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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夺过简守手中的剑,“我这把剑便能斩妖除魔!”
“噗嗤!”
简守皱眉看着没入肩头的剑身,血液很快就染红了衣服。
鬼是不会流血的,斯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又很快被厌恶所代替。
他握紧剑柄,就着力道再往骨肉里再碾了碾。
要不是早知道狄笙是鬼,他差点又被他蒙骗了!
“疼么?呵,装得可真像,害得我上次好生担心。”
他的嘴角带着嗜血的恶意,简守既觉得他很陌生。
却又觉得他本就如此,从小到大从未变过,坏进了骨子里。
“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从哪里找来的,竟能保持这么久不腐!”
简守的额头冒出冷汗,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太像人了,会疼会流血。
还会哭简守流下的眼泪滴在斯年的手背上。
烫得他即刻收回了自己的手,露出茫然的表情来。
鬼也是不会流眼泪的,炙热的温度让斯年心头一震。
陡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吞噬掉了他的冲动。
疼到极致,简守压抑地嘶吼了一声。
爆发出的气流打在斯年的身上,将他重重地掀翻在地!
剑身被他自己徒手拔出,血液顺着剑柄裹覆在了他五指上。
手指张开,浴血的七星剑便再次坠落在地。
斯年趴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七星剑,吐出了一口淤血!
这是他昨天被另一只鬼所伤后留下的隐患。
他蓦然仰起头,死死地盯着简守弧度刚好下颚。
竟然期待他能说出一句话来,说什么都好。
可是简守没有,肩膀处的伤口已经凝结起一层冰霜。
他往后退再转身,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斯年在慌乱中匍匐前进,一下子抱住了简守的脚!
“我求你,放过苏苏好不好?我可以带他离开!”
简守抿紧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下垂成一条悲哀的弧线。
他觉得命运弄人,斯年至始至终都以为巫苏苏是自己的转世。
掌心浮现出一张符纸,再轻飘飘地落下化为灰烬。
这是斯年用恶灵鬼魂祭出的符纸,他想让外面的人死。
再怎么痛恨,简守最后还是微不可闻的道了声,“好。”
一如那张符纸,轻飘飘地落地成灰。
斯年眼中浓郁的黑瞬间被点亮,他看着简守逐渐远去的背影。
手指抓紧地上的泥土,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失去了什么?
又一夜,烛光轻挑,在窗纸上留下剪影。
秦狩高大的身躯斜靠在床榻上,怀里抱着他的心肝宝贝。
手指一圈又一圈地绕着简守的长发玩。
简守的角度,是看不到他眼中冷凝的寒光。
绕指的乌发中藏了越来越多的银丝,逐渐走向衰老。
“你总是叫自己受伤,杀了他你又舍不得。”
简守探出身体,去挑桌上的烛心。
不过一会儿又被秦狩给揽了回去,抱得更紧了些。
简守叹了口气,去摸他的脸:“我不会有事的。”
举起皓白的手腕,露出了叮铃作响的聚魂铃。
语气里又多了分无奈,“明明是为你寻的聚魂铃,怎么就给我套上了?”
秦狩顺势五指交叉地握住了他的手:“你戴着真好看。”
就像是欣赏一件艺术品,秦狩的表情越发痴迷。
戴着它,只要魂魄不灭,他都能找到他。
反应过来后秦狩挑起眉,怎么又在不经意之间被阿守转移了话题。
却也拿他没办法,“你就让他这样带走那小孩了?”
晚风袭来,简守望向窗外:“他离开了,巫苏媚也自然没事了。”
斯年能从巫月山庄里跑出来,就跟做梦一样。
何况他怀里还抱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一路上竟没有遇到阻拦,偌大的山庄里就像一座没有人气的空城。
可是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斯年一路逃入了深林中。
跑起来的时候,巫苏苏在他怀里一颠一颠的。
也懂事地抱着他的脖子不放,默默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山庄。
斯年突然放慢了步伐:“我忘记问了”
他看着翻版的简守,语气忐忑,“苏苏,你愿意和我走吗?”
