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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
“我们现在吉陵伽山底下,”他严肃地说,“吉陵伽山曾经是龙的居所,是禁区。”
“德加尔,”我看着他,“我听说过那头巨龙的名字。”
他满不在乎地笑笑:“对呀,我家家谱上第一个名字,不过,吉陵伽山可不是我家的后院,这里的禁制对我也不会更友好些。”
“你了解这里的禁制吗?”
“不了解,”他干脆地说,“只有一些传闻,关于探险者有去无回的传闻。”
“可你却出现在这里。”
“你以为我想啊?”他翻了翻眼睛,“路太好走,追着追着就看见你了,早知道你自己作死我才不会下来,我为什么要为了你这个脑袋有毛病的笨蛋以身犯险啊!说到这里,这几个月你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我舅舅家?别告诉我你一直在这底下挖洞。”
多谢提醒!我顿时发现有满肚子的话不吐不快:“德加尔先生,我正想问你呢,你还记得当时把气旋出口开在哪儿了吗?我能捡回一条命是多么不容易啊!还有,那张通缉令是怎么回事?”
他一脸“说得正好”的表情,理直气壮道:“原来你看到了?怎么不来自首?你失踪了几个月,我们又在和火云城打仗,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了,你连这点都想不明白?智商给狗吃了?”
“我……你……”我气得语无伦次,忽然想到最重要的问题,“你见到我家人了吗?”
“我妈把他们藏起来了。”
“呼……那就好,”我想了想又说,“本尼妈妈还有瑞安呢?”
“他们在夜莺之森做客都快无聊死了。”
我点点头,终于觉得浑身轻松了,暂时也没有什么急着要问的,于是软软地往后面的岩壁一靠:“我歇会儿。”
“我也需要休息,对了,你有吃的东西吗?我刚下来的时候带了一点东西,已经吃完了。”
我注意到他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行李。
“你就这样过了三天?”
“没合眼呢,”他一边啃着我递给他的风干牛肉干,一边无所谓地说,“这不算什么,我以前试过更长时间不吃不睡。”
然后他大大咧咧地躺下睡觉,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绵长,怎么看都是维兰·德加尔。
第六十章 谎言或幻觉()
维兰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我坐在很近的距离上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倒没显出受到惊吓的样子,只是抬手揉了揉眼睛,用沙哑的声音嘟囔着说:“快被你吓死了,”顿了顿补充道,“不是你,是你那个烂西瓜皮一样的发型。”
“5个小时。”我看了看手中的怀表。
他皱着眉:“要不是你像鬼一样蹲在旁边看着,我或许能睡得更久。你都没有休息吗?”
“一点点,”我用手指抵住他的胸骨不让他起来,“我有话说。”
维兰只够抬起脖子瞥了一眼他的双脚,注意到它们被一种透明的细丝绑在一起,他挣了挣,没有挣断,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声音恢复清明:“要绑我,光这样是不够的。”
“我知道……”我犹豫着说,“只是一点保护措施,想让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冷冷地看着我,厉声道:“说。”
“我要向你坦白,之前并没有全部说实话,关于我为什么来到这里。”然后我把自己来到灵境之后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只是没说包里那位的身份。
他听得很安静,过后沉默片刻,说:“你身上背着一个老妖怪的半条腿吗?真恶心。而且真蠢。你知道这听起来像什么吗?老妖怪幸运地找到了你这个祭品,他只需要耍耍嘴皮子,不费一兵一卒就达成他自己的目的。我可以荣幸地与老妖怪见面吗?”
“暂时不要。”
“你是怎么回事?”他怒了,“亏我还以为你稍微有点脑子,想不到你蠢成这样,他许诺了什么让你甘愿送死?你是不是中邪了?”
“不是这样,”我摇摇头,“先不说他的事,德加尔,他说我进入了一个幻境,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你被那混蛋洗脑了。”
“那么我问你,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他盯着我:“什么意思?”
