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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第7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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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一子微微点头,言思道便重新坐上他那辆破烂的四轮车,叫那两个童子将他推往村子尽头处的那间祠堂。得一子也随即站起身来,和谢贻香一同跟在言思道的四轮车后面。

    言思道坐车来到祠堂门前,却不上前叩门,而是望着两旁悬挂的那副对联,在车上扬声说道:“以星为子,对弈何须分黑白?画路作弦,奏乐岂止在弹挑?末学晚辈,自号‘逃虚散人’,幸得青田先生之邀,特此前来拜见。”

    这话一出,不过片刻工夫,便听“吱呀”声响,一个衣着朴素的女童已将祠堂大门向内拉开,向车上的言思道作揖行礼,说道:“不知逃虚先生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先生若是不嫌山野粗鄙,便请入内奉茶。”

    言思道笑道:“好说!好说!”连忙叫那两个童子推他进门。谁知祠堂的大门虽已打开,门口却有一道三尺高低的门槛,令他的四轮车推不进去。言思道只得从车上下来,叫那两个童子将车抬过门槛,自己则站在一旁轻摇手中白羽扇,摆出一副飘然出尘的高人模样。

    得一子和谢贻香此时也已来到祠堂门口,得一子一言不发,更不招呼迎客的女童,举步便往祠堂中走去。却听那女童恭声说道:“小女子有幸能够得见鬼谷传人,当真三生有幸。道长既然是和逃虚先生一同前来,也请一并入内奉茶。”

    得一子正要抬脚跨过门槛,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一声,傲然说道:“棋盘胜负,并非在子,何必弈星为子?琵琶优劣,未必靠弦,岂可奏路作弦?”说罢,他已举步跨过门槛,进到祠堂之中。

    谢贻香紧跟其后,却见那两个小童还在帮言思道搬他那辆破车,却苦于年纪太小,实在无力将这辆四轮车抬过那三尺高门槛;而言思道又不肯失了自己派头,一直袖手旁观。谢贻香不禁心头火起,抬脚便将他那辆四轮车踢得飞了出去,重重摔落远处。言思道顿时一愣,又不敢招惹这位谢三小姐的暴脾气,只得长叹一声,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当下也抬脚跨进门槛,招呼那两个童子进来。

    谁知迎客的女童却轻轻踏上两步,正好挡在那两个童子前面,微笑道:“还请先生见谅,我家老师归隐已久,若非故人来访,实在不便接见。”言思道又是一愣,皱眉问道:“只见故人?这是青田先生的意思?”

    那女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小女子人微言轻,岂敢假借老师之名行事?正所谓客随主便,还请先生不要为难。”言思道的四轮车已被谢贻香踢飞,想不到就连这两个童子也不能带进去,精心准备的这一整套孔明行头便算是毁了大半。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苦笑一声,追上前面的得一子往祠堂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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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替天行道() 
谢贻香见得一子和言思道二人进门之时,都曾依照门口悬挂的“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地作琵琶路作弦,哪个敢弹?”这幅对联为题,各自诵出一副全新的对联,也不知是不是青田先生定下的进门规矩,不禁心中惶恐。她本就不善吟诗作对,当下只得厚起脸皮,低着头跨过门槛,快步往祠堂里走去。幸好那女童并未阻拦,只是在旁微微一笑,说道:“小女子替老师恭迎谢三小姐。”

    谢贻香见这女童相继叫出己方三人的身份姓名,自己却对她口中提及的“老师”一无所知,至今还不敢确认是否便是那位青田先生,又或者是青田先生的传人、后人。所以听到对方这话,她竟不知应当如何应对,又怕这女童也要叫自己诵出一副全新的对联,只好含糊其辞,随便点了点头,便快步往祠堂中而去。

    只见门后是一处较大的天井,甚是古朴整洁,两旁共有四间对称的偏厅,正对面则是前厅所在,果然是寻常乡野间祠堂的布局,而得一子和言思道此时已相继进到厅堂之中。谢贻香硬着头皮穿过天井,一路踏进厅堂,随后又听“吱呀”一声,却是身后那迎客女童已将祠堂大门重新关上,顿时令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待到进入厅堂,谢贻香才发现当中竟有好些人在场。右首边是六张青竹编造的竹椅,上面依次坐着六个男女,虽然年纪不一、行貌迥异,但看装扮都是囚天村里的普通村民。而在厅堂的左首边,也摆着同样规格的竹椅,却只有三张。如今言思道已厚着脸皮在第一张竹椅上坐下,径直占据首席,一脸悠闲地摇晃手中白羽扇;而得一子却甘居末席,坐在了左首最后一张竹椅上,两只眼睛半睁半闭,显然是在养精蓄锐。

