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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的时候,并不是双方,而是三方。
除了许广陵、这位老者,还有三只土狼,可惜完全没用许广陵这位大宗师大展身手,那位看起来似同壮汉的老者,硬是凭自己的气势吆喝着,把这三只土狼给活生生地夹着尾巴吓走了。
吓走土狼之后,这位老者看到不远处现身的许广陵,犹似带着警醒,甚至比见到土狼更甚的样子。
不过打量了一番之后,他的警醒退却,犹疑却是密布心头。
不怪他犹疑。
任谁换到他现在的位置,都会犹疑。
第一,这不是旅游景点,而是荒山野岭,遇到野猪遇到土狼,都到各种动物,哪怕是遇到一只东北虎或者西伯利亚熊什么的,甚至遇到传说中的ufo,可能都不会很奇怪。
但遇到同类,遇到另一个在山间行走的人,就奇怪了。
可奇怪了!
第二,这人年轻得过分。
这里的“年轻”是一个复合词,包涵了很多方面的内容,比如内容之一,就是这人的手。
这是人的手?
是的,这确实是人的手,但这绝不可能是一个采药人的手!
晶莹。
剔透。
并不是真的透明,但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
老者踌躇了半天,找不到任何可以用的形容,而这基本上并不是他浅陋,而是,多半就是没有什么东西,能被用在这里,用来形容那种无法形容的质感。
最后,老者只确定了两者。
其一,这人手上没有茧,其二,这人手上没有泥土残垢,没有草汁,如绿的褐的紫的等颜色的污渍。
好吧,这才是回归本质。
本质就是,这个年轻人不可能是一个采药人!
第三。
最大的问题就是这第三。
这人背了一个采药的筐子,里面装了……
距离还不是很近的时候,老者就不自觉地目视、鼻嗅,然后在他的狠嗅之下,嗅出了两种很熟悉的味道。
“老哥,你好!”
在老者的一直注目之下,走近之后,许广陵微笑,先是摊开空空的两手,然后主动伸出一只手来。
老者并没第一时间握手,而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伸出的手。
许广陵还只是微笑着,静静等待。
这一等待,就过去了三四分钟,而三四分钟后,面前的老者就如大寒天被人用冷水猛不丁地从头倒了一桶般地,突地向后跳跃了一下。
不过一跳之后,他就回过神来了,然后神情中稍有讪讪,但这种情绪并不多。
“你是?”
老者开口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虽然这普通话中夹着浓厚的地方味儿。
他眼角的余光,依然还看着许广陵的手。
许广陵微微晃荡着自己的手,大方地给老者展示,然后笑得很灿烂,从身上口袋里一掏,就掏出了一个小本子,递给老者。
老者遇见奇怪陌生人的警戒心已经消失了大半,此刻小心地接过小本子,然后定睛一看,“中国科学院西南野外考察站研究员”,然后还有姓名,“许广陵”。
“许,广,陵?”老者看着小本子念着,然后又看向许广陵作如此询问。
“对的,老哥贵姓?”
这就搭上话了!
许广陵先给对方展示自己的背筐,里面好多种的草药呢!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沟通的利器,借助这些草药,许广陵极其顺利地打开了和老者对话的通道。
聊什么?
就聊这些草药呀!
草药的生长,草药的采挖,草药的地理,草药的药性,草药的洗晒炒制及保存……
两个不搭界的“同行”之间,聊这些东西,可以聊多久?
答案是,可以聊很久很久。
而在这个过程中,许广陵自然而然地展示了自己的“才干”,让对方简直敬仰,并逐渐发展到高山仰止,然后,对面情不自禁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这么厉害?”
许广陵知道对方“你们”的所指。
于是他就给对面普及一个人,那位徐老站长嘛,从一个普通的助理研究员开始,是如何一步一步,在长白山山上及山下的山山水水间跋涉,又是如何做到对那里的草木,了如指掌的。
老者听得,真心神往。
末了,没要许广陵提出,对方主动邀请许广陵去其家中作客。
原因也还是那个,不止是遇到了能人,更是遇到了生命中难得一见的知音的感觉,只一场谈话之后就分开,太太太太可惜了!
主要是,天晚了,太阳快要下山了,而他们的谈话似乎才刚刚展开了一个小段落。
老者感觉,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话题,要聊呢。
许广陵当然是非常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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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玛尼堆()
落花有意,流水含情。
好吧,没有这么旖旎,晚上,老者家,许广陵和这位药师之间的对话,依然是此来彼往,有一种吕布遇上了李元霸,要大战三百回合的感觉。
许广陵当然是小心地控制着输出,以引导对方的战力输出为主。
不过,偶尔他也施出一两手散手和绝招,打得对方溃败千里,当然了,这个时候的溃败绝对不会导致沮丧,相反,对方很快会以更高昂的激情,积聚能量,重新再战。
一番酒过,战犹酣。
两番酒过,战更酣。
三番酒过……
老药师终究只是普通人,因为养生有道的关系,他也许能像年轻人一样,有必要的话能一熬夜就熬个七十二小时还如等闲,但他的身体却扛不过酒精的侵蚀,趴下了。
热闹的大都市,是一种生态。
平静的小城市,是一种生态。
偏僻的地方小镇,是一种生态。
而这种远离都市,远离聚居区,只在山野而且是海拔平均四千米左右高度的散居人,又是另一种生态。
这里的普通民众,散散落落的那些,健康状况普遍不太好,虽然这里远离都市的各种污染,吃的喝的也都不是各种激素食品而是相对朴素,但这种高度的海拔下,寒冷,始终是一个最大的问题。
较轻的,关节炎。
较重的,腿部僵硬。
更重的,则是整个身体都虚弱。
这就像一片漠漠的雪野,绝大多数的草木,都要小心地蛰伏于冰雪和寒冷之下,但其中,却又有那么一种两种或者说一个两个人,如同雪莲,如同冰棱花。
酷苦的环境,对他人是煎熬,对他们却是磨炼。
然后,冰雪之中,烈阳之下,一枝独耀,一花独绽。
细较起来,这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地理环境?
高海拔,多雾,多雪,多风,多冷,夏短而冬长,春秋似不存在,人的有效活动时间较少,而清冷,在大多数时候,仿佛连思考也都会冻结,或者说迟滞。
所以这里不是聚居区。
所以本来生活在这里的山民,有条件的,大都会向外迁徙,就算没条件的,也都尽量向外靠。
另外,这里的年轻人,则基本全都不在,在更外面讨生活了,而一旦在外面活得下去,估计也都不会再回来了,包括他们的儿孙。
但如果是一个有知识的、会思考的、善养生的医生药师……
用那句很俗的话来说,这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恰如鱼游沃海。
这是一片沉睡的宝藏区域,包括许广陵之前走过的北地的那些无人区,也都是这样。
这里,有什么文章可做?
带着这样的思考,许广陵的脚步在短暂的又一次停留之后,继续向前。
“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
对一个大宗师来说,小小的一个地球,和放在桌上的地球仪大概也没多大区别,“险远”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虽然直到现在,许广陵的自由行中,连国土的疆界都还没踏出过。
按理说,他应该去研究天文学了……许广陵确实有这样的好奇,但事实是,从这次出山开始,他才又一次地,也是真正地,将要大面积地用脚步来丈量江山。
从离开无名山开始,许广陵的脚步一路向南。
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