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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佳丽首秀（一）（）
冷伊只当是听错了。
没想到蒋芙雪又叫一声；比刚才的声音稍提了提；“程老师。”
冷伊这才发现五步之遥；程昊霖正和一个五六十岁却精神抖擞的长者面对面交谈，许是听见这低声的呼唤，又许是谈话的间隙；无意地朝她们这边瞟了瞟；扫到了一眼蒋芙雪，却没有停下视线，继续和那长者交谈。
她下意识地躲了躲，在他眼里，她是王依的替身，她不喜欢这样。
旁边的人群已开始分发进门时检查过的券；这券又可以投票用。
放眼望去，偌大的场地；倒有三分之二是被参赛者邀请来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不晓得是什么法子弄来的券。如果人手一票；那么参赛者自己招呼来的人的多少；对今晚比赛的结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谈话接近尾声；那长者抬抬手；虽还是回着头与程昊霖说最后的几句话，脚步却往前排走去。
“程老师！”冷伊走到蒋芙雪的前面，她看出来蒋芙雪的意思了；程昊霖极大可能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即便只是一个人来的；大约也能认识不少的宾客，蒋芙雪想要他的票。
“冷伊？”熟悉的一声，程昊霖终于看见了冷伊，脸上有些惊讶，走上前来。
冷伊用余光看了看娘，只见娘倒退了一步，忙搀住她，可她好像终究没想起来他的脸，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在绿柳居那样慌乱，她大概只顾着看王依了。
“我在参赛名单上可没看着你。”程昊霖笑了笑，心说不可能放着她的名字没看见。
“程老师说笑了，我怎么选得上。”她左手拉了拉蒋芙雪。
蒋芙雪怯怯上前几步，郑重道一声“程老师。”
“我是陪蒋芙雪来的，我们已经是第四年的同学了。”
程昊霖点点头，打量了下蒋芙雪，“难怪看着眼熟，大概学校里也见过。”大家附和着笑了，“我好像看见有几位女士，都到后面化妆间准备了。”他指指边上有人进出的楼房。
“姐，我们走。”蒋芙雪这才回过神来，手在冷伊肩上抚了抚，“我也去准备了，你们慢慢聊。”
“程老师，坐。”冷伊很紧张，拉开边上的椅子，心中却一臊，似乎有些太热情了，往常她都不主动同他招呼的，又觉得有点强人所难——他未必想陪着她们，“你是陪什么人来的吗？虹雨好像没参加？”
“我就是拿到了邀请券，顺道来看看，还有李先生，在那边。”
顺着他的手才看远处，就瞧见正微躬腰，同另一个已浓妆艳抹的女子耳语的李睿晟。“那，你是要坐到那边去？”她为自己刚才的邀约鲁莽而后悔。
他四下扫一眼，满场子都是人，满场子都是不搭界的人，“就坐这儿吧。”
她这才正琢磨着再同他说些什么，蒋芙雪的爹突然插到他们之间，握住程昊霖的手，“名震关东的程将军啊，久仰久仰。”
冷伊被他挤得不得不退了两步，这在官场混了些日子的人到底不一样，知道的人多也就算了，头一次见真人居然也能认得出来，真真是好眼力。
从直皖两系大战、到直奉两系大战、再讲到辽东战役，蒋芙雪这个爹真叫人大开眼界，那叫一个精通，将程昊霖在几次大战中用将之才、帅兵之勇，讲述得活灵活现。
听得冷伊倒有些迷糊了，似乎是他亲临战场，而程昊霖并不是当事人。什么背水一战、破釜沉舟、声东击西，仿佛古今最出奇制胜的招数都被他一一用了个遍，自然是大胜敌军。
她在旁边听着心惊肉跳，心说，您夸夸他在军阀之战里的战功便罢了，你身为南北联合会的工作人员，在刚刚统一的时候，立在联合会政府前面几百米的地方，在为了庆贺一个全新的时代之际，这样夸一个试图抵挡统一、为军阀而战的军官，夸他怎样英勇杀敌，杀的可是你们的年轻人啊，即使现今辽东军军已讲和，可那一段不是该揭开不提么？
程昊霖倒是挺坦然的，立在一旁听他叙述自己的赫赫战绩，脸上饶有趣味的表情似是在听说书，只是周围全是钦羡的目光，他倒像是那个在说书的。但他显然是习惯了被人这样捧着的。
