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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踏实。
她的目光避开身边的池水，兰儿不会知道，她怕的不是水，是人心。
远香榭一半伸向水面，凌空伫立于碧波之中。陈氏和梁氏已经指挥下人将桌椅碗箸摆放整齐，梁老太太带着孔太太和两个儿媳妇就了坐，秀棠等姐妹方才按次序坐下。
周氏看兰儿和秀筠挽着手一起过来，心里已经隐隐地不悦。虽然秀棠是个庶女，可是她怎么对待秀棠是他们三房自己的事儿，让一个外人这样厚此薄彼，自己脸上到底是不好看。
秀棠能意外地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是周氏没有想到的，如果周氏自己有一个亲生的女儿，她是绝对不会便宜了秀棠。
李家世代奉儒守官，到了秀棠的父亲这一辈，大老爷李典安外放，做了青州通判，全家人随着去了任上了，二老爷李典承是礼部员外郎，唯有三老爷李典和科举屡试不中，只好顶了祖上的荫补，做了个七品的朝散郎。
周氏的儿子四少爷李怀平还在书院读书，秀棠如果能明媒正娶嫁到洛家，三房倒是多了一座靠山，以后对李怀平也有好处。
周氏看了看坐在梁氏身边的秀棠，暗自点头。
女人长得好看就是有用，和当年那个狐狸精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没想到有一天到要去巴结她的女儿。
梁氏看婆婆脸色不太好看，知道是兰儿和秀筠冷落了秀棠，便主动拉着秀棠坐在自己边儿上，秀棠也不推辞。
饭桌上当着几个女孩子，自是不能提婚嫁之事。话题便先从孔太太夸赞花园开始，又说到对方诗书世家，子弟俊秀，玉树盈阶，最后说到几个女孩子的女红绣活儿。
梁老太太说：“我们家四个女孩儿，要说绣工最好的还要数大孙女秀笒，可是人家现在成了别人家的人，我是没有福气再用上她绣的东西了。这三个小的里还是秀棠爱好绣些东西，虽然比不上秀笒，倒还算是看得过眼的。筠儿虽然学问好，可是要说女红，就只会打个络子。那箬儿更是什么也不肯学了。”
孔太太也指着兰儿说：“我们家兰儿也就能绣个鞋面儿，女孩子们娇贵，又都年纪小，长大了没有不喜欢这些的，自然就会了。”
兰儿笑道：“我知道筠儿屋里的红菱绣活儿最好，是不是？”说着便推身边的秀筠。
这仔细一看，兰儿才发现秀筠的脸色绯红，似有泪痕，眸子泛着水光。再拿起放在两人碗箸中间的一壶酒晃了晃，酒壶早已空了。
兰儿担忧地在秀筠耳边轻声唤了一声：“秀筠？”
秀筠抬起头，才发现大家都在惊奇地看着自己，知道是自己失态了，窘得脸涨得更红了。
陈氏忙站起来搂着秀筠，把手背放在秀筠的额头上试了试，便抬头笑着对众人说：“并没有发热，想是妹妹看见这荷花池子，想起那天的事情吓着了，我先送她回去歇着。”
梁老太太点点头说：“这我倒没想到，可不是吓着了？”
孔太太说：“秀筠上次落水，把我们也吓坏了，见了水害怕也正常。兰儿小时候也吓着过，到现在睡觉还不让熄灯呢。”
兰儿看秀筠不对劲，便也站起来说：“老祖宗，我也吃完了，我去陪陪秀筠。”
梁老太太盯着秀筠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王氏，目光幽深莫测，王氏忙低下头去不敢对视。梁老太太叹了口气，王氏替秀筠的失态向孔太太陪了不是，才让秀筠回去了。
陈氏和兰儿扶着秀筠回到了清华苑，又差人去厨房取来一碗醒酒汤，看着秀筠喝了，红菱等便服侍秀筠躺下。
陈氏看秀筠没事了，又嘱咐了丫鬟几句，方才与兰儿出来了。
出了清华苑，陈氏笑着对兰儿说：“今天真是有劳兰姑娘了，秀筠太失礼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当着客人喝成这样，我替她给姑娘陪个不是。”
兰儿看左右无人，便停住了脚步，轻声说道：“筠儿为什么如此失态，嫂子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氏听话里有话，不知道兰儿是什么意思，便凝神看着她。
“据我所知，三哥哥十分宠爱这个妹妹，筠儿想要的东西，只要是三哥哥能办到的，都会给她的。”
“那当然，就是我做嫂子的，只要是筠儿一句话，我也是愿意宠着她的。你三哥哥和老太太、老爷、太太一样，谁不是把筠儿当眼珠子似的捧着。”
陈氏听李晏平说过把秀筠许给洛清鸿的意思，心里也盘算着这是一门好亲事。但秀筠自己的心思她并不知道，只是顺着兰儿的意思，好奇她到底要说什么。
