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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路下的鹅卵石似乎沾染上了灰尘，很是不比从前干净了。霍皖低头一垂，剑眉如痕，再而稍稍一扬，便散出无尽的忧愁，他止步于此，身后正随着一丫鬟，他远远便瞧见了那林苑下的白夫人，又轻声一叹，内心沉闷，似乎对那白夫人有说不尽的话。
他让两个丫鬟在苑门稍待，便独自一人缓步而去。
云雾袅袅，那夕空弥漫着浅浅红霞，鸣声不绝，宛如一曲敛情高歌。白夫人笑点浮云，身旁的小绫悉笑如初，夕光映下，被那绿瓦亭顶挡了下去，便浮照在白夫人膝下，她挽手而去，感那暖光如吟。
“夫人，那少夫人让人捎来的新衣裳你该都去试试罢？奴婢觉得那件银纹秀萝锦纱裙不错，很符合夫人的气质。”小绫垂首而下，正娓声道过，说罢又抬笑三声。
“都好，都好。其实穿什么都是一样。”白夫人只稍稍点点头，温笑如初。轻轻抬手而过，散尽清香如雨。
放缓了步伐的霍皖，正抬眸悄悄地探着那白夫人的一颦一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白夫人了。如下心里空荡荡的，却是道不出的离愁。
“夫人可不能在那婚宴上输了气势，什么凤络金钗、紫金镶步摇，到时候通通戴上，定能在婚宴上艳压群芳！”小绫灵声悠悠，一点芙蓉三声笑，说罢又抬眸一思，片刻便肃声道：“可不能让那殷夫人抢了风头，大夫人才是老爷正妻啊。”
白夫人低缓着头，只轻轻笑过，又垂眸而下，方才一抬过头，便瞧见那亭下一缕靛色身影。
白夫人诧眸一耸，再微扬眉头，心里也跟着冷冷一怔。
那亭下的霍皖竟与她邃眸相望，他独立于此，面上没有了往前的威严，只留那迷淡的深情，可白夫人却觉不到他的深情，因为她一瞧见他，便速速地别过了头，她并不想见到他，如此夕天美色下，对她来说便是煞了风景。
小绫断了笑声，落眼便瞧见那霍皖缓步而来的身影，脸色一变，再低声在那白夫人耳旁道过：“夫人。。。老爷来了。”她垂眸而下，再不敢言出声来。
白夫人默声不语，只是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方才回过头去，便瞧见那霍皖已经站在她面前，她怔心一抖，不愿看到他的脸，便疾疾侧过头，再速速地抬膝而起，向小绫使了个眼色，抬步就要走。
“诶，夫人。。。”霍皖扬声一唤，再伸出了手去，手临空中，五指淡淡地颤抖，却无顾落下。
那白夫人止了步伐下来，却不曾回过头去。
霍皖缓缓缩回了手，神情黯淡了下来，再垂眸道过：“莫不是为夫扰了夫人的欢心？”
白夫人轻缓地合了合眸，摒心静气，终于转过头来，淡漠地道了一句：“老爷说笑了，我怎么敢惹老爷的不快？”她屈首而下，两手鞠礼，便恭声敬道。
霍皖见她屈身而下，便急言道：“夫人不必多礼。。。”
白夫人起了身，再缓缓抬起头来，可是她仍不望向他，只是目向前方，目光很是清冷。
“若是如此，夫人便陪为夫坐坐罢。”半响，那霍皖终于开了口，沉声和语，声音虽携着粗气，但是语气不比以前疾厉，倒很是低柔与诚恳。
白夫人良久不言，轻缓了口气之后，亦是默声不响，随即缓缓地坐了下来。
悠悠漫意，那霍皖终于敛去了面上的忧色，便也甩袖而过，随她坐了下去。
他方才抬眼而过，见那身旁的小绫低首而下，片刻便抬声道去：“你先退下罢，我与大夫人有话要说。”
小绫速速挪了步伐上来，她先是犹豫不定，随即又与白夫人对了个眼神，白夫人无奈，倒是要听听那霍皖有何好话要对她说，便撇手应之，那小绫才退至那苑门前。
白夫人仰眸向上，并未注意那若旁霍皖的动静，她便静心漫漫，待那霍皖道声而出。
如此萧然的风，浸过白夫人心头，让她觉得无端舒适，那霍皖好似在若旁消失了一般，白夫人只顾自己欣赏如下的夕阳。那微弱的光映下，她便挽手一伸，感如鸿泉，盛如清涟。
