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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友客气了。”周竹桢露出标准的微笑,开始背那一段她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台词,“邪修行事残忍有伤天和,为修真界所共弃,问道门将增派元婴修士追查邪修踪迹,若是友派有难,我们也会尽力支援”
“谢过道君体谅,不过,晚辈要说的不是此事。”柏凝道君微微含笑,把身后的俊秀少年拉了出来,“晚辈座下有一弟子,心慕道君风姿已久,愿为侍奉左右,不知”
道君:“”
“不不不不用了”她禁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
现在的修真者这么直接的吗?
送灵石送丹药送天材地宝也就罢了,这特么直接送男宠啊!
她看起来像那样的女修吗!
往天极峰拜访纯宁的人越来越多,一半是冲着问道门掌门去的,还有一半是打听到周竹桢也在天极峰理事,想借着拜见掌门见她一面。
几个一流门派倒是无所谓的,不过蔚山小世界出了事情之后还有一些遗留问题要商讨解决,比如今后怎么安排进入名额,什么时候才能重开界门,每个门派出多少人,如何组队搜捕邪修这些问题还是比较紧迫的。
守静应居渊道君之命来了一趟,和纯宁商量了一下后续事宜。长渊派此次倒是尽量保存了实力,派出去三十名金丹修士,回来了二十一人,所有门派中就他们损失最轻了,这也有他之前反复教导安全第一的功劳。
周竹桢此时却不在天极峰。她被这群掌门首座扰得头疼,就暂时离开天极峰,在门派内巡视。
巡视也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警示性的巡视,高阶修士会故意放出气息,提醒低阶弟子有人巡查,注意规范自己的行为;另一种是观察性的巡视,要了解实际状况,就不得不收敛威压,低调一点观察。
周竹桢既然要躲避试图找她“走关系”的人,自然是敛起气息的,因此远处那几名弟子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还在自顾自聊天。道君原本无意偷听,有几句话却恰巧飘入了她耳中。
“那小世界中的土著也挺可怜的宸元道君已经把相关的人都拎出来了吧,为什么要派人溃堤放水传播瘟疫?为了泄愤么?”
“杀了那么多金丹真人,不是活该么?”另一人说,“我们培养一个金丹修士要花多少灵石和资源”
周竹桢怔住。
溃堤?放水?传播瘟疫?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道君?”终于找到她的一个元婴修士没敢上前,只是远远地唤了一声。
周竹桢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她回过神,并没有看他,化为一道遁光,朝着含光峰的方向飞了过去。
含光道尊坐在桌案旁边,面前放了一堆颜色不同的玉简。
“师尊!”周竹桢几乎是从殿外闯进来,给他行礼。
“嗯。”含光道尊点点头,抬手一道灵力扶她起来,微拧了眉问,“怎么这么匆忙?那些人去扰你了?”
“不是因为这个。”周竹桢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问他,“徒儿听说,蔚山小世界中的原住民被人为灾难打击了?”
含光道尊放下手中的玉简,看了她一眼。
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改了主意,只是平静道,“如果凡人轻视修真者的力量,就会生出不敬之心;不敬之心既生,轻慢亵渎,围捕杀戮,甚至食其血肉,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要让他们由畏生敬,降灾惩罚,在他们祭祀谢罪之后再消解灾难,是最容易的方式。”他说,“当然,我们也可以让他们生惧,不过那样的话,造的杀孽可就多了。”
“可是”周竹桢紧蹙了眉,“这样不是滥杀无辜么?”
“凡间王朝尚且因一人之罪诛其九族,滥杀无辜的事情从古至今就没有少过。”含光看着自家傻白甜徒弟,“他们是在为他们的领导者分担罪孽。”
“可是普通百姓原本就是被皇帝和贵族压迫的阶层,他们已经遭受了压迫和剥削,还要承担本不属于他们的罪孽,这难道是公正吗?”