“可是现在筠儿最想要的东西却生生被人夺走了，连哥哥也跟着受连累。”
陈氏心中一动，明白了兰儿的意思。
第九章 女红（）
陈氏听出了兰儿所说的意思，两个都是小姑子，她做嫂子的，并不像掺和这里面的闲事。
秀棠嫁得贵婿，是得意了三房，但也是整个李家的脸面。
孔兰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自己总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婆家的是非，让外人看了笑话。
陈氏想了想说：“难为兰儿姑娘一心为筠儿着想，筠儿能有你这么个知己，真是她的福气。可是有些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都是个人的运气，前世早就注定了。再说，你的我的，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难不成哥哥倒帮着一个妹妹去抢另一个妹妹的东西？”
“自家姐妹也有个亲疏远近，嫂子难道就真的甘心把这么个香饽饽拱手让给别人？是前世注定的还是今生筹谋的，试一试就知道了。”
陈氏心里当然也觉得隐隐不甘，刚才看秀筠在饭桌上的样子，又听孔兰儿说了这些话，多少听出点儿意思了。
秀筠看来是一直倾慕洛清鸿的，只不过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去和秀棠明抢。孔兰儿这是在替秀筠争，间接地也就是向着二房了。
但是，“今生筹谋”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桩婚事还另有蹊跷？
“兰儿姑娘的意思是？”
“洛公子是三哥哥的同窗，又是伯父的学生，怎么肯偏偏越过筠儿去，反来求娶秀棠？这里面的事情，连筠儿也不知道。
可是我总觉得，洛公子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俊秀之才，文采誉满京华，又有武功韬略，以他的见识品味，如果见到了筠儿的人品气魄，必不会选择那个花瓶，何况筠儿的姿容身段也并不输给她。我们如何不去赌一把？
你也看见了筠儿的心思，什么时候这样失态过？如果得不到洛公子，筠儿一生都不会真正幸福的。我想，这也是嫂子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陈氏听了这话，十分惊诧，忙问：“这是筠儿的意思？”
“这样的话筠儿怎么说得出来？只不过我这样想。嫂子你是了解筠儿的，她只会自己伤心，这样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做出来的。”
“可是洛公子已然是向秀棠提了亲了，就算和筠儿见了面，洛公子真的中意了她，难道还能反过来再娶筠儿？把我们家的姑娘当成什么了？洛大人绝不会由着他胡闹，老太太也不会答应的。”
“还没下定呢，就有反悔的余地。再说洛大人和老太太的心思，到底是希望洛公子能和哪一位姑娘成亲，嫂子也是知道的。到时候随便什么八字不合的理由拿出来，只要这两个人不说什么，三房那里就是不高兴又能怎样？”
陈氏被她说得心也活动了，老太太和王氏都是希望秀筠能嫁给洛公子的，对这次提亲本来就不大乐意。如果真的能让洛公子改向秀筠提亲，自己在两层婆婆面前也都算有功了，丈夫也会跟着高兴的。
想到这里，陈氏便笑着拉兰儿的手说：“怪不得筠儿成日里说兰儿姑娘是个好人，这些话说得真是让我这个做嫂子的也惭愧了。我心里有数了。”
两人说着便回到了远香榭，告诉梁老太太等秀筠已经睡下了，众人才放了心。秀箬本来也是嚷着要去看姐姐，被梁氏劝住了，才答应先自己回屋休息，等秀筠醒了再去找她。
这顿饭从秀筠被送回去开始就已经没有兴致了，梁老太太和王氏担心着秀筠，食之无味，勉强应付场面而已。
孔太太一看兰儿回来了，便起身告辞。王氏苦留不住，只得再次替秀筠向客人赔了罪，才送走了孔太太和孔兰儿。
秀棠在饭桌上虽然勉强赔笑，应付两句话，但早就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表现得活跃一些，显得自己太得意了，忤逆了祖母的心思。但太拘谨了又冷落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