霍皖憋了许久的话，如下怎般也道不出来。但他目光却紧紧落在那白夫人面上，久而不离。他临下的手正紧拭过自己的膝上，沥汗初落，原来他也有如此紧张的时候。
终于，他先是咽了口唾沫，再昂首而起，缓声道过：“夫人近来过得可好？”
他许久未关心过白夫人的饮食起居，那白夫人亦是许久未去那正厅与他们一同进膳，每日用膳之际，都是那秦汝吟与霍泱为她端去膳食，她且就独自一人在那空屋之中用膳，有时候有那秦汝吟与霍泱作伴，倒也不曾觉得孤苦。
所以，那霍皖对她的饮食起居一概不复得知。他也只顾着自己与那殷夫人饮酒作乐，不知是什么时候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位正妻。
白夫人轻哼了一声，低眸而过，再颔首道：“有何不好的？”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这一反问，顿然就让那霍皖怔住了，且是惹得他无言以对，怔眸向前。
“呃。。。夫人过得好，为夫便安心了。”霍皖颤了颤手，再迎笑道，那笑声实是勉强，亦是让白夫人听了心里不畅。
白夫人又冷哼一声，这才回过头来，便扬言询道：“不知老爷与殷夫人过得可舒坦？”她冷眸相向，说罢便又速速别过头去。
霍皖心里一愣，如下的他滞眸若空，竟又被白夫人这一问堵得死死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故心自抑（）
第一百六十九章
唇角微微一勾，白夫人又颔首而去，她心下沉着稳重，不见那若旁的霍皖面携窘色，便绽眸仰空而去。
霍皖抿了抿嘴，半响道不出来话，便只顾着滞着眼眸，缓缓垂下，那膝上的手也跟着冷冷一抖。
天空划过一道霞光，那夕上的景色顿然暗沉了下来，临空就要乌墨了过去。
须臾，白夫人方才一抬头，便略耳闻见那霍皖言声而出：“夫人，莫不是你还在怪为夫？”他眼眸跟着颤了一颤，很怕那白夫人又语出惊人，便又紧紧地咽了口唾沫，亦是抖了一把心。
白夫人听了暗自冷哼，觉得那霍皖道了个笑话。
她头也不抬，略略低过眸再扬声道：“老爷真会说笑，我怎么敢怪你呢？老爷是一府之主，怎得有人敢怪罪老爷？”
她语声低迷又柔厉，霍皖亦是听出了她心下的消沉，她还在怪他。
霍皖悄悄探了她一眼，再深呼一口气，漫口道：“为夫知道，夫人是在与为夫赌气，为夫也知道，以前都是为夫错了”
他貌似言声未尽，便被那白夫人疾疾地断声抢言而去：“不，老爷错了。我有何气可赌？莫不是老爷以为，我是在怪老爷娶来那殷樱？”
她终于转过头去，勾唇而上，好似夜下临空上弯浮的尖月，笑眸迎出，是那般的淡雅清丽，望向霍皖，又迎生出一丝冷厉。
间如辰梭，她很快便又转过头去。
霍皖还没来得及看够，便又顺眸而去，望过她那面颊临旁的秀耳，轻点芙蓉，一玉珠耳环勾临而上，胜如霞伊。随而又落眸一滞，再临那清悠的秀发，振发清香，悠然入鼻。
“夫人”霍皖貌似欲言又止，但是那目光早已停刻不下，仍在凝望着那白夫人的如雪侧脸，她已不像往日那般憔悴。
这也是霍皖被她吸引的一个缘由。
辗转反侧，那苑门前的小绫似乎有些担心，抬头见那天色迷惘，像是很快就要剩下朦胧墨色的一片，便不禁探头而去，又怕扰了那老爷和白夫人的时光，也不知晓他们是在谈论什么，便惹得心沉忧忧。
如下正紧握双手，焦灼的心就要怦生而出。
若旁的两位丫鬟亦是忧虑，如下已到了晚膳时节，该去禀报那老爷用膳了。
“怎么办？去不去禀报？”一丫鬟对另一丫鬟相询问道，忧皱着眉头，面色焦虑。
“万一老爷怪罪怎么办老爷可是道了，不让我们去打扰的。”丫鬟复声道之，苦急着脸亦是无济于事。
她们相对一眼，灵心一动，缓缓转过头去，看见那小绫辗转忧忧，方才轻唤而去：“小绫姐，要不你去”说罢，便速速垂下眸去。
小绫回过头来，神情鄙夷，深叹了一口气便道：“再等会罢。”
疾眉一撇，小绫便转过身去。
她缓心一思索，如下那老爷该是想与大夫人死灰复燃，她是该帮他们一把。想罢，便沉下心去，挽唇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