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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墓前,她沉寂了好久,脑海中回荡着的是他临死前愧疚的神情,还有他的那一句“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给你带来噩梦了。”
一瞬间,她泪如雨下,她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跟绍庭说那句话?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他临死前一定觉得很愧疚。都是她不好,害得他抱憾而终。
还有,也不知道绍庭有没有妻小,她当时也忘了问他。
嫣莞望着墓碑,含泪道:“绍庭,你没有给我带来噩梦,那句话是我乱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对不起,你不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对不起……”
她一个人说了好多话,哭了好久好久,身后的霜鹭看着也是心疼,劝道:“娘娘,别太难过了,死者已矣呢!你一定要好好保……”
恰在这时,余光瞄到隆绪赶来了此地,霜鹭立即望去。
隆绪一挥手,示意她退下。而嫣莞发觉了异样,转头望了望一旁,就撞上了隆绪那深情而关切的目光。
他上前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太难过了。你在这儿也站了那么久,我们回去好吗?”
嫣莞沉思一刻,点了点头。
隆绪继续道:“你曾说你想去拜访相父,我带你去好不好?”
嫣莞又点了点头。
隆绪便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了韩德让那儿。
去的时候,韩德让正在毡帐里品茶,萧菩萨哥也在一旁,欢欢喜喜地跟他说着话,一旁还有几个仆人正围在风炉旁煮着茶。
一瞧见两人来了,萧菩萨哥立即迎了上去,“圣上、芳仪姐姐,你们来了,快坐啊!”
嫣莞则注视着韩德让,见他年纪约莫五十多岁,浓黑的眉毛下,隐藏着一双如潭水般深沉的眼眸,有一股犀利的感觉。
这样一位英辩多谋的朝廷重臣,当年扶持十二岁的隆绪登基,深得萧太后宠幸,在这个国度是堪比太上皇一般的存在,气场也自然不凡。之前她也见过他几面,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年他落马,害得她被萧太后责罚一事。
韩德让则粗略打量了她一番,又邀请两人入座。
三人都坐了下来,隆绪先说道:“相父,这一次的事情,真是要谢谢你了。”
韩德让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继而,他又盯着嫣莞,严肃道:“不过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次。”
嫣莞匆忙说道:“不会有下次的了。”
见此地气氛如此肃然,萧菩萨哥匆忙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多说了。现在都已经没事了,大家就高高兴兴的吧!”继而又看向一旁的仆人,道:“把煮好的茶端上来给大家尝尝。”
“是。”一仆人很快提着一个鎏金双鱼形银壶上来了,将茶水倒入玉制茶盏中,送到两人面前。
嫣莞低头望了一眼,端起这盛满茶水的玉盏闻了闻,茶香飘荡,饮一口,齿间生香。又饮了几口,就饮完了。
萧菩萨哥笑着提来了银壶,又给她满上,道:“喝茶有提神益思、生津止渴的功效,多喝一些是好的。”眼看着隆绪也喝完了,萧菩萨哥也匆忙给他满上,道:“尝着觉得如何啊?”
隆绪边饮着茶,边笑道:“不错,煮茶特别讲究火候和技巧,这几个煮茶人想必都深谙茶道。”
这边,四人悠闲地品茶谈话,气氛和乐。
突然一仆人进来了,道:“圣上,挞不也会开口了,她一直嚷嚷着要见太后,说有事要与太后说,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挞不也会开口了?”隆绪想了想,缓缓将手中的玉盏放下,眉心皱了起来,与嫣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块儿看看吧!”
嫣莞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起身对韩德让行礼致敬,然后随隆绪一块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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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到了萧太后的毡帐里; 见此地气氛肃然,明明是温暖的春日,空气却好似冷凝起来了,落发可闻; 使人不寒而栗。
萧太后懒懒躺在椅子上; 闭目养神; 一副姿态闲散的样子。
挞不也则跪在萧太后面前; 脸色苍白憔悴,显然身子还很差。
稍等片刻后,隆庆和栗鸢从外而入。见此地无人说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 隆庆先开口道:“娘亲; 不知您找我们过来,所为何事啊?”
萧太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对挞不也道:“人到齐了; 说吧!”
