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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两句话,一群大男人便由气势汹汹到无限惶恐,赵明月不禁冷哼,黛眉高挑。“不收留,也不让走,公子预备如何?”
五脏庙越叫越响,不耐烦的小火苗愈烧愈旺。
“我想怎么样?”
某公子阴嗖嗖地笑:“将你身上所有银两都孝敬了爷爷,再给爷爷重重地磕响头。磕得爷爷高兴了,自然会放你走。”
“孝敬谁?”
“爷爷。”
“哎,乖孙子。”
某姑娘脆然应声,笑眯眯的:“这大庭广众的,磕头就免了吧。”
“你--”
围观众人哄笑,某乖孙子气急败坏:“来呀!给我--”
嗵地一声被一拳掏中眼窝,哀号着摔出老远。近旁的几名打手也让赵明月一记漂亮的凌空踢踹翻,跟着飞起跌落。
趁着重围得破,赵明月连忙蹿将出去,拔足狂奔。
蓝域的气温很暄暖,蓝域的街市很繁华,蓝域的民风不够好。
一堆看热闹的,却没一个帮忙的,是好坏不分呢,还是以貌取人呢?
扭头撇了眼锲而不舍的数十名打手,漂亮的眉头皱啊皱。
她又不是急支糖浆,干嘛追着不放哇!
转到另一条街道,视野明显宽旷。赵明月搭眼瞧见一户人家门前排得长长的成行整列队伍,不由分说便挑了最隐蔽的一队闪了进去,蹲得低低。
“姑娘,姑娘?”
“嘘,别吭声。”
赵明月抬头,望见一名比她还略小些的姑娘,气质清秀,脸面圆润,笑意盈盈。“你就在这里躲一躲,他们不敢追过来的。”
“是吗?”
赵明月不大相信地慢慢起身张望。
果然,那一撮打手只是远远的缩着,连朝这边多看几眼都畏怯的模样。
“谢谢你。”
抬手擦擦汗,赵明月下意识仰望门额。“啥啥府?”
笔划这么多,还写得这般潦草,不是为难她这位异时异地客么?
“是翥翾府,”
好心的姑娘梨涡浅浅:“姑娘定不是本地人了。”
“昂,我路过此地。”
队伍缓缓移动,两个人跟着往前靠。
“大家排这么长的队,要做什么?”
“丫鬟。”
啥?
收回环顾周身美妞的视线,灵璨凤眸掩不住惊讶。“这么美丽的姑娘们,进宫选妃都绰绰有余了。”
话一脱口,耳畔便传来娇矜的笑声。
“哟丑丫头,你长得不入眼,说话倒是蛮入耳的。”
“你可知道这翥翾府有多金贵?只要咱们进得去留得下,便是与皇妃无异。”
皇妃?
赵明月不着痕迹地蹙眉,抬头再瞧瞧高匾华额,下意识撤到队伍旁边。
“看着土里土气,还有点自知之明。”
“就是,她那副尊容,别脏污了太子爷的眼。”
“姑娘别往心里去。”
梨涡可人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以为她受了七嘴八舌的打击。
“她们说的是事实,有什么可气的?”
赵明月取出罩巾挡住脸,不以为意地拍拍她的手。“我本不是来应征的,就不随你往前了。再次感谢姑娘好心,祝你好运!”
“那,姑娘多保重。”
挥手作别后,赵明月瞅瞅拐角处闲坐嗑瓜子儿的一干人,心里不由哼起愁啊愁。
南边儿的男人果然小器得多了,不逮着她不罢休吖!
122 沦为丫鬟()
一个多时辰过去,几百号应征皇妃,哦不,丫鬟的美人儿幸运的进了,背运的撤了,翥翾府外的空地越来越多,赵明月敲着脑袋踱来踱去,脱身的好办法始终未成型。
嗯,一定是因为她身体虚弱,肚子又饿!
“哎,丫头,说你呢,过来过来。”
“叫我?”
指着自己的鼻尖,赵明月眨巴着美眸走近清癯骨健的管事。“大叔有事?”
“喊谁大叔呢?”
“哦,大伯,您有什么事吗?”
“你--个小丫头!”
中年男子面膛一板,黑多白少的髭须一颤一颤:“老夫是这府里的管家,称呼注意着点儿。”
“您都自称‘老夫’了,我喊您一声‘大叔’,不刚好么?”
