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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不大,只一个小小的红点。指尖上突然传来一丝微妙的凉意,倏忽之间消失殆尽,快的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真的还是错觉。
*
如果你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几乎是走投无路,而有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说我可以帮你,代价只需要你帮个小小的忙。
你会如何抉择?
碧月站在院子里,远远地望着在屋内为她忙进忙出的李子彦,目光由原先的冰冷变得柔和。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早早便定下了相守一生的誓言,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几乎是要将李子彦从她身边带走,好在让她找到了一个办法,虽然这办法是以破坏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她也曾为此自责过,也曾想过就此放弃,但每次看到李子彦的脸,她所有的底线都开始动摇。如此温暖美好的人,又怎么能如此过早的离开这个世界?
反正那个人也说过了,只要集齐21个婴孩元神,李子彦就能痊愈,就能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模样。而现在,她已经坚持了18个,只剩下3个。很快,只要熬过这段日子,等李子彦恢复,所有的一切就都能恢复到原先的模样。她会去赎罪,她会努力去补偿那些失去婴孩的父母。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只要能够把李子彦还给她。
斜阳西下,天色渐渐变得昏暗,而原本在屋内忙活的李子彦却像是被人突然点了穴道,僵靠在藤椅上,一动不动。
碧月将他扶到床边躺下,动作轻柔地帮他将被子盖好,然后飞快的从旁边的木架上拿了一个铜盆到后院的古井中舀水,铜盆外面纹着映日荷叶,是刚成亲时李子彦专门让铁匠打给她的,看上去十分舒心。
但碧月现在显然是没有心情去思考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她从古井里提了半桶水上来,将铜盆倒满,然后捧着铜盆快步回到了屋内。
接着从桌子底下的木柜中,搬出了一面没有框的圆形镜面,也是个铜镜,镜面十分模糊,什么都看不清。碧月十分小心地将手中的铜镜浸入水中,冰冷的井水划过镜面,只一会儿,原本光滑无痕的镜面上便荡起了涟漪。
“最后一次了。”
随着水面的波动,闷闷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一阵风拂过,屋内原本点上的油灯瞬间熄灭,满室漆黑。只剩下水中的镜面还泛着暖黄的幽光。
在这幽光中,碧月看到了自己的脸,蜡黄枯萎,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
碧月没有说话,只是从桌边拿起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轻轻的在自己右手食指上划了一下,动作娴熟无比。温热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铜盆里,然后十分清晰的渗入铜镜镜面,紧接着就消失无踪,盆中的水依旧是清澈无比,没有半点被染红的迹象。
“人准备好了么?”镜面上出现了一张脸,是李子彦的脸。
“别用这张脸。”
碧月冷着脸,她拿了事先放在手边的娟帕,十分冷静地帮自己的伤口止血。
对方冷笑,原本平静的水面因为它的冷笑一时间泛起阵阵涟漪,“你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救他,现在用他的脸,又有什么不好?”
尽管它十分努力的想要演好李子彦,可眉宇之间却总是缠绕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戾气。
碧月走到里屋将早已经失去知觉的付清竺拖出来,放在原先既定好的方位,看着水中那张脸,用十分缓慢的声调说,“可你不是他,永远都不会是。”
“无所谓。”那张脸扬了扬眉头,一瞬间又幻化为付清竺的脸,他眨了眨眼,似乎是在适应新面孔,然后才开口说,这最后一次,光靠元神可不够,必须要用活人作为引子,你做的不错,找到了这么一个几乎是完美的药引。
话说完后,倏忽间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室的水汽和还泛着涟漪的铜盆。
*
“阿瑾我真是服了你了吃饭也能走神?”王坏边说边夹了块笋干放进嘴里,似乎味道还不错,赶紧伸手又夹了一块。
“我走神了吗?”夏叶瑾下意识搓了下手,她总觉得刚才那个被扎的地方有点痒。
“何止走神啊!——”王坏用筷子指了指她面前那一碗几乎都没有动过的米饭,“你是从坐下开始后就没有动过。”
“关于婴孩昏迷的事,我好像发现了点线索。”夏叶瑾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秦隐,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俩的谈话,依旧姿态十分优雅的在用餐。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南洋有一种叫化魂镜的怪物,专门吸食活人的元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夏叶瑾觉得手心上那一点越来越痒,她几乎都要没法忍受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千钧一发()
王坏这时也收起了原本脸上戏谑的表情,与坐在他旁边的阿四两人对视一眼,“你是说这些婴孩的昏迷是因为化魂镜在作怪?”
