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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那个在金鳞天梯上的圆质和尚,又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一种虚无缥缈的状态。
难以琢磨,难以测定。
如无人见过的佛那般深邃与神秘。
但桂皮只盯着甄璞,甄璞的注意力只在那碗毒酒上,两人都没有察觉出圆质和尚身上的那一丝诡异之处。
甄璞的右手捧着那碗能置他于死地的毒酒,没有半分的颤抖。
他仰起头,张开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火辣辣的,是一碗好酒。
但随即,那酒,便开始断人肝肠。
这酒,最是歹毒,旁人饮下,必受肝肠寸断之苦,必受尽百般千般折磨,比凌迟处死还要凄惨,死状及其恐怖,是人间少有的奇毒。
“啊——啊——”
甄璞腹中绞痛,再也无法跪立,倒在地上翻滚。
他面目狰狞,身体已经弓成了一只大虾。
吴神医坐在屋内的竹椅上,耳背,却也依然能听见屋外甄璞的哀嚎。
他是个救人无数的神医,却没想到今日会变成一个杀人歹毒的“老毒物”。
但他并不反悔。
恶人,若没有应得的报应,那这世上,人人都会去做恶人,谁还会去做好人?
而现在,这个恶人,正在自己孙女的坟前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正接受着他该有的惩罚。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这就是报应。
泥地被痛苦的甄璞刨出了一道深痕来,他咬牙切齿,涕泗横流,眼睛因为痛苦,怔怔地盯着那块墓碑。
墓碑旁的寒梅树受一阵冷风吹过,吹落下一瓣梅花来。
白中间粉的梅花朵随风飘摇,曼妙起舞,在墓碑前打着旋儿。
最终,那梅花落在了甄璞的头顶。
而甄璞,也终于停止了哀嚎,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挣扎了。
他,终于死了。
“阿弥陀佛!”
圆质和尚望着死去的甄璞,嘴角轻扬,拈花而笑。
他是他,也非他!
难以琢磨,难以测定,虚无缥缈。
……
第五十九章 大佛与石公子()
陈国境外,人间界外,此方小千世界,无穷远外。
无数虚幻与现实中,明明灭灭的幽暗虚空里,一尊大佛,宝相庄严,盘膝而坐,如梦似幻,似假还真。
他的手边,无数星辰轮转,无数星云变幻。
星辰曾在他面前诞生,又曾在他的眼前湮灭。
他坐在那儿,看着世界破碎又复苏,复苏又湮灭,不知独自静坐了多少岁月,多少个纪元。
时光,在他眼前仿佛静止,那条时光长河,也仿佛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的念头遍布诸界,他的化身千千万万。
在无穷无尽的小千世界中,他曾是一个跪在佛前青灯下打盹的小沙弥,他曾是一个以一掌之力,挡住世间两大绝世高手的扫地神僧,他曾是一苇渡江、远道而来的异邦僧人,他也曾是那个割肉喂鹰、不离众生的佛祖。
他映照诸天,无处不在。
这世上有许多人,都是他,也非他,却似他。
而这其中,便有一个在竹林小舍前拈花而笑的年轻和尚。
那圆质和尚,在娘胎里,便是他映照诸天时种下的一粒佛种,念头分化出的一个化身。
圆质和尚,既是他,也非他,却似他。
大佛投射万界,在各个世界生活、存在,为的,是留下传说,为的,是追求永恒。
一个人的死亡,会经过三个阶段。
第一层,是肉体的死亡,灵魂的湮灭。
第二层,是他的亲朋好友也全部死去,再没人记得他。
而第三层,是那些记载他存在过的东西,他留下的痕迹,也都在时光的长河中湮灭,消失殆尽。
而他,遍布诸天,追求永恒存在。
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静坐闭目后,那尊大佛,终于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越过无数的星辰与日月,越过无数的黑暗与光明。