冷伊环视蒋先生那一圈奉承的同僚，突然明白了冷琮面对这些人的愤怒，这些忘却军阀混战苦痛的人、为了讨好高官而弃立场于不顾的人。可他的憧憬是哪里来的呢？
“过奖过奖，都是过去了的事情，现在不再提那档子打打杀杀的事儿了。”程昊霖趁着他换气的档口，终于了结了这没完没了的歌功颂德。
其实在冷伊看来，如果没有他这么多的丰功伟绩，统一的步伐要快许多。
“程将军与小女认识，小女也实在不乖，也没同我们当长辈的说，早说我们也早上门拜访了。”
冷伊虽不是他的女儿，却为蒋芙雪打心眼里感到羞愧，这哪儿跟哪儿啊，学校里这么多教授、同学，他难道一一上门拜访？
程昊霖淡淡一笑，也不搭这一茬，前面舞台上，立着的麦克风，一个巨大的环形圈儿，倒比那主持的人脸都要大。“各位来宾们，请就坐。”
程昊霖坐在冷伊指着的位置上，示意她扶着娘一起坐。
她刚碰着椅子的边儿，就瞅见蒋先生愤愤的目光，却又不好提出换位子，只得讪讪地坐在后面一排。
第一段是入了围的佳丽都在台上走一遭，并不作声，只有主持人对她们的介绍。
每个上台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一时华服霓裳、青黛云鬓，只看得人眼花缭乱。才看了几个，便已然花了眼，似乎每个都是一样的，也看不出五官美丑、气质高低。
这时，偏偏来了个让冷伊一惊的，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没抬头就知道不好了。
果然，听得娘一声：“长相天定，你笑个什么？”
程昊霖听见这一声，不由转头望了望冷伊的娘亲，心里生出点儿钦佩，她们的娘比爹要正经百倍，低头在冷伊耳边低声说，“这是财务副部长的女儿，大部分人说她不好看，但有一小部分人是从心底里觉着她好看的，她在法兰西留学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美人。”
听他这么一说，冷伊只好抬头细细看，忍了又忍，又是“噗嗤”一声，瓜子脸倒是标准极了，照理说美人胚子已有了五六成，但那颧骨似要顶到天上去，，两道柳叶眼好像比柳叶眉还细，镶在颧骨里，角度一个不好就看不到了，黑黄黑黄的皮肤，却也敢穿大绿配大红的旗袍，称得皮肤分外黑黄。
“是先被人知道她爹是财务副部长，后被人称美女的吧？”她反过来问他。
“你别太愤世嫉俗。”他险些被他这句话噎住，“打过一次交道，和她长相一样不凡。”
他的意思应当是往好处不凡，可若是同她的长相一样，那就是向另外方向不凡了。都说千百年来，男子将女子物化，只关注面上浮浅的东西，现今才重视内里的性情与才气；可在冷伊看来，这帮男子现今是先重视身后的家世，再关注眼前的容貌，果真是比过去的以貌取人进步了。可她倒觉得，与其势力，还不如还像过去那样肤浅些，至少还有坦诚这一项优点。想着，又“嗤嗤”笑了，惹得娘不住拍她的手背。
此时台上走来一袭白色长裙的蒋芙雪，裙子上部直到腰身都是旗袍的样子，到了小腿边却成了鱼尾拖在地上，长长摇曳。
眼睛在五彩斑斓里沉浸太久，这会儿仿佛被射进一道光，果然场上的声音也不一样，细细听，还有低低的惊呼声。
“以无色来压有色，倒是挺高明的。”程昊霖显然对这个出场也很赞赏，“你和她是好朋友？”
她点点头，“都是学英文的，班上只有我们两个女同学，自然是很要好的。”
“难怪，我想起她的名字了，你们申请个对外事务部也要一起，可惜啊，就只要一个女孩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样难得的机会也平分了，这情谊挺真的，不过我听说她爹可花了不少功夫。”
冷伊一愣，果然她父亲的消息比自己灵通许多。原也只是顺手申请而已，却没想到形成竞争，无意中给她本来抬手可得的顺畅添了个阻。可她爹都出马了，自己又没什么关系，怕是没有希望。只能撇撇嘴苦笑，那么毕业了该怎么办？
心里突然有点恼了，她的消息是闭塞的，可蒋芙雪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