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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这么多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慕容羽沿着官道一侧,不多时便行走至河边。
河道很是宽阔,两侧芦苇茂盛,山林郁郁青青,绿意盎然。岸边生长着各色的野花,清风拂过,花香四溢,岸边的树木微微晃动,惊起飞鸟无数。水面上波澜不惊,卷不起一点涟漪,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河道岸边有一个渡口,渡口不是很大却也稀稀落落的停靠着几渔艘船,这是沿河生活的人家,平日里靠着摆渡营运、捕捞打鱼为持生计的渔船。
慕容羽刚上前还未开口询问,众人便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招呼着。
经过商榷,最终确定以两百枚铜钱的价格,乘船前往青城山附近的渡口。两百枚铜钱的价格也不低了,差不多相当于这群船家一个月的收入了,没有抢到生意的船家觉得十分懊恼,抢到生意的顿时觉得撞了大运一般欣喜。
渔船倒也是干净,船的正中央位置支起了一个棚子,棚子下摆了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倒也不显得拥挤。穿中央的木板略突出,显然是为了摆渡而改装,尽管经过清洁,依稀可嗅淡淡的鱼腥味。
待慕容羽坐定,船家便撑起长蒿驶离渡口,长蒿划过水面,荡起阵阵波纹。沿着逶迤崎岖的河道前行,船家倒也是使得很平稳,显然不是第一次行走这条水道。
船借风势在河道上行驶,一路上倒也飞快。真是顺应了那首古诗,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山是好山,峰林怪石,高低错落,重峦叠嶂,绿树成荫,古意盎然,鬼斧神工。
水是好水,碧波浩渺,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令人神往遐思。
林寒涧肃,两岸时不时常有高猿长啸,又有百鸟鸣唱好不热闹,夹杂着不知何处而来的花香,倒也是让人沉醉。
这一路上,慕容羽与船夫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倒也十分融洽。
“少侠此去青城山,是去游玩啊还是去寻仙问道。”船家边撑着蒿,边客气的问道。
“我既不是游玩也不是去问道,只是回家看看罢了。”慕容羽应道,语气略带有意思伤感。
“少侠真是好福气,青城山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倒是神仙居住之地。”船家有些羡慕的说道。
慕容羽沉默了会儿,“或许吧,如今江湖纷争、朝廷动乱,有值多事之秋,哪有什么神仙地可以置身事外。”
船夫说道,“是啊,这几年内忧外患,匪寇猖獗世道不再太平,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江湖小贩,每个人都是脑袋挂在裤腰上过日子。还好青城山这一带仙师众多,时不时便下山行走救济一下穷苦百姓,倒也是比较太平。虽然也有山匪,但多都是穷苦家出身,被这日子逼上山的。大多都是劫富济贫,倒也不为难我们这河道上吃饭的船夫。”
“他们都不怕被官府抓到杀头吗?”
