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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蝶终于意识到:战场,原来如此呵。
生命彰显的那么渺小、脆弱,又那么凝重、伟大。
急行军,几乎成了初上战场的代名词。
何况首长要求他们必须在三个小时之内接手前方的部队,留守住那个山头,决不允许敌人抢先占领那座山峰。
连长始终是一脸的冷峻。
一个又一个战士只要一踩上地雷,几乎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人,就片甲不留地消失了,想想该有多么的可怕!危险!
涂蝶们一次、再次地体味到:生命,此时此刻,显得如此渺小而又伟大。
尽管,一会儿就有一个战友,不是踩上了伪装的地雷,就是碰撞上了伪装的悬挂的手雷!
但是,谁又能够稍事停留呢!军令如山呵。
两个多小时之后,战友们已经陆陆续续死去了六人,伤了八人,而血腥,好似才刚刚露出了尖尖角儿?
连长焦急如焚,眼看自己带领的连队不能及时按照命令时间到达指定地点了,他知道一切后果自己必须承担之外还算事小,丢失了战区可就事关重大。
甚至事关整个战争形势呵,如此状态下,任何事态都有可能发生逆转的呵!
连长忽而在队伍最前头,忽而又成了断后的,军衣浸透了汗水。
前方,就是需要占领的山头了,也不知道那些坚守的将士是否还在浴血奋战?尚有存活的吗?
五个性急的战士冲破树林枝杆的束缚奔跃而出,本来是想快速冲锋陷阵、抵达目的地的,却不料,近在咫尺的战区,竟被一片预先埋藏的地雷区域隔断。
蓦然,乍现的红光,挂在了路的尽头。
谁也不知道这片雷区会有多长、多宽,重要的是没有时间仔细侦察并研究、探索了。
任何惨痛的悲情,在此时此刻都实在是彰显得太矫情了!
五个啊,五个战士的躯体就这样烟消云散,望着一无所有的空地,连长疼痛又感伤。但他只能苦思冥想:如何才能不伤战友而跨越雷区呢?
他找到指导员——那个曾经在深夜里梦见自己是一个“破坏国家计划经济”的“败类”的部队政工干部,因为刚才救治受伤的战友,也被炸伤了腿,说:
“指导员——你,留下,带伤兵缓行。
我带领战士迅速强占山头。我们先行跑步前进!
若有意外,你——要多保重啊!”
指导员明白了,他的“跑步前进”就意味着危险、意味着牺牲,而尖刀兵,就更意味着加速死亡。
况且,如此搀扶着伤病员一起急行军,恐怕也真是要贻误绝佳战机的。
于是,指导员说:“连长,让我带一个兵去探测雷区吧!”
连长立即明白了指导员的意图,他的泪水瞬间涌入眼眶,断然道:
“不行,还是我去,你伤口还留着血呢!我还要和你继续搭档呢!我俩在一起已经五个年头了啊!”
指导员平静又冷峻地笑了:
“是啊,连长,我们从来没有红过脸,也没有彼此坑害过彼此,我很知足了。
等战争结束以后,你和涂蝶去看看我儿子,我父母,还有你们的嫂子,将我的包裹交给他们就好。
要让他们知道我没有给他们丢过人呵!”
说完,他挑选了一个受了伤的家乡还有亲兄弟的新兵战士,快速地朝前奔去,那矫健如飞的步伐,何曾像是一个腿部流血的男人?
远远的,可以看见所要到达的山头了,秃山红土的,原来的涂蝶林,已经被炮火轰炸焚烧的一无所有了。
那条或许平时十分钟的路程,如今却是岌岌可危的雷区陷阱,何时才能够胜利完成任务呵!
离开首长要求完成任务的命令时间只有十七分钟了!
每个战士都心力交瘁的企盼着奇迹的发生。
果真,他们老黄牛似的指导员创造了战争的奇迹。
你看,他就好像一个横空出世的英雄一样,在已经死亡了五名战士的空旷野地里,突然袭击般地横卧扑倒在了红土地的上面,然后加速滚动着身躯向前进!向前进!
好一个英雄豪杰人物呵!
