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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进来，小心翼翼的样子立在那里，恭敬见礼：“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洛子语看着这个人，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那本薄薄的《守则》，直接说道：“偷盗宫中财物并与外人勾结者，杖毙。偷盗赏赐物品并与外人勾结者，诛全族。这是你们当初进宫时的守则中写得很清楚的吧？”
“公主殿下！”那宫婢惊恐无比地看着洛自家主子，待看到那高高在上的主子不容侵犯的模样时，连忙垂下头，恭敬说道：“是。”
第661章 师父，我残忍么？1（）
洛子语将手中的《守则》往那宫婢面前一丢，淡淡说道：“偷盗父王赏赐给本宫的奇珍异宝，与外人勾结背主忘恩不仁不义，紫玉，你真是该诛全族也不冤枉的。”
闻言，只见那宫婢身子一僵，便开始哭喊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公主殿下，奴婢愿意将功赎过了！奴婢背主忘恩偷盗赏赐，罪该万死！但求殿下饶了奴婢家人！饶了奴婢的家人吧！……”
那宫婢不停地磕头求饶，哭得泣不成声。
洛子语就这样淡淡看着，忽然觉得，今晚真是有些太热闹了。
就在方才，有一个人也是这么哭着喊着求饶着。
现在，又是这么一个。
真是，好吵。
良久，那个宫婢哭得似乎要背过气去了。
洛子语才淡淡开口道：“紫玉，你做出这等事情来，本宫很伤心。你犯下的这些天大的错，本该是要诛全族的。但念在你曾经服侍本宫三年，又知错能改，本宫就饶你族人。你自己谢罪吧！”
“谢公主殿下！谢公主殿下！殿下仁慈，来生奴婢做牛做马再服侍主子！”那宫婢说着，重重地对着洛子语磕了三个头，然后缓缓站起身来，告退：“奴婢告退。主子，您多保重！”
主子，当年那一批宫婢内监们进来时，就是这样称呼那小公主的。
而后，八年后的今天，生死离别的这一刻，再次喊出这个称呼，也不枉当初主仆一场。
洛子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个宫婢从容赴死的样子。
待到那宫婢的人影消失在屋外，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隐约的，听到了呜呜的声音，再后来，什么都没有了。
洛子语就这样靠在那椅子上，一动不动。
沈倾绝上前来，将这有些僵硬的小人儿抱起来，抱到了里间的床榻上，放好。
刚要离开，沈倾绝便发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住了，转头看过去，正见那神色很是疲惫的洛子语，眼中满是悲伤：“师父，你别走。”
“好。”没有任何的迟疑，沈倾绝又坐回到床榻上，任由洛子语拉着他的手，再任由她忽然坐起来靠到他的怀中。
沈倾绝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抚着洛子语的背。
良久，把脸闷在自己怀中的小人儿忽然说道：“师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不会。”沈倾绝的回答脱口而出。
洛子语有些惊讶地抬眼，看着自家师父，他竟然没有任何迟疑就这样回答了？
沈倾绝看着自家小徒儿眼中的惊讶，不禁笑着去啄了下她那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唇瓣，这才说道：“怎的这般惊讶？难道你认为我会觉得你很残忍？”
洛子语大眼睛眨了眨，小脸泛起点点绯红，更加往沈倾绝怀中蹭了蹭，这才说道：“我就知道，师父会那么说。”
是啊，她知道，不论她做什么，如果师父一开始并没有说什么，那么，到最后，不论结果如何，师父都会支持她的。
第662章 师父，我残忍么？2（）
只是，如同每一个人都希望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那样，洛子语也是希望在师父面前的她，聪明可爱伶俐善良……或者其他任何不同的各种美好形象。
可她唯独不愿意，让师父看到她也会有的这种淡漠残忍的一面。
对于今晚，对于洛碧音，对于紫玉，都在洛子语的考虑之内。
洛碧音的身份太微妙了，定北王府中的小郡主，他们皇家第一个女孩子，也是至今备受众人宠爱的人。