“夜莺之森会放任你一个人下矿不管吗?就算他们的脚程慢些,你已经睡了5个小时了,为什么还没有任何人追上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承认我也感到很意外,但这说明不了什么,也许他们都是些蠢货。”
“你知道这不可能。”
他皱了皱眉,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他的银色烟盒,我摁住他:“别在这里抽烟。”
他甩开我的手,语带讥讽:“你不是担心这一切都是幻觉吗?也许来一场爆炸,就能回到现实了。”
我白了他一眼,正想回击,突然看到一道黑影倏地从头顶的岩壁表面掠过。维兰显然也发现了,身上的肌肉绷紧,梗起脖子向黑影过来的方向张望。我们都不敢出声,寂静中渐渐听到一种细小的震动,逐渐变大,然后是细碎的嘈杂,从前方黑暗的深处传来。
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维兰抱着一滚,掉进了旁边的地下河中。冷不防呛了几口热乎乎的水,用力探出头来,正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沿着石头地面奔腾而过,密密麻麻都覆盖到侧面的岩壁上了,有几只被挤得掉进河里扑腾,是很小的老鼠。
我忍住没有叫喊,维兰伸手抓住几只落水的老鼠,用力扔了出去;我们眼睁睁看着这群老鼠像逃命似的朝反方向飞奔,踩着我留在地面上的行李,一瞬也没有停留。
这不是个好兆头。“你觉不觉得水越来越热了?”维兰说,我俩面面相觑,挣扎着从水里爬出来,他还得和脚上的束缚作斗争,一边脱一边抱怨,我也手忙脚乱地去帮他解。
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只来得及拎起被鼠群踩过的行李,就被维兰拽着朝来时的方向夺路而逃。背后的空气发烫,我无暇回头看,也匀不出气息问他是怎么回事,只听地下河水的喧嚣声越来越大,呛人的蒸汽越来越浓,竟然渐渐沸腾了。
这种时候,是没法停下来好整以暇地问这一切是不是幻觉的。
维兰像是有些经验,拉着我专往曲折的路上拐,直到找到了一个碎石脱落形成的狭小缝隙,粗鲁地一把把我塞在里面,他背朝外侧身挤在缝隙口,伸手重重地把我压在胸口,掩住我的口鼻。
我看不见他的脸,但能听到低沉的心跳,仅仅稍快了一些,并不因突发变故而显得杂乱。我想起几个小时前,包里那位说的话。
(“我感觉不到有人,别被骗了。”)
说起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听见包里那位了。
我们躲避的东西——不管它是什么——已经过来了。我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一股强烈的热风,或许是熔岩或火焰,在缝隙外凶猛地呼啸,身上的湿衣服几乎瞬间就干了,然后烧了起来——这是错觉,我趁维兰入睡时穿上的外衣,只是温度骤然上升而已;维兰的手臂横揽,裸露着一部分皮肤,热量传递过来,也是发烫的。
这样煎熬着度过了感觉上很漫长的几分钟,维兰放下手臂,长长地呼吸一回。我以为危机暂退,刚想说话,冷不防炎热的空气猛地冲进嗓子,灌进肺部,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然后我看到外面像炉膛一样泛着红光,到处是烧灼过的痕迹,这里那里还留着小片小片的残火。
维兰也轻声咳了一阵,我抬头看,只见他脸上十分淡定,似乎不是第一回见到这种场面。
“那是什么?”
“‘吉陵伽的吐息’,一种间歇喷发的流火,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跑到火山底下探险?”
我不太情愿地接受他的吐槽,轻轻推了他一下,发觉触感滚烫,不禁一惊,他却不甚在意的样子。
“你不怕火吗?”
“嗯?”他意识到我在问什么,“哦”了一声,道,“不是,我只是比你更耐热。”
“……因为你是龙族?”
他做了个鬼脸,没有回答,伸长脖子往外观察一番,说:“你得再等一阵子才能出来。”
我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莹然发红,有的地方浮起一串小水泡,看来还是烫伤了;脖子上还有几道爪痕,看上去很新。“这是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他瞥了我一眼,“不是你抓的吗?”
“啥时候?”我大惑不解。
“……你揍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