全连的将兵瞠目结舌: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那块红土地上,猛烈又急促地翻滚着、翻滚着,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效果之好,几乎让所有战士军官不能置信。
——那火光熊熊的画面背景里,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
于是,他们可亲可敬的指导员,刹那间,成为了空气、成为了红土,飞上了天空,又飘落下来,几乎看不见了一丝一毫的衣片、血肉或骨渣!
另一个紧紧相随的战士,或许只是来得及哭叫了一声“指——导——员”,也随其之后,如发炮制了这样惊天动地般的一幕!
是的,战场,军令如山。
战机,时不再来!
关键时刻谁是英雄?惟有我人民子弟兵呵!
只有那破损成布条似的深绿色的军裤条条,永恒地飘荡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永远地。
十几个军人在凸凹不平的血路上,一帆风顺地冲上了山头,占领了这座山岭。
而山峰的那头,“椰国”士兵正在遥遥地攀爬着背面的陡崖。
好惊险啊,如果让他们先占领了山头,后果可想而知呵。
连长一声令下,涂蝶们好一阵子痛快的扫射,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经战场清查发现:原来留守的连队官兵,仅仅剩下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奄奄一息的战士,却一直坚守着雷达哨兵的岗位。
这就是战争状态!
梦幻变成英雄的涂蝶们终于警醒了!
血与火的洗礼中,每一个官兵关系,开始肆无忌惮又史无前例地友好亲密起来。
也是由于雷达连的缘故,他们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的猫儿洞的生活。
没有蔬菜、没有热饭,有时甚至供应不上来压缩饼干和净水。
日子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他们继续坚守着岗位,为前后左右的友军输送着准确无误的雷达信息。
他们就仿佛是飞机和大炮的眼睛,他们就仿佛是战争的千里眼,只要他们在,战事就会节节步步的胜利!
可是,他们不得不总是五、六个大男人,拥挤不堪地躲避在一个小小的土洞里。
恰巧遇上了雨季,倾盆大雨,席卷一地,时不时地,就将土洞——猫儿洞灌注了半洞的污水,加上蚊虫叮咬,更加上闷热、窒息的空气,坚守在洞内工作,几乎成了异乎不寻常的事情。
糜烂了的肉体气味,臭可熏天,猫耳洞也几乎不能留人,可是他们还必须待在其中。
战士们开始趁着夜幕,透透凉风,哪怕就是冒着一种生命的危机,也要感受和享受正常生活环境里的奢侈天堂——为蹲、落大便而使用洞外的天然厕所。
每天早晚,战士们换领着、使用着相遇时不得不使用的口令,因为敌人就在千米之外的另一个山头上。
也曾经,有两个敌人从悬崖摸黑而来,因为口令不对而被哨兵击毙。
过后,大家都是一身的冷汗。
连长总想禁止大家的外出,但是,看着一个连的将士陆陆续续地仅仅剩下了七个人了,他实在不忍心眼看、耳听一个事实:
那些年青的战士白天黑夜受敌人的冷枪死去时,或者瘟疫、流感、闷热、窒息而死去时,竟然都只是渴望得到一次,让他再享受一下那美妙的自然风光和自然空气!
一个月来,每到夜深人静之时,连长就会让战士们轮流着到洞口旁边去大便,也是为了卫生,更是照顾那些众目睽睽之下,不会释放大便了的羞涩战友们。
战争,残酷到了极点。
耐性,隐忍到了极限。
正义与丑陋,却兼收并蓄地存在着。
有一天,涂蝶当值子夜时分的夜班哨兵。
月色冰凉中,他蓦然发现在朦胧的月光里,一个模糊的黑影,从崖旁探出了头,并已开始朝我方猫儿洞口摸去。
他立即浑身颤抖,紧张异常,厉声呐喊:“谁?口令!”
那个黑影不仅“难——”啊“难——”地“吱吱哇哇”地不知道说叫些什么,口音还明显好似“椰国”的方言一样,甚至他竟然索性站立了起来,直接飞奔着跑向了猫儿洞!
涂蝶当即立断,一边高呼:“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一边右手食指扣动了扳机,先是向天,继而朝着黑影——“嘣——嘣”地响了两声,几十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