“我是觉得与书上的描述有点契合。”
手心实在痒得厉害,夏叶瑾索性放了筷子,专心的挠起来。
“那书我也看过,只不过那化魂镜是南洋的东西,会跑这么远?”阿九问的一脸天真,王坏和阿四两人根本就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
“那书上说化魂镜是以镜子为本体,可现在谁家没有个铜镜,所以就算是它,想要找出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夏叶瑾边拼命挠着手心,边皱眉说道。
实在是太痒了,痒到她都想直接把自己手心上的这块肉给割下来。
“别挠了!”王坏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拍开了夏叶瑾还在抓痒的手,一把攥住另外一只手的手腕,径自拖到了面前。
随后他瞪大了眼睛,“你手心里怎么会肿成这个样子?”
他不说夏叶瑾还没有发现,被他这么一说,她也赶紧看了一眼,可不是,左手的手心整个都红肿了,一眼看过去,厚度跟熊掌差不多。
夏叶瑾也为自己手掌的盛况大吃一惊,如果不是手现在被王坏抓着,她估计早就跳起来了,“就刚才被鱼刺扎了一下,然后很痒。”
“哪里来的鱼刺?”
王坏还未接着往下问,原本一直安静吃饭的秦隐突然站了起来,他走到夏叶瑾的身侧,捏着那手腕看了一眼,眉头却突然皱紧,然后看向桌上那一盅刚刚端上来的鲫鱼汤,“哪里来的鱼?”
“是碧月送来的。”王坏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秦隐没有再说话,只是让阿九去拿了盒朱砂和一枚银针出来,接着从怀里摸出一块极薄的玉片,用指尖在朱砂上沾了沾,抹在玉片上。再用银针在夏叶瑾的手心点了一下,然后将涂了朱砂的玉片覆盖在上面。
过了一会儿,等夏叶瑾摊开手掌,玉片上的朱砂全变成了黑色。
“还真有问题啊?”
阿九满脸惊讶。
其余两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以这样的方式冒出来的新线索。尤其是,这个线索的指向还是他们十分熟悉的碧月姑娘。
*
碧月坐在床前,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将她的脸也衬得惨白。李子彦躺在床上,双目微闭,除了面色苍白了点,几乎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十分的安静祥和。
在外间的八卦阵里,付清竺被绑在木架上,一动不动,低垂着头,眼睛却没有闭上,只是空洞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
她死死盯着挂壁里的滴漏,等最后一滴水下落,她猛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刚刚那面铜镜,攥着拳头走到了付清竺的面前。
婴孩的元神已经到手,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付清竺的元神也一起吸到镜子里。
*
秦隐在看到朱砂全都变黑之后就出了门,夏叶瑾等人怀着一半好奇一半担忧的心情,也全都跟了出去。
其实夏叶瑾还有私心,自从跟付清竺说了她发现的线索之后,这个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虽然不能排除他还有其他的事情,但心里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碧月的家就在青衣巷里,距离铺子并不远,秦隐一出门就没了影踪,跟丢之后,几个人便决定先去碧月的家里探探情况。万一有什么异常,他们还来得及阻止。
可走进巷子里才发现情况是真的不对劲。
明明碧月的家就在前面,距离并不远,但他们几个却走了很久,无论怎么努力往前走,那座小小的宅院总是跟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青衣巷明明不长,可他们几个像是跨过了千山万水,直到累的快要趴下,还是靠不近那座小宅院。
“娘的,估计是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