巫苏苏大大的眼眸里,写满了对未来的茫然。
他小声地问道:“哥哥,你会保护我吗?”
毫不犹豫,“当然了。”
“那我跟哥哥走。”
巫苏苏将脸埋进了斯年的胸口,情绪一直低落。
斯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向,然后再没有任何留恋。
“哥哥我们往哪里去啊?”
第90章 此生不再入黄泉 26()
邑郡,北方的中心城市之一。
水陆交通便利;土地肥沃;少水旱之饥。
邑太守勤政亲民;五年前因治理有功还得了块圣上钦赐的牌匾。
要是数起太守生平事迹;那也得滔滔不绝地讲个七天七夜。
茶楼里的说书人喝了一口茶,又将茶叶渣渣吐了回去。
哑着嗓子却依旧兴致高昂;正说到简知章自断马尾上京赶考之时。
堂下却有一位看客拍着桌子不满地打断了他。
“许老;你说既然又排到了太守的场,何不如讲点新鲜的东西?”
“你案板上的东西我们都听得能背了;这茶水钱岂不是太好赚了!”
被他这么一带头,立即就有人附和了起来。
许老摸着自己稀疏的几缕胡子,喉咙里发出“咔嚓、咔嚓”的爆裂声。
说书人大多又是善口技者;许老口中所出的烈火灼烧声愈演愈烈。
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紧张地敛气屏息;仿佛那场大火就近在眼前。
紧接着便是男人女人们仓皇脚步声和恐惧的尖叫声。
他们四处逃窜,想要救火却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困在了大火中
“话说提及十年前那场蔓延整个太守府的大火,想必大家都还有印象吧?”
当然了;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多少亲眼见证过或从他人口中听说过那场大火。
那晚无风也无雨,火势从偏僻的柴房蔓延开来,本不该烧得那样凶狠。
未曾想却突然袭来一阵邪风,卷起滔天的火焰;朝旁边的屋舍舔嗜过去。
烧毁的房屋三十又六;被烧死的丫鬟和下人不计其数。
太守府一夜间就成了一片废墟;昔日辉煌不复存在。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太守一家除了那位大公子受了烧伤。
其余的都安然无恙地逃了出来,“而其中并无包括那位三公子。”
时间过去太久,太守府中还有一位三少爷被大家遗忘得彻底。
许老突然说出来,大家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三公子又是何许人也?
茶楼靠湖,凭栏而望,湖心有亭,挂幔纱遮阳。
亭中传来缈缈的琴音,为燥热的天气降下一点微凉。
隔间里带着斗笠的男人,听到琴音后往窗外看了一眼。
旋即又收回视线,被许老的话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或许诸位还依稀记得三十年前,太守为博红颜一笑而私改祖制的事吧?”
“那红颜是锦娘,三公子便是那锦娘为太守所生的儿子。”
这时众人也相继反应过来,太守大人确实是有三子一女的。
而此后都没听过那三公子的名头,莫非就是因为当年的那场事故?
前排的人讨论起来:“那为何就那三少爷没逃出来?”
又有人插了一句:“我听说啊,那三少爷原是个瞎子!”
此人一拍手,“所以他才没有逃出来啊!”
“非也非也”许老摇头晃脑,“其实太守府走水那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带着斗笠的男人听及此,握住茶杯的手指收紧,情绪显然有所波动。
站在他身旁的便衣侍卫走上前请示,比了个将其灭口的手势。
“少爷,是否”
男人的手指一僵,一把将那盏茶水浇到了侍卫的脸上。
裹挟着怒意,黑纱里传出破碎曲折的声音:“自作主张!”
侍卫猛地低下头,眼里含着畏惧,“是!”
这头,一群人正闹哄哄地吵着要许老言无不尽。
那头的琴音也转弦急促了起来,如鼓点般连续不断地敲在心头。
不知道是因为许老的话,还是因为楼下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