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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赋-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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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睡的黄裳儿淘气地说道:“到家了么。”

    “到家了,舞阳乖乖睡觉。”

    苏寒山掀来被褥,仔细地盖上。然后拍了拍黄裳儿掌心,便转身欲离去。

    谁知黄裳儿一把握住苏寒山的手:“苏哥哥不走。”

    苏寒山无奈。

    眼前黄裳儿粘人淘气的模样,倒真难与平日里那个无论动手还是动口都令李天下无可奈何的秦大姑娘联系在一起。

    看着秦舞阳死死拉着自己的手,原本想打开画匣瞧一瞧其中画卷的苏寒山半步移不得。一阵苦笑之后,便在床边席地座下。

    “好好好,苏哥哥不走。”

    苏寒山趴在床沿,静静凝望着那张俏脸儿。从相识至今十数日,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瞧着黄裳儿。

    哪曾近过女色的桃花山寺俗家小和尚看着看着,不由红了脸。

    ……

    鸡鸣罗浮山,光透文殊院。

    姑苏城外寒山寺作息规律的苏寒山躺在床榻上,准时醒来。

    睁开极为疲倦的双眼,看了看帘帐,然后慵懒地侧了侧身,忽然瞧见黄裳儿正趴在床沿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苏寒山惊吓坐起,抱紧被褥向后挪了挪,看着黄裳儿灵动的眼眸:“你,你……”

    “苏哥哥醒了。”

    黄裳儿扶着床沿起身,可能是坐的久了,刚站起时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她笑嘻嘻转身推门而出,不一会儿端来铜盆,将脸帕放在水盆里浸湿,递了过来:“给。”

    苏寒山还有些微愣,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犹豫半天终于接过脸帕拭了拭脸,冰凉的感觉袭来,混乱的脑袋终于有些清醒。

    将脸帕递回,黄裳儿顺手搭在铜盆上,接着又推门而出,端来早点。

    苏寒山接过清粥,诧异的看着笔直站在床边的黄裳儿。

    莫名其妙,房间刹那安静。

    秦舞阳看起来有些紧张,脸颊红晕,微微低着头,手指绞缠着臂腕上轻罗,纠结了一阵抬眼柔声道:“昨天晚上睡着了以后,我没做什么吧?”

    苏寒山回想着昨晚一路上梦话连篇,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没做什么啊?

    黄裳儿松了口气,又眯起月牙儿的眼睛,指着那碗清粥:“苏哥哥趁热喝。”

    苏寒山点头。

    转念一想,愈发心虚。他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反问道:“昨天晚上,我也没做什么吧?”

    黄裳儿惊奇地瞪了瞪眼。

    灵机一动,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做了啊……

    苏寒山愣在那里!

    ……

    罗浮山山脚下,众人已等待许久。

    远远地看着顺石阶而下的苏寒山与黄裳儿两人,李天下与黄梅老头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不自觉露出邪恶的笑容。

    按着腰间秋塘刀,顾长亭却显得忧心忡忡。

    并不知苏寒山一夜未曾回自己客房的院主陈丹青上前问礼:“苏公子昨夜睡得可好?”

    “还,还好。”

    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违心话,苏寒山礼貌地微笑。生怕被秦舞阳听到自己说谎,还不忘偷偷瞄了身后姑娘一眼。

    谁知黄裳儿佯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从身旁走过。

    手中抱着未曾打开的画匣,苏寒山想起昨夜八问的相师,问道:“对了,那位老前辈……”

    陈丹青说道:“老相师一早就下山了。”

    苏寒山犹有遗憾。

    陈丹青又道:“在下已为诸位备好楼船,乘船渡浮水,约莫三日三夜便可进入浔阳江。过了浔阳江再有三百里荒地,就是苏唐境边大梁城。”

    苏寒山道谢。

    众人随这位守着文殊院千灯楼却崇媚游方江湖术士的陈丹青院主,朝山后浮水渡口而去。

第二十二章 晕船鸳鸯() 
官道上,有辆马车一路扬尘。

    马车里坐着的是那位冒充江湖相师的苏唐帝国钦天监老祭酒南怀先生,与其晚年收的跛脚徒儿辟邪。

    南怀先生身体随马车微微摇晃,正闭目养神。

    身旁跛脚道童辟邪心有疑问,看了看老师,欲言又止。

    老祭酒南怀子不止明目,心中似也澄明,他睁开眼睛声色严厉说道:“有什么话就问!吞吞吐吐的,单这一点比你师兄就差远了!”

