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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生的眼神刚落在王氏脸上,王氏便好似被观众火热的目光注视一般,当即开始了她的表演。“阿俏就当自己是报答你叔父婶娘的养育之恩吧。”
王氏丝帕擦眼角,“好歹平一平京城读书人的怒气罢。”
养育之恩?
檀生轻笑道,“在广阳府时,是我与官妈妈两人埋头绣花以赚取家用;投奔叔叔后,银子都是凭我本事赚的,更不要谈托婶娘的福,我前些时日刚在京师盘下了一间铺子,这铺子正当道,难道还养不活我身边这几张嘴吗?”
故而养育之恩不成立。
“你叔父与你血脉相连,就算是为了你叔叔的官途,你也该入道出家!”
“既然只是为了平息天下书生的怒气,那么婶娘与叔父至亲夫妻,决意出家岂不更有说服力?”
故而血脉要挟也不成立。
王氏眼圈一红,指着檀生,“好一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小后生!”
檀生笑看王氏,“好一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俏大妈!”
王氏被急得掩面耸肩,哭得难以自已。
李质朴面色发沉,“行了!”
老妻又被逗弄得泣不成声。
李质朴心头怒火顿起,眼神阴沉地看向檀生,“口舌之争,没有任何用处。”李质朴目光再转向赵老夫人,“老夫人,你给个决断吧。”
赵老夫人意味不明地扫了檀生两眼,心中盘算权衡。
这步棋是没走好的。
光听赵檀生这丫头鼓动说是大案子大案子。
可如今一看,这哪是大案子啊!这分明就是烫手山芋!
门口那群书生像一群紧咬不放的土狗,她听下人说有的书生连凉席和生火的炉子都准备好了!读书人在为周笃向朝廷施压,可他们又不敢去滚钉板告御状,就只能死死咬住阿显不松口!信昌侯凭什么管他们家阿显的死活啊!如果李质朴不去求情,请信昌侯说动皇帝下一道处置周笃的御旨,那么这么一口大黑锅,还得叫阿显背着!
那些读书人只是小蝼蚁,不足为惧!
可周笃那些门生的势力却不容小觑啊!
赵老夫人眼珠子左右转动,想来想去,脊背一挺,高声唤,“小满!去给大姑娘收拾行装!”
檀生后槽牙一咬。
赵显。。。
去他妈的赵显!
赵显坐在原处,好似透明了一般!
檀生轻声道,“怨气没有尘归尘、土归土,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敢去那间小院子!”
一想起传得沸沸扬扬的那具白骨,小满顿时后背发麻。
人僵在了原地。
谁都知道趋利避害,谁又会跳着笑着主动去那院子里找不痛快呢!
赵老夫人没喊动小满,甚觉自己在李质朴跟前扫了面子,一抬眼皮子,正欲火冒三丈。
李质朴双手揣袖兜,看向檀生,“这么说来,赵大姑娘是不乐意去东岳观当姑子了噢?”
檀生与之回望,没一会儿就转开了眼神。
李质朴这三角眼太丑了,难怪李氏长得也不算好看。
“我愿意啊。”
檀生语声轻快,“为了我德才兼备的叔父,与高贵雅致的赵府门楣,我当然愿意当这个姑子,出这个尘世。”
同。。。同意了…?
那刚刚怼天怼地的,为了个什么劲儿?
檀生点了头,李质朴反而没有放下心来,绿豆眼一眯,脑子里琢磨起来。
“只是,我需约法三章。”檀生笑容一敛。
李质朴放下心来,这才是这姑娘的习性嘛。
“愿闻其详。”
檀生抬起手来,比了个一,“第一,我去了东岳观,若求我回来,需得再给我置三间元宝胡同里的铺子。”
谁还会再求她回来呢?
小小年纪,倒是颇为轻狂。
李质朴下颌一抬,掩藏住心头的不屑,算是答应了她这个条件。
檀生再比一个二,“第二,我去东岳观,得正觉女冠教诲,赵家捐赠一千两白银给观内修缮残破的门墙。”
一千两银子。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李氏偷摸与母亲王氏对视一眼,发现二人都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接受。
王氏觉得一千两银子与爱情相比,屁都不是。
李氏是觉得一千两银子就把赵檀生这般邪性的给送走了,倒也划算。
母女二人便心有灵犀般,便抢在赵显回答之前点了头,“好,这也是应当做的。”
檀生点点头,再比了个三,“第三,我要官妈妈的卖身契。”
一个奶妈妈的卖身契!