挞不也虚弱道:“之前,我们家娘娘从马上跌下来、落水,都是奴婢动的手脚; 不过奴婢是受人指使的。”
萧太后道:“是何人是指你的?”
挞不也转头看向了隆庆; 道:“是恒王殿下。”
隆庆平静道:“哦?本王指使你的?本王认识你吗?”
挞不也道:“恒王殿下的目的,是要害死我们家娘娘,然后嫁祸李芳仪。他没有直接来找奴婢,都是通过他的宠妾栗鸢来传话的。”
隆庆平静道:“简直胡言乱语。娘亲,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婢女。”
栗鸢道:“是啊!这个婢女,我们根本不认识。”
挞不也道:“太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恒王殿下见奴婢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派栗鸢将奴婢杀害。”
隆庆怒道:“住口!你没有证据,别在这儿胡言乱语。”
挞不也道:“太后,奴婢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奴婢不怕死,只想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而已。”随后又取出一叠纸,道:“太后,这些都是栗鸢写给奴婢的信,包括她用钱买通奴婢的事情,她还跟奴婢说,事成以后,殿下会纳我为妃。都怪奴婢异想天开,才会被他们利用。”
萧太后道:“呈上来。”
身边一婢女立即将挞不也手中的纸接过,送到了萧太后面前。萧太后正襟危坐,将这些纸翻看了一遍,看完后又望向栗鸢,说道:“你可有话说?”又问隆庆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隆庆道:“娘,都是这个女人做的事,跟我无关啊!”
栗鸢心头一急,慌张跪下说道:“殿下,你救救妾身!你救救妾身啊!”
隆庆皱了皱眉头,心头暗骂,真是个笨女人。这种场合之下,她跪下求他救她,不就摆明了承认此事是她所为吗?他若救她,那定会连累自己。
隆庆佯怒道:“栗鸢,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背着我,以我的名义去害人。”
栗鸢道:“殿下,这不都是您的吩咐吗?”
隆庆大怒,一脚将她踹开,大吼道:“我的吩咐?你有证据吗?从头到尾,我都没见过挞不也这个婢女,一直都是你跟她往来,你以我的名义去害人,还要拖我下水吗?”
栗鸢坐在地上,又抱着他的腿焦急乞求道:“殿下,你救救妾身啊!你救救妾身啊!救救妾身啊!……”
隆绪见状,开口道:“这个女人随便杀人,罪不可赦,理应立刻拖出去斩首。”
栗鸢此刻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慌张不知所措,语无伦次道:“不是我杀的……没有……挞不也……是李芳仪……是李芳仪杀挞不也的……一定是李芳仪买通了挞不也……陷害我的……殿下……殿下你快救救我啊!”
隆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恨不得立刻将这个女人给千刀万剐,勃然大怒道:“事到如今,你还说出这种话!真是不知死活!来人,立刻将这个女人拖出去!”
几个侍卫立刻上前来,押住了栗鸢。栗鸢慌乱地动了动,不肯让人将她拖走,她的目光扫到了一旁的嫣莞,浓浓的恨意刹那迸发。当初在炭山的时候,她打了她巴掌,这个事情她一直都记得,她恨死她了,她恨不得她死。
嫣莞站在那儿,神色淡漠地看着她。她知道她恨她,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她都快要死了,就让她恨吧!
栗鸢瞪着嫣莞,气得快要把牙齿都咬断了,突然又大吼道:“太后,我有话要说。李芳仪想要害死燕哥公主,她在公主的荷包上下了毒。”
栗鸢狠狠地咬着牙,心想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吧!
话一出口,四周顿时寂然无声。
诧异、惊恐、慌张、恼怒……各种怪异的气氛在四周流动起来。
嫣莞蹙起了眉头,心头十分不安。看栗鸢这眼神,惊恐中还夹杂着一丝得意,看来她绝对有把握要拖她一起死。
嫣莞记得,她曾经求了个平安符送给燕哥,就装在荷包里。而栗鸢那么肯定地说荷包有毒,定是她自己干的。燕哥这孩子这么小,肯定没有什么防范之心,若是栗鸢想要下手,机会的确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