洛子语有五年不在宫中，洛碧音便享受了五年独宠，也成了定北王妃和王后心中无比重要的一个存在。
虽然她们自小关系说不上融洽，但毕竟还算是亲人。
除了她想着设计自家师父之外，洛子语觉得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深仇大恨。
因此，对于洛碧音的处理，洛子语自开始便没想过要将她折磨死或者让她身败名裂。
因为，洛碧音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因为，郡主的丑事，非但会给定北王府抹黑，更会让皇家丢脸。
洛子语知道，二皇叔和二皇婶丢不起这个脸面，父王和母后更是难以接受这种丑事的发生。
更重要的是，那些所有疼爱过洛碧音的人会伤心。
那些都是亲人，都是在父王那一辈经过残酷斗争之后幸存下来的亲人，弥足珍贵。
洛子语不想让那些亲人们伤心，却又想着给洛碧音一个教训。
因此，她便设计出那样的一出戏，然后让洛碧音自投罗网，再自食其果。洛子语不需要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要找来洛尘香这么一个人证就可以了。
证明洛碧音的奢望，证明她的行为不检点，从而很自然地说出她因为犯了自家父王的忌讳而会出现的各种后果。
紫玉虽然也可以做人证，但是，分量太低了。
而洛尘香，既是洛碧音的哥哥，又是镇南王府的世子，有着更为重要的地位。
更何况，洛子语还让他参与其中，成为一个局内人。
当然，他也在最合适的时候，提出一句求情的话来，给洛子语一个台阶走下来，放过洛碧音一马。
然后，此事到此结束。
不会有什么郡主的丑事发生，更不会有皇家的丑闻出现。
最重要的是，除了洛碧音受了惊吓后悔不已之外，除了洛尘香有些心情复杂之后，其他那些呵护珍爱他们的人，都不会知晓这件事，也不会为此伤心。
这样的结果，算是最好最完美的了吧。
随着洛碧音和洛尘香的离开，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似乎都被这夜色吞噬掉了。
没有任何的痕迹，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因为，唯一有可能走漏风声的知情者，已经被杖毙了。
紫玉，洛子语的贴身宫婢之一，最后因为背主忘恩盗窃国君赏赐物什勾结外人而被惩罚了。
可是，她被惩罚的真正原因，却是因为她知道了沈碧音设计沈倾绝的事情，更因为她知道洛子语这出好戏的内情。
第663章 师父，我残忍么？3（）
秘密知道的太多了，真的会短命。
要保住洛碧音的名节，要将今夜的事情当做一个教训让她记住，洛子语却不能允许有其他不该知道的人还活着。
然后，紫玉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这一切，每个戏中人都做得非常好。
整场戏进行地非常顺利，结局也是在意料之中。
可是，这却让洛子语不得不暴露出自己这工于心计而又残忍冷漠的一面。
她可以不顾那堂姐洛碧音的哭泣而冷冷说出那些惩罚之类的话来，她可以不管紫玉伺候自己三年而让她心甘情愿被杖毙，她甚至可以不顾洛尘香看到自己妹妹被设计的场面而与他谈了交易，却独独在意了自家师父。
因为在意，所以容不得别人觊觎。
因为在意，所以拼了一切要守护。
因为在意，所以生怕对方不喜欢。
她说，师父，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
问出这话的时候，洛子语心里其实是害怕的。
因为，一直以来，她在自家师父面前，都是那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天真可爱纯洁美好的样子。
如今，看到这个样子的她，师父还会喜欢吗？
洛子语不知道，也不敢想。她怕自己想得太美好了，答案会让她失望。
所以，她只能忐忑地等待回答。
只是，没有想到，师父竟然毫不犹豫地说了“不会”。
听到这个回答的那一瞬间，洛子语觉得春暖花开阳光普照，也不过是这般的温馨和煦。
心头被暖风吹过，柔软的，就像是之前每一次阳光晴好时，她趴在自家师父腿上闭目小憩一般的惬意。
你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我心的位置，是在万里云端，还是在万丈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