赵老夫人甚觉无足轻重,赶紧点头道,“立刻就给你!”
三个条件,都得到了应允。
檀生笑着点点头,带着官妈妈转身绝尘而去,声音落在了自己的影子上。
“官妈妈,趁咱们的行李还在马车上,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语声欢快得好似去郊游!
檀生衣裳都没换,带上官妈妈火速从偏门上了马车,车夫一脸发蒙,轻声问道,“姑娘,你们怎么又出来了?”
“再回东岳观!”
檀生语气轻松。
官妈妈却一张脸发愁,眼眶含泪快要哭出了声来,“怎么三下两下,姑娘就要去当姑子了呢!那起子不要脸的贱货,一没人卖了就卖姑娘你!我们家阿俏还没嫁人呢!阿俏去当了姑子,妈妈就算拿着卖身契又有什么用!呜呜呜呜!”
檀生哈哈笑起来,“可有用了呢!”
第一百三十章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上)()
说实在话,对于早上依依不舍告别正觉女冠,傍晚时分又原班人马回了东岳观,檀生显得十分理直气壮,背上行囊熟门熟路地重回斋房。
正觉女冠披上外衫,火急火燎地摸到斋房里,看檀生与那奶妈妈正在收拾东西,不觉沉了语气,“这是怎么回事?早上来接人,晚上又送人来,赵家当东岳观是客栈吗?”
檀生给正觉女冠倒了一盏茶汤,规规矩矩地坐在杌凳上把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总的来说呢,李质朴借机把我赶出了赵家,叔父和祖母都认为牺牲我一个,幸福两大家,故而都点头应允,觉得这是值得的’牺牲’。”
檀生说得风轻云淡,正觉女冠怒不可遏。
“赵显不是你生父吗?”
“他怎么会容忍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道观!”
“这观中的姑子要不是犯了错处的贵家太太,要不是失了名节的世家姑娘,你一无错二名节完好,李家要将你送进道观,他赵显也能点头!?”
正觉女冠气上心头,立刻起身,“贫道要给几位大长公主去信,好好传一传这赵家的家风!”
檀生将正觉女冠一把拉住,“师父没必要的,合真巴不得在东岳观里住一辈子呢。那赵家,不回也罢。”
正觉女冠气一滞,懈了口大气,看小姑娘眼神亮晶晶的,心里却酸涩一片。
梦里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明明过得苦,却还是平平淡淡地去担柴、做饭、洗衣…
到东岳观来的女人不少,没有一个不是哭哭啼啼来的。
一到晚上,东岳观就跟进了狼似的,这厢哭完那厢哭,哭得一山更比一山高。
只有合真不哭。
她就没看见她哭过。
等认了师徒,清清楚楚地晓得了合真的身世,才知道这丫头的苦一点也不比那些终日以泪洗面的太太夫人少。
可合真的神色总是淡淡的,总能找到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噢,对了。
戾气不重,这也是她喜欢合真的理由。
没那么多戾气,自然就过得更轻松,也让身边人过得更轻松。
正觉女冠叹了一叹,轻声道,“你既想得通,便也好。”想了想仍是想不过味来,话语一沉,“那赵家人也忒不是东西了。”
檀生眨了眨眼,眼神含义不明。
这样也挺好的,她对赵家半分留恋都没有了——往日还总念得上辈子赵显为她做的那些让步,害怕做得太过对不住赵显,如今一来桩桩件件早就将先前的留恋磨平了,本来就没有太多情分,如今磨没有了倒也好。
没情分比有情分好。
比如,有情分在的时候,檀生如何也做不出随手就诈三间好铺子并一千两雪花银的事儿来。
那三间铺子,李质朴是不会全拿出来的,最后必定是赵老夫人出血。
她总算是把白九娘的嫁妆也掏出来的。
噢,还有那额外的一千两银子呢!
檀生一挺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