白的粗布短褂,肩上搭了一条白羊肚毛巾,膀阔腰圆,虎头虎脑。
他冲掌柜的一点头一哈腰道:“掌柜的,什么事?请吩咐!”
掌柜的一指谢小石道:“你带他到后院的柴房去劈柴,劈两担算一天的房钱。两担!记住,是两担。”说完还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在来兴眼前来回晃。
来兴一哈腰道:“明白了,掌柜的!”说完冲谢小石一摆手:“跟我来。”
掌柜的看他二人从后门走出,摸着山羊胡,微笑着点了点头,背着双手,踱着方步,哼着小曲,来到柜台前继续翻看账本,拨拉算盘。
屋内七八个客人见状,纷纷交头接耳:“那个小伙要倒霉了,不劈到三更半夜,甭指望休息!”
来兴带着谢小石穿过两道门廊,走过一条十来丈长的过道,绕过一堵白色粉墙,一转弯,就到了后院。
院子有一个篮球场大小,正中一口八角形水井,青石砖台,左侧一排厢房,一溜排开有十来间,墙皮驳杂掉落了近一半,露出里面的草棍。木门油漆尽落,并且棱角都磨平了,有的木门甚至从中间裂开了手指宽的缝,从上贯穿到下,直中间钉着块巴掌宽木板,木门才未分成两半。
屋顶的砖瓦向后爬了二尺,使屋顶露出灰褐色土坯。
院子右侧是马棚,顶部芦苇席搭着,并且还放着些干草、木柴,马棚四面透风,有三个马槽自南向北一字排开,马棚内拴着十来匹马,柳随风的乌骓马和柳金燕的白雪马赫然并排而立。
院子以北就是柴房,木门用一根一根胳膊粗的木棍扎结而成,柴房高可过丈,里面碗口粗的柴垛子一堆连着一堆,把柴房塞得密不透风,就是柴房外的门口,也堆着两堆一人多高的柴垛子。
来兴“嘿嘿”一笑道:“一担柴是多少你知道不?”
谢小石一拱手笑道:“请说。”
来兴道:“就是我扛起多少算一担!”
谢小石手一摊:“请抗吧。”
来兴捋起袖子,在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搓手心,来到门前左边的那垛干柴边,用柴垛下的麻绳把整堆柴捆了三圈,脚蹬柴垛一拉麻绳,“嘶——”整堆柴似乎少下去三分之一。
第75章 轻车简从(3)()
他把麻绳打个结,一伏身,叫声:“起!”整堆柴离地而起,爬到了他背上。他背着柴走了两步,回头冲谢小石道:“这是一担!”随后把柴“咣”地往地上一扔,来到另一堆柴前如法炮制。
最后他冲谢小石笑道:“这两担柴劈完就可以了!记住,每根柴不大不小劈成八块才行!”说完“嘿嘿”一笑,泥鳅一样跑了出来。
外屋门房掌柜的依然拨拉着算盘,另七八个客人仍然坐在原地不动,有的用手指醮上茶,在桌上划圈圈。
来兴一掀帘子,风一般跑了进来,凑在掌柜的耳旁笑眯眯伸出三个手指头:“三担!至少三担!”
掌柜的一捋山羊胡:“干得好!来兴,去给客人烧水。”
来兴一哈腰:“是,掌柜的!”一转身跑向后堂。
另七八个客人互相望望,伸出三个指头:“三担柴!那家伙今晚不用休息了!”
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客人走到柜台,用手敲着柜台道:“掌柜的,你真行!给我来一斤老花雕外加二斤盐水煮蚕豆做下酒菜!”
掌柜的一点头:“好咧!”随后一扬手冲里屋喊道:“东房的客人要一斤花雕,二斤盐水煮蚕豆!”里面传来一个伙计的声音:“好咧!来了!”
另外的客人见状,也纷纷点了酒菜。
约莫有一柱香工夫,酒菜端上了桌。客人们才喝了一口酒,嚼了几粒蚕豆,门帘一掀,谢小石背插着双刀走了进来,一进门就高声叫道:“掌柜的!住哪间柴房?有被褥没有?”
掌柜的一抬眼皮,拉长了声问:“柴劈完了吗?”
“劈完了!”
“扑通!扑通!”连掌柜的带七八个客人倒下去一大半。掌柜的狗刨似的在地下打了个滚,哆哆嗦嗦地爬起身道:“你莫哄我!”
另七八个客人连滚带爬凑上来道:“小兄弟,莫哄人!三担柴呀!不劈到半夜能完工?”
另一人道:“若骗人你可就惨了!”
来兴旋风一样冲了进来,张口就道:“你胡说八道!”他扭头冲掌柜的道:“掌柜的,我是真的给他担了三担柴,就柴门口那两个大柴垛子,您老是知道的,下午才送来,五百斤啊!”他伸出五根手指。
那些客人无不倒吸口凉气,一齐看向掌柜的。掌柜的山羊胡一抖一抖,嘴唇青紫,好半天才说:“走!看看去!”
“呼啦”一下,十余人都跟着谢小石来到后院。
后院的正中有一棵歪脖子梧桐树,两层楼高,水桶粗细,巴掌大的梧桐叶“哗啦哗啦”微微摇摆,有一碗口粗的斜枝侧出,直指向水井。
在柴房门前,码着一堆木柴,几乎与柴房同高,一层摞着一层,呈金字塔型向上。每根木头均被劈成大小均匀的八瓣,堆积在一起,纹丝不动。
来兴的手直哆嗦,“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左手无名指戴祖母绿的客人眼睛一亮,冲谢小石一拱手道:“敢问这位大侠,您是如何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