最终,汇聚到一处。
目光的尽头,是一块石头,但大佛知道,那也是一个人。
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同他一样近乎永恒存在的人。
这块石头,天地初生便在,同样映照诸天,留下诸般传说。
他曾是妇人头上的一点珠翠,也曾是那方“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还曾是《红楼梦》中那块被携到昌明鼎盛之邦的通灵宝玉,更是那花果山上斗天斗地,踏碎凌霄的天生石猴。
那块石头,在同样幽暗的虚空中,明明灭灭,似有还无。
他感受到了大佛的目光,忽然震动了起来。
随即,石头便变作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而那少年郎的模样,竟和甄璞有几分相似之处。
“想不到,石公子你竟已到了‘做减法’的境界了。”
大佛张口,如舌绽莲花,佛音如洪钟大吕,响彻万界。
但众生听不见,万物听不见,此刻,唯那石公子,能够听见。
成道者,若要成就三千大千世界之一,便需有足够的小千世界去合成天规地理。
但这仅是第一步,这是做加法。
越到最后,那些小千世界越多,规则便会越繁杂,重复的,多余的,有害的,都会相间其中,使自身并不圆满和谐。
这时,便要做减法,去除掉那些杂质,去除掉那些多余的东西,如此,才能浑圆一体,才能成就三千大世界之一。
而从加法到做减法,这个过程,是无比漫长的。
虽因人而异,但也需要长长久久、对普通人来说近乎无穷的时光岁月。
那些几万年的成道者,虽已突破小千世界的禁锢,来到大千世界中,成了一名成道者,成了一名棋手。
但同那些已经开始做减法和即将做减法的棋手相比,他们还只不过是一个刚开始学步的小娃娃,距离成就三千大世界之一,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些做减法的人,已经能映照诸天,而这些刚刚成道的“萌新”,还只不过粗粗领略过几个小千世界的风采。
他们能巡视诸天,却不能如那些“做减法”的大能一样,映照诸天,化身千万。
石公子闻得大佛的话语,呵呵笑道:“你不也快要做起减法来了吗?”
大佛金身光芒璀璨,照映星辰。
虚空中,他明明灭灭,既真实存在,又归于虚无,也快到了要做减法的地步了。
如今,只差一个契机。
大佛道:“确实是如此,但终究,比你晚了一步,恐怕一步迟,步步迟,那丝机缘,怕是争不过你了。”
那远在无穷远的石公子听了,摇摇头,道:“你可不要妄自菲薄,我早生了你多久,你也是知道的,而且,若真要如此说,这方大千世界在我之前做减法的,可还有一个人。”
“哦,是谁?”
石公子的话,让大佛有些意外,此方大千世界中,竟还有人能走在他的前边?
“说起来,他就是在我那方小千世界中做的减法,他的化身将他那份多余的天规地理斩去,将那天规地理和他的乾元大千世界残片的道标,留给他的女儿后,便遁去,身化万界了。”
“当然,更有趣的,是他那化身所生下的女儿的丈夫,还有他那女儿丈夫的小妾,也和你我一样,竟也是追求永恒的成道者。”
其中一个,是境界跌落、沦为凡人,躲避着仇家追杀的成道者真身。
还有一个,是不知哪位成道者真身念头所化的化身存在。
石公子是此方小千世界的主人,是那问道之石的真灵,他知道的辛密,自然要比大佛知道得多。
那方小千世界的十几年前,一个叫洛归山的儒生的娘子,为他诞下了一个女儿。
洛归山给这女儿取名叫洛馨儿。
之后,那曾被无数人惊为天人的惊奇男子洛归山,自女儿诞生后,便开始跌落神坛,变得平平无奇,泯然众人,没过几年,便凄惨死去。
最后,留下那女儿一个人,孤苦伶仃,被人给强娶了进府去。
“乾元大千世界残片,你是说那人是归山真人!他竟已到了这种地步?”
那乾元大千世界残片的道标,是连成道者都想要的宝贝。
但那宝贝对于他两人来说,却是没甚用处,甚至有百害而无一利。
他们一个已近圆满,另一个已经开始做起了减法,都不需要这种多余的东西,那是只有那些“萌新”成道者,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