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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宓听了微微颔首:“可行,我现在就写条子。”说完,便唤了苎儿进来研磨,不多时,她便写好了条子交给苎儿,低声嘱咐道:“你去让乐正递到兄长那里,让他行事仔细些。”
苎儿轻声答应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屋内的光影渐渐暗了下来,苏代抬眸瞧向窗外才发觉已是日暮时分,今天的天气极好,因而西边的天际似火烧了一般,绚丽的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回到未央宫时,阖宫都点上了烛火,月儿也不知何时爬上了柳梢。
苏代百无聊赖的翻着书,罗汉床后的雕花窗开着,一阵清风拂过,桌上的烛火轻轻炸出了一个璀璨的火花。
“陛下驾到。”外头传来小太监高唱的声音,苏代这才懒洋洋的起身行礼。
荣秉烨一进屋内,便笑意盈盈的瞧着她,眸中满是醉人的温柔,自打知晓了纪秋亦的事,苏代心中便如五味陈杂,他未必爱过她,可她在他心里却永远无人可比。
“灼灼在想什么?”他含笑瞧着怔忪的她,上前轻扶起她的手。
“臣妾没想什么。”苏代淡淡一笑:“不过今日从清心殿回来,在路上看见了端着今年选秀名册的内侍,看来宫里又要进新人了。”
荣秉烨笑着环住她的腰,从她身后轻轻吻了一下,在她耳畔暧昧低声道:“新人也比不过你。”
她低眉轻笑一声,他的手轻轻探进她的小衣,顺势而上,她浑身一僵,他的唇却在她的脖颈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声音含糊不清,“灼灼,你可知你有多重要?”
重要?重要到可以让她当皇后麽?
她终究还是问不出这句话,当他将她抱着进了内室,她的脑海中还是回环着这句话,重要到可以封她为后麽?如一句喋喋不休的咒语,在她耳畔久久不绝。
外头隐隐传来桓谙其低低的声音,“陛下,该起了。”
她半睁开惺忪的双眸,透过雕花窗向外头看去,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该上朝了。
他穿好衣裳,复又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柔声道:“朕先走了。”他鼻息间喷薄而出的热气叫她脸上痒痒的,不禁用手轻轻拂了一下,他忍俊轻笑一声,又低头亲了她一下才转身走了出去。
昨夜可真够她呛的,似是要了三回水,最后她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他却还不知餍足。
当苏代再一次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抬手摇了摇床边的铃铛,不多时,折颜便从外面疾步进来,伺候好苏代梳洗穿衣,她才道:“娘娘,颐和宫里来人说,若是娘娘醒了,请娘娘去一趟。”
“宓姐姐怎么了?”苏代瞧着镜中的自己,眉如远山,眸如星辰,当真是可乱天下的美人。
折颜从妆奁中取出一支步摇斜斜的插进她的云鬓中,“不知,苎儿来了什么也没多说,只说请娘娘去一趟。”
苏代微微蹙了蹙眉,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当仪舆缓缓在颐和宫前停下,苏代扶着折颜的手下来,疾步走了进去。
当她踏入正殿,就瞧见江宓怔怔地坐在椅上,右手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手,“宓姐姐?”
江宓一听见苏代的声音,倏地站了起来,上前拉着苏代的手,对殿内其他侍奉的宫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散尽,只剩她二人和苎儿、折颜时,江宓才开口,眉梢浅蹙,像是染了层秋霜:“今晨,我宫里吊死了一个宫女。”
苏代一惊,眸中满是惊讶:“为何?”
“正是不知为何。”江宓回眸对苎儿道,“把你今早发现的再说一遍。”
“是。”苎儿轻声道,“奴婢今早起来,瞧见娘娘屋里的冻青釉双耳瓶似是未曾擦拭,奴婢便去寻专管洒扫拂试的采儿,却发现采儿的屋子紧闭,奴婢便推门而入,采儿正吊死在梁上。”
苏代微微蹙眉,采儿?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个采儿平日里可与人有过争执或者不愉快?”
苎儿微微思忖了一阵子,才缓缓道:“采儿为人怯懦,生性胆小,与宫里的人并没有过什么争执。”
江宓也开口道:“采儿平日里做事细致,虽然胆子小了些,可她一向与人为善,所以才会被我调到殿里专管洒扫拂试。”
这就奇怪了,与人为善,不曾和旁人有过过节,那为何一声不吭的吊死在了自己屋里。
“可有同屋的宫女?”