含光道尊:“”
被压迫?一界之内不就是一个集体吗?还分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
虽然他隐约感觉宸元说的好像有两分道理,但是现在他不会也不可能细想的。周竹桢这样说,他只觉得她是太过心软,对强者为尊的规则认识不够。
要是在平日,他也就纵着她了,但想想鸿明给她算的那一劫的时间只剩下两百年不到,他就觉得徒弟这个想法还是要掰一掰:“弱小就是他们的原罪。”
弱小就是原罪?
“那什么是弱小呢?”周竹桢立刻反驳,“对于炼气修士来说,凡人是弱小的;对于炼虚修士来说,低阶修真者都是弱小的;对于比炼虚等级更高的修士来说呢?对于天道来说呢?入门时您教我仙由凡生,因此不可滥杀,难道都是假的吗?”
她情绪有些激动,语速不由自主就快了两分,听在含光道尊耳里就有了两分咄咄逼人的质问意味。
“是,修真者确实是从凡人中选拔而来。”含光道尊声音微沉,“但是选拔修真者,并不需要那么多凡人,况且小世界中修炼困难,他们并不能为我们产生价值,杀了也就杀了,他们能怎么样?”
——杀了也就杀了,他们能怎么样?
周竹桢一直都知道含光道尊和她有些观点存在分歧,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觉得心神剧痛,如遭重击。大段大段反驳的话堵在喉头,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他那么固执,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辩驳。
她嘴唇颤抖,也是气急了,盯着他的眼睛质问。
“可是这样的话,除了不以人为源进行修炼,我们和邪修还有什么区别!”
“邪修?”含光道尊把手中的玉简狠狠砸在桌上,碧绿的玉石碎片散了一地,“你心里就是这么看为师的?”
他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面色沉冷,眼睛里已经开始酝酿风暴,一字一顿问她。
“宸元,你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就要忤逆师父?”
“我没有”周竹桢也意识到此言不妥,她知道这话伤人,却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只是放低了声音试图同他解释,“徒儿闻凡间有言‘亲有过,谏使更’,我只是”
有过?
“这件事本就是无错的。”含光道尊冷笑,“将来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也会这么做。”
“我不会!”
“是吗?”含光道尊挑眉,唇角略带讽意,“那为师拭目以待。”
周竹桢被他气得几乎灵魂出窍,她转身就冲出了含光峰正殿,化了道遁光,瞬息之间就远去了。
含光道尊追了两步,愤然一甩袖,砰一声砸上了殿门。
殿外的随侍弟子吓了一跳。
周竹桢径直冲出了问道门,山门的守卫弟子只看到白影一闪,下意识想拦一下,却被化神气息拍了回来,吓得立刻跪倒下去。
他们也就拦一下练气筑基的低阶弟子,是无权干涉高阶修士行动的。
周竹桢往外飞了老远,直到离开了问道门地界,才放慢了遁速,降落下来。
她收起归真剑,一个人默默在荒郊野岭里跋涉了一段路,站在那里定了很长时间,取了飞舟出来,打上几十个阵法,才进了舱室,慢慢地靠墙坐下,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
阆台仙踪(97)()
周竹桢保持着这个姿势;仿佛被定住一样;在那儿坐了很久。
舷窗边的光亮渐渐消失;一颗颗星辰开始闪烁起浅淡的光芒。
她年幼失恃;父亲续弦后就视她为无物;后来更是任凭后母将她发卖,十五岁入深山修道,她独自一人在深山里藏了数十年,直到结丹后才开始勉强与社会接触。
再出来的时候;她童年时记得的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所有的社会关系都断得一干二净。
这是幸运,也是不幸。
她可以对其他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却独独抗拒不了亲情的诱惑。
刚刚来到这个修真界的时候;由于系统的控制和进入新环境的不安;她确实对含光道尊十分防备,但是两百多年的相处下来;他非但没有任何恶意,还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抚养教导,对她的疼爱关心更是没有半点作假。不管他一开始是出于什么目的收她入门;到了现在都不重要了。
“我不想和他吵架的”她把归真剑抱在怀里;冰凉的水滴划过剑身;“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世界原本是黑白分明的;因为他的存在才不得不接纳了灰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