    提到太师李国初,辟邪脸上便有些不服气。心想着总有一日他会向天下人证明,与李国初之间谁才是南怀先生最得意的门生。

    他从身旁搬来蒲团,掀起前襟跪在老祭酒南怀子身前:“徒儿想知道老师对九皇子的看法。”

    南怀子看着身前生性阴沉的徒儿:“你想知道为师的看法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自己呢?对南朝长大的九皇子又有怎样的判断?”

    辟邪不敢欺瞒:“聪慧有余,却不足为虑。”

    老祭酒南怀子却笑了,看尽沧桑的眼眸里闪烁着精光:“不足为虑?是不足为我所虑,还是不足为你背后的主子所虑?”

    辟邪恍然意识到口误,惊吓之余连忙叩头:“徒儿惶恐!徒儿一生只常伴老师左右,不敢令谋他主。”

    南怀子捋着银白胡须,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儿,岂会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想起这孩子凄惨身世,便又于心不忍,教化说道:“你可知自己与师兄最大的差别在哪?国初愚钝,却兼怀苍生,知一生唯忠景佑皇帝一人,所以他立于不败。而你天生善妒,易被仇恨蒙蔽双眼。你将筹码压在七皇子身上,可曾想过若有朝一日承袭东宫之尊的另有其人,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辟邪低下头。

    想到一直以来被老师视若珍宝的画匣子,眼神露出锋利。

    既然老师对一切心知肚明,自己也没有隐藏的必要。如今景佑皇帝病重,众皇子在朝堂拉帮结派,培养羽翼已是常事。

    良臣择主而事,七皇子欣赏他谋略,为报知遇之恩而投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倒是老师。不远千里一行,只为将那画匣子送到九皇子手中。其中深意,让他不由多想。

    辟邪说道:“那么老师呢,可是择了九皇子?”

    ……

    罗浮后山浮水渡口没有想象的野草丛生,岸边是修葺过的平整石阶,约莫十米长,二十阶高,宽敞大方。两旁竖着木杆,高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摆。

    石阶尽头平地上,背青山面绿水错落着十数户人家。据院主陈丹青介绍,这些人家世代久居,原本只能靠着山猎砍柴捕鱼勉强维持生活。后来老院主心生怜悯,便出银钱买了艘楼船。

    修建渡口之后,将楼船交给了这些人家,让他们自行运作营生。

    为了拉拢生意,老院主曾特意在罗浮山办过鉴画会,邀请江湖诸多名人名士品鉴千灯楼无数藏画,这渡口也因此热闹起来。十数户人家非但脱离贫苦的生活,就连当初购买楼船的本金也一并还了文殊院。

    对此,他们是感恩戴德……

    陈丹青领着苏寒山等人来到渡口。

    起三层的精致楼船早已停靠岸边等待,掌船的是位年约花甲身体却健朗的葛姓老先生,那人领着十三岁的孙儿与十数名船夫厨娘等一同走来礼见众人。

    陈丹青一一引荐过后便说道:“就送诸位到这儿了。”

    苏寒山等人抱拳:“有劳陈院主相送。”

    太子爷李天下摘下腰间玉佩,丢了过去笑道:“若嫌山上枯燥,凭此可去姑苏领个差事,我想浑天监大臣们也不会拒之门外。”

    顾名思义,南朝浑天监与苏唐钦天监一般,都是为皇家服务察天象算节气定历法的机构。素来瞻仰此道的陈丹青一直渴望能入浑天监学习,可碍于罗浮山文殊院家业拖累,抽不开身。

    如今看着手中玉佩,惊喜之余那曾被埋藏的念头又复萌生。

    文殊院主带着微微激动的神色说道:“陈丹青多谢公子美意!”

    ……

    掌船的葛姓老先生指导着随行乔装的精骑将路程上吃穿用行的货物搬运上船,堆在船舱。那些马匹与马车留在了罗浮山。

    考虑到浔阳江登岸之后的三百里荒地,顾长亭便提前飞鸽传书告知大梁城守将按照既定日期备好车马,恭候九皇子。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苏寒山等人相继登船。

    从葛姓老先生十三岁的孙儿小鱼那里了解到,这楼船名为夜雪,乃罗浮山老院主亲自取名。古诗词里有写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如今承载着皇子与随行将领兵甲,虽不是战场杀敌,倒也不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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