“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不多,从前在长信宫时采儿还是有同屋的,但娘娘被晋了婕妤后,搬来颐和宫,因为颐和宫只有娘娘,所以空屋子多了,采儿也就单独住了一间小屋子,不曾有同屋。”
“那采儿最近可有什么反常麽?”
苎儿回忆了一阵,说道:“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倒是前一阵子听闻她家中的弟弟似是得了重病,旁的就没了。”
苏代眼皮一跳,得了重病?总不会是被逼债吧?
“代儿,我看此事蹊跷,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楚,不然还是先将采儿的死报给贤贵妃吧。”江宓轻叹息一声,“兴许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让她起了轻生的念头吧。”
苏代听了,微微颔首:“也好,你宫里死了宫女,总不好遮遮掩掩的,那就报给贤贵妃吧。”
不知为何,她却是想起了珧芷,当时珧芷的母亲重病,她给了珧芷不少银钱让她给她母亲找给好的大夫,珧芷当时的反应便是端倪,可她却未曾及时发现。(。)
第九十七章 烛火冷寂()
从颐和宫出来,苏代没有坐上仪舆,只是扶着折颜的手缓缓往回走。
天气愈发的暖了,身上穿着小袄,走了几步竟还觉得有些热。她总觉得心里发慌,隐隐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可只是一瞬。
颐和宫离宫后苑极近,阵阵淡淡的馨香顺着清风递到鼻尖,折颜轻扶着苏代的手,轻声道:“奴婢入宫年岁久,听闻宫中会有人放贷给需要急需用钱的宫人。”
“你是说?”采儿的弟弟得了重病,莫非是找宫里的人借了贷,可却还不上,因此才起了轻生的念头,“宫里不是严禁放贷麽?”
“奴婢也只是斗胆猜测。”折颜低眉一笑。
正想着,远远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石青色团花纹暗纹直裰的男子,发梳金冠,腰系苍色鸟纹玉带,苏代定睛一瞧,原来是荣笙,她轻轻屈膝一礼,“太子殿下。”
“懿妃娘娘。”荣笙在苏代面前停下,负手而立,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懿妃娘娘再度获宠,我都还未恭贺娘娘。”只是平日戏谑惯了的桃花眼竟生出几分意味不明的深邃。
“劳殿下挂念,本宫不过是得陛下垂怜罢了。”苏代淡淡一笑,清风吹拂起她的裙摆,隐有翩跹之态,却像极了除夕夜那晚的对峙,只是她已不再是被厌弃的妃嫔。
荣笙轻笑一声,不答一言,苏代款款朝他屈膝一礼,淡淡道:“本宫还有事,不能和殿下叙旧了,先行告退。”
未待荣笙开口,她便款款往前走去,身后传来他轻笑声,“季布一诺。”
她浑身一僵,没有理他,只是疾步离去。
初春的天晴朗的很,澄碧如玉一般的颜色,偶有飞鸟扑棱着翅膀飞过,在空中划下一道隐隐的微痕。
回到未央宫时,只觉得身上酸软无力,躺在美人榻上,鼻尖轻嗅着殿中燃起的淡淡的馨香,不久便睡去了。
当她醒来时,周遭一切陌生得很,她心有惊惧,缓缓从榻上起身,打量着四周,屋内正中设红木雕灵芝卷草纹福庆有余翘头案,案上放着青瓷螺珠瓶,瓶中插着两支开得正艳的牡丹,想来是折下来不久用清水养着,案上两侧放置紫金阆云烛台,牡丹花开描金屏风将内室与外室隔开,布置极为奢华。
此时,屋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是折颜,只见她微微一笑,对苏代道:“娘娘醒了?”
“这儿是哪儿?”她眉心浅蹙,脑仁涨得生疼。
折颜一怔,须臾,才道:“娘娘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不语,心间却传来巨大的惊恐,她死死的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却没有半点痛感。
梦魇?
未待她反应过来,周遭的环境像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恍如混沌初开的天地。
而她捂着头跪在地上,脑仁传来焦灼的痛楚,像是千万只爬虫噬咬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头上的痛楚渐渐平息,她才缓缓睁开眼,额间满是冷汗,手指上长长的指甲直插进了她的手心。
她无法去理会掌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