“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官府欺压,左右都是死,落草为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能吃得饱穿得暖,谁愿意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说的也是,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甘愿流落到山林草莽,成为贼寇。”
自古忠义两难全,倘若衣可蔽体、食可裹腹,又有谁甘愿冒着杀头的风险,过着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活。
。。。。。。。。。。
青城山下的渡口,停靠着许许多多的船舶,各式各样,有渔船,有商船,也有官船,来来往往、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大多数人群都是来游玩寻仙问道的人,也有些才子学士想要在进京赶考前,去观里拜上一拜,求个心安。不乏也有些想要去观里求姻缘、求子的寻常人家。以及避暑纳凉游山访水的官家子弟。
渡口两侧的官道边云集着各种摆地摊的小商贩,不远处更是商铺林立,俨然集市。有出售美食佳酿的店家,有租赁马匹的代步上山的,也有靠卖体力吃饭抬轿上山的轿夫。男女老少,高低胖瘦,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络绎不绝。
慕容羽付了船钱,与船家挥手道别,转身向岸上走去,沿着官道向着崎岖蜿蜒的远处行进。还好他行囊中有不少临走时师兄给予的不少零散碎银,此时正派上用场,船家并没有马上返航,则是在河道边继续等待着招揽客人。
他没有心思在此地闲逛游玩,也没有心情去观赏沿途的风景。他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这他认为没有意义的地方,也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此刻,他异常的压抑,异常的哀伤。
他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握着手中的剑向前走去,沿着记忆深处的路线走去,一步一步的沿着石阶走上去。
路线不是很长,却逐渐偏离了向着青城山山顶游玩的路线。
他走的异常的沉重,异常的煎熬,度日如年。
越是靠近心中的位置,他的心跳开始加快,脸色有些泛白,额头开出沁出汗来,掌心开始出汗,开始发抖,这不是因为天气炎热造成的,也不是因为登山的缘故,或者兼而有之,他浑身已然被汗液打湿,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情绪化了。
大师兄何冲说过,作为一个医者,施针过程中切不可手抖,速度一定要快、准、狠。凡刺浅深,惊针则止。针入贵速,既入徐进,出针贵缓,急则多伤。
他已经练习了不知上万次,早已经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此时,他已然犯了大忌。
不过,他确实很是紧张,甚至还有些害怕、恐惧,情绪异常的低落。
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最古老而强烈的恐惧,则源自未知。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一种情景,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最恐惧的源头。
山路崎岖,沿着一条记忆深处的小道前行,穿过人迹罕至的沟壑,不多时,便到了他记忆深处的地方,他此次的目的地。
这个曾经生他养他的地方,这个他嬉戏玩耍的地方,这个有他生父生母、邻居、玩伴。。。。。。的地方。这个承载了他太多太多记忆的地方。
这里原本充斥着欢声笑语,嬉戏打闹,鸡鸣狗叫,热闹非凡。
如今,坍塌的屋顶,没落的庭院,杂草丛生,残垣断壁,荒无人烟,一片荒凉,给人一种索然萧条的感觉是最真实的写照。阴森的废墟,展示着这里曾经发生着一场惨烈的战斗。
远处时不时的传来几声清脆而凄惨的鸟叫声,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他拨开杂草,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行走着,步履蹒跚的走到自己印象中的家门口,泪眼朦胧,打湿了脸庞。
他腿脚并没有任何懂得毛病,只不过此时双腿却如同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没有一丝力气,只剩下一丝朦胧的意识,在驱使他向前行走,向前前进。
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让他顿时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开始变得精神恍惚,似乎听见父母、玩伴。。。。。。在向他打招呼,呼唤着他一般。
步入院子,一座坟墓出现在眼前。
这是孤零零的一座坟墓,墓地破败,杂草丛生。
拨开杂草,可见有一个残缺的墓碑立于墓前,依稀能看到残缺的字迹“慕容忧夫妇之墓”。
子欲养而亲不待,泪逐水流难再禁。
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悲伤,跪在父母墓前,放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昔日情景,曾经与父母在一起的幸福画面,在每一个晚上母亲哄着他入睡的场景,在父母膝下承欢,舞刀弄剑的情景。。。。。。回想起六年前的那个晚上与父母分别的场景。
他跪在地上冷静地对天发誓,发誓他一定要为父母报仇雪恨,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他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覆灭昆仑。
就在这时,忽听到身后有人轻笑一声,“三师兄,这小家伙还真是不自量力,竟敢在此大放厥词,妄想灭掉昆仑。”
“老五,你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接着又是一个粗狂的声音应道,语气略带着责备。
抬头望去,只见周围已经有十余名灰衣灰袍之人,或刀或剑或戟或叉,隐隐对慕容羽成合为之势,个个面色阴沉,眸子灿然生光。
慕容羽站起身来,手中握剑,双腿有些发麻,似乎是跪了太久的缘故,血液有些流通不顺,语气缓和的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其中一人身材微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