    如此一来,这两个家伙便只将当中一张竹椅留给谢贻香。她虽不愿意挨着言思道坐,但逢此场面,也只能强忍心中不快,皱着眉头坐上当中那张竹椅上,被左右的言思道和得一子夹在当中。待到三人坐定,之前那迎客的女童便紧跟着踏入厅堂,替他们三人送来三盏茶水,依次摆放在竹椅旁的几案上,然后便躬身告退,一路退了出去。

    谢贻香不敢大意,忍不住偷偷打量眼前这间厅堂,才发现整个厅堂里除了两旁的竹椅和几案,便几乎再没其它摆设,只在厅堂正中挂着一幅青绿山水画,画的是大片群山,又在群山山脚处勾勒出一道淡青色的男子背影,兀自朝着画中山河负手而立,看形貌正是昔日逆转乾坤的青田先生,倒是和谢贻香记忆中青田先生的形貌吻合。除此之外,整幅画上便不见一字提款,更不见一处钤印,不知出自何人手笔。

    她再看对面右首席位上的六个男女,观其装扮,从左到右依次是一个年迈妇人、一个年轻书生、一个虬髯屠夫、一个刺绣女子、一个田间农夫和一个采药童子,都是乡野间常见的人士,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也察觉不到他们身负武功。而此时这六个人或打盹、或看书、或玩刀、或刺绣、或挠痒、或发呆,竟无一人理会对面左首席位上的己方三人,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除了这六个男女之外,厅堂里便再不见其它人影,可见在此间负责接待己方的人,自然便是对面席位上的六人。

    看懂这一局面,谢贻香便向左右两边的言思道和得一子暗递眼色,看他们二人作何打算。谁知这两个家伙也同样不动声色:一个轻摇折扇、笑而不语;一个垂眼闭目、面露不屑。分明是想静观其变,看看对方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这么一来,厅堂里虽然合计共有九个人在场,却是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场面甚是尴尬。最后到底还是谢贻香先行按捺不住,毕竟自己远来是客,而且细算起来,自己还是那位青田先生的侄女一辈,既是持晚辈身份作客此间、拜见前辈,自己又岂能失礼于人?

    当下谢贻香径直起身,向对面席位上的六个男女一一行礼,恭敬地说道:“晚辈谢贻香,乃是已故谢封轩谢大将军之女,幼年时有幸聆听过青田先生之教诲,终生不敢忘怀。只恨七年前天妒英才,青田先生骤然离世,晚辈身在金陵,无法亲临祭奠,是以一直有愧于心、深以为憾。此番晚辈助宁义太守抵抗围城叛军,拼将一死、保家卫国,谁知却忽然收到用青田先生之名义送来的一枚印章,于是只好放下手中俗务,随这位得一子道长星夜兼程赶来此地。”

    说到这里,她不禁狠狠瞪了旁边的言思道一眼,向对面的六个男女继续说道:“所以敢问在座诸位师长,青田先生是否当真尚在人世?诸位以青田先生的名义传唤我等至此,不知是何见教?请恕晚辈斗胆妄猜,试想青田先生昔日辞官前朝,却以布衣之身受邀前往金陵,继而力挽狂澜,助本朝驱除鞑虏、还我汉人河山,这才一举成就万世之功,足以彪炳千古。到如今天下有变,叛逆四起,想来无不管是青田先生本人尚在人世,亦或是青田先生的传人、后人在世,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所以诸位此番相邀,难不成是要替天行道,当面诛贼杀寇,铲除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这一大番话出口,谢贻香自己倒是先松下一口大气。按理说她在金陵城里混迹多年,早已习惯了朝廷里的官腔,似这等场面上的客套话,本该张口就来才是。但此番一路行来,不但历经外面树林里复杂可怕的阵势,而且还亲眼目睹了上吊自尽的毕忆潇,再加上幕后还极有可能是神仙般存在的青田先生,她心中难免有些惊惶不定、惴惴不安,也便是俗称的“发怵”。所以此刻能够将整番话从头到尾讲出来,好歹也算撑住了场面,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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