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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鬼魂?”月儿惑声不绝,心中奇色渐起。
“不过他身上没有半天灵,也没有幻护之术,终究是变不得人形。所以,他亦是想得到卜玉天灵,之后方能化为人形,得之长生不老。”云灵眸中含忧,道尽人愁。
“原来如此。”月儿缓缓点头道,缓叹一声,散绝忧色。
“月儿定要小心,我猜,他定仍在这长安中飘荡。你若看见他,且定要远离他,他虽伤不得你,但我怕他会对你纠缠不休。”云灵切声道尽,柔目落至月儿面上。
“姐姐放心,我定会小心应付。”月儿绽笑一声,方复言回道。
云灵见月儿打了一声哈,便缓缓地摇摇头,眸中散尽柔意,方切声落道:“若是想睡,你便去睡罢。且莫要待明日进了宫,在那群宴上才觉着困了。”
“姐姐不困么?”月儿滞眸一绽,随即敛眉道。
只见云灵轻轻摇头,微眸一合。月儿便入了屋,沉沉入睡。
窗纱透过了一缕月光,覆在那月儿如婴挽容的面上,柒柒如梦。
只留云灵孤身一人赏天揽月。这是她无尽漫长中的又一个夜晚,她早已习惯了如此,虽说沉心惘惘,心中交有忧愁、惆怅、舒畅,也有愉快。
每每夜色,她都会回想起曾经同那刘棋无忧无虑的痛快日子。
只有他们二人,看朝升迷日,叹夕阳耸色,赏夜空漫月。那该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漫心一颤,那终究已成为过去。
如下的她,正有那苏霖作伴。可是,她心底的那个人,终究不是他苏霖。
浮悠月夜,这一揽美景孤色,到底只剩她独自观赏。她身旁的人早已不在。
忽而一道浮痕掠过,那繁星上临空生花,映下生芙迷光倾洒在了云灵秀发之上,顺势而过,再揽过了她发上的桃花簪,衬得它无比澄澈,珠心点缀,方得盈色百透。
临手慢慢抚过手腕的玉环,云灵低眸一垂,便将玉环拾起,玉眸一转,忽而将玉环紧紧攥住,觉得心下无尽地发寒。
第一百九十七章寂烟孤燃()
希望善始善终,却到底不愿回望从前。
窗外忽然没了方才的繁华景色,只空留一片墨色孤寂,让娆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一片云雾悄入了心,让自己朦胧不堪,忽然睁不开眼。
送走了月儿她们,娆画也对方才月儿的那个询问沉思不尽。她不想误导了月儿。
因为她像是说了违背自己心里的话,她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她且又很想过得开心。
可是没了余飞泉,她好似就要一辈子沉寂在自己的孤独之中。
每每深夜,这里只留她一个人。她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她常常睡不着觉。
她不得不让自己觉得开心,因为她始终没有做错。是余飞泉弃她于不顾,她为什么要觉到自己的愧意?
是她欺骗了余飞泉?不,是余飞泉自己爱上了她。
她以为他不会嫌弃她是妖的身份。她以为他是真心待她的,至少在那段与他相处的日子之中,她感觉到了他的真心。
可是他为什么要抛弃她?他明明很爱她。是因为降魔师的身份?