“你!小丫头我问你,这队都排完了,你还在那边晃来晃去的干什么?怎么不过来登名呢?”
赵明月瞧着恶声恶气却不显凶相的某管家,倏忽绽笑:“多谢大叔关心,我不想进府做丫鬟,只是觉得这地儿风水好,想多待一会儿,沾沾贵气。”
“是要沾贵气,还是躲邪气呢?”
管家捋着胡子,锐目一撇,某丑丫头眼珠子一转。“嘿嘿大叔,借您的地盘躲一躲,不介意吧?”
“要躲就躲彻底一点,”
管家以粗黝的指节叩着桌子:“老夫瞧你眉清目灵,言辞大方,与众异常。有心招你入府,亲自教导训用,你可愿意?”
“谢大叔抬举,我不愿意。”
玉洁小手扯过参差不齐的乌发,慢悠悠地顺着。“我洗衣做饭全不会,爱玩爱睡还挑嘴,不喜欢给人下跪,受不得旁人闲气,只想自由来去,无束无拘。”
“呵呵,小丫头,你现下都无法自由离去,何谈以后无束无拘呢?”
管家抬手丢过一样东西,眼角纹路展成一朵花。“不过老夫喜欢你这股狂气!”
神马东东啊?
赵明月翻了翻接在手里的小册子,兴致缺缺。
还以为是武功秘籍呢,原来是丫鬟手册。
扭脸望了望,钻牛角尖的那群还在原地徘徊,一副跟她耗到底的死样。
这韧性,用到正道儿上多好!
“怎么样丫头,想好了没?”
“谁不想好啊?”
撇头望见含笑待放的某管家,赵明月忍不住抚额。“大叔,您也瞧见了,我一无财二无貌,还惹了麻烦。若我真进了府,您就别想好了。”
“区区地痞,老夫岂会放在眼里?”
管家眼底厉风扫过,拂到她身上又转作绵和:“丫头如果进府,老夫保你麻烦全无。”
“大叔,府里很缺丫鬟吗?”
大眼睛忽闪着,很有些疑惑:“刚才那几百位姑娘,您都没选够?”
玉白纤掌一合,顿然恍悟。“那些美妞儿,肯定被您打着招丫鬟的旗号,给高价贩卖了!”
“小丫头,”
管家抬手敲敲她的脑门。“翥翾府里一直缺的,正是你这种顺眼称心的丫鬟。”
却不正面给她答复。
她貌丑嘴利的,哪里顺眼称心了?
大叔眼光真差!
“只要你本本分分,不去打太子爷的主意,其他一切都好说。”
“那太子爷要是打我的主意呢?”
“那真是你的造化。”
觑着骨碌碌俏转的无辜大眼,某管家忍俊不禁。“成了,你再仔细看看那册子,有异议只管提。”
成什么成,她找茬没成,还非得踏上做丫鬟的未卜前路么?!
腹诽着二度翻开手册,美眸逡巡,黛眉不展。
“为啥契约期都是一年以上的?没有短一点的吗?为何只有死契?活契不行吗?”
“丫头想--”
“我想签活契,一个月的。”
管家面色微沉:“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我本来就不是诚心想进府的啊,情势所迫,躲过麻烦再说。”
某大小姐嗓门儿轻飏,谑笑清浅。“还是说,大叔愿意允我更少的期限?”
“罢了罢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吧,谁让老夫惜你这个才呢。”
摇着头,某管家似乎相当不情愿。
瞥了眼比他还不情愿的某丫头,“还不过来登名?!”
心情却奇异地迅速转好。
“姑娘叫什么名字?”
“赵明月。”
“赵明玉?”
“月。”
“赵什么玉?”
“……”
“赵玉对吧?”
“伯伯您高兴就好。”
抹搭着眼皮看着须发皆雪的老者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除了尊老敬老,赵明月脑中一时真没别的想法。
阳春三月,新岁伊始,万物从头开始。
赵明月,唔,赵玉,手托账本迤逦而行,蹦跳出翥翾府侧门的一瞬,双丫髻上的细长软带随风翩舞,煞是清灵。
脸上的胎记雀斑已经定型,头发也让绵绵修剪整齐,蒙管家纪大叔照顾信赖,有吃有住,还挑出一家铺子让她见习,璀眸且思且望,好不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