她常闻人云,降魔师世世代代为民除害,降妖除魔,无所不能。在娆画眼里,身为降魔师的余飞泉确实如此。可她是妖,她此生注定不能得到余飞泉的陪伴。
人妖殊途,人妖殊途。她听惯了此言,甚至对此言很是厌恶。她到底是不相信此言,因为她只相信余飞泉的眼神,她相信人世中的情爱。
余飞泉弃她于不顾之前,他确实是忍不下心杀她的。
她还记得那个场景。
余飞泉怒火腾飞的眼神,丝丝杀气中掩埋了分许的柔情,因爱生恨从生的愤恨之中,随着埋怨而抛落下的泪水,她是看得到的。
他拿着剑指着她,从剑柄到剑尖都透着一股寒气,她看到了他在颤抖的双手,以及那跟着颤动着的剑。他攥紧了剑柄却始终下不去手,因为他的心里有怜惜之情。
他不舍得杀她。
而娆画,她的眼里始终是柔情与惊慌。
她以为他深深地爱着自己,尽管他是降魔师,尽管她是妖,她也觉得他因为爱会接受她。
可是她始终料想不到,他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拔剑相向。
但他也终究下不去手。
她反复地问,反复地纠思不绝。她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手下留情。他既然如此恨她,恨她欺骗了自己,又为何不杀了她解心头之恨,而是抛下她,任她流浪在这孤独的人世。
她宁愿让他杀了自己,也不愿带着对他的挂念而产生恨意。
匆留不息,她终于因爱生恨,以报复他为目的,对天下的降魔师下手。
可这几年来,她竟是对他日思夜想,到底还是想与他见面。
竟是没想到,多年来的第一回见面,他便兑现了他抛弃她之前留下的恨言。
他说如若他再见到她,定会取她的性命。对娆画来说,他做到了。
因为她的心死了,是被他杀死的。
她救了他,他却杀了她。
她的心中不再存有留念,自此开始。
望着那窗外的墨色光景,娆画眉帘一敛,忽而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却只觉得胸口烦闷。
她不得不坐下来,深缓一口气。
雨上花轻抚酒壶罐又予娆画添上一杯,嘴角微微一扬,再悄眸一撇,片刻抬声打趣道:“还在想他?人都散了”芙蓉一敛春,宛如春生吟。
娆画媚声一笑,这声笑让雨上花敛淡了嘴角的笑意,因为,她好像许久没有听见那娆画像如此直爽的笑。
雨上花看得见娆画面上的清冷孤色,她也知道,方才娆画临身窗边,定是沉落了心头,亦是在忧想那余飞泉的事。
娆画过手拾起酒杯,直直送入口中,再一饮而尽,片刻嘴角轻扬出了一丝妩媚之气,随即再漫笑道:“想想你自己罢,整日为我操心。”
“不操心你操心谁呀?”雨上花低眉一笑,极尽秀丽之风,只韵韵一道。
“操心下你自己的事。”娆画一垂眼帘,睨了她一眼,眉眼间隐隐淡了些许抑郁,只留跗骨柔色。
闻那雨上花轻哼一笑,再见她举杯抚袖而起饮尽一杯酒,面上仍是不尽的笑意。
“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打算再寻一个爱人?”娆画忽然语出惊人,差点让那雨上花喷酒而出,顿然让她面色一变,诧眸向去。
“别开玩笑了”半响才闻雨上花惶声道过,面上绽了些许笑色,却仍携有窘然之意,好似笑得有些勉强,亦像是有意无意地逃避那娆画的目光。
“我可没开玩笑。”娆画清声道,凝望着那雨上花,见她面色很不淡定,自是知道她正慌忙无措。娆画渐渐淡下笑意,眸中晕了些许深情,透着微光半缕,片刻又缓声询道:“前不久你且不是救了一只妖?叫什么名字来着”
雨上花正侧着头,忽闻娆画此言之后,顿然又睁睨大了眼眸,她自是知道那娆画在说谁,心底下正小鹿乱撞,一时羞红了脸,胜若羞花出水,一念花月。
“我记起来了,好像叫什么水有痕?”娆画微挑眉头,紧眸一凝,好似故作很是认真的模样,一敛眼帘再落目至雨上花面上。
言声方才落尽,娆画便见那雨上花侧过头来,忽闻她疾言抛入耳来:“明明叫水无痕!”她好像很是激动的样子,可是末音刚落,她便瞧见了那娆画很是微妙的笑容。
她且是中了那娆画的计。
“原来你记得啊。”娆画捂口而上,再巧声道,嘴角扬起的一挽笑容好似胜若天晴,那深邃的眼眸回望无尽的羡慕。
见雨上花又忽而面色一变,垂下眸去。娆画自很是得意地再道一声:“我还以为你忘了。”随即轻声笑过。
她方才且是故意引那雨上花中计。她倒是想看看,这雨上花且是瞒着她干了些什么。见她方才如此激动的模样,定与那水无痕脱不了干系罢。
“本来就叫水无痕嘛。”雨上花半响才颔首而起,早早便拾起那桌上的纱扇往面上疾疾一捂,方才掩去了面上的羞颜,但心下的羞涩仍在暗暗增生。
“我以为你忘了嘛。”娆画轻扬嘴角一笑,方趣言道。随即拾起酒壶罐,添了那雨上花面前的空酒杯。
酒壶一落,娆画便自个再深饮一杯,醉心雾己,再深扬了一口气。
雨上花面前的纱扇久久不去,半响她才拾起面前的酒杯再遮遮掩掩地入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