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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因为昨天小十三就一直嚷嚷着要吃烤肉，所以陈果儿直接带着他来到了二楼最大，视线也是最好的一个包间，赵九每次来都坐这里。
“想吃火锅还是烤肉？”陈果儿问小十三，“还是都想尝尝？”
小十三也十分开心，一张包子脸笑的皱在了一起，丝毫不见之前的郁卒，“都想吃。”
府城也有火锅，小十三是吃过的，但是烤肉却是第一次。
伙计弄好了一切之后，小十三就对着炉子上烤的呲呲啦啦的肉片流口水。
“真香。”小十三笑的两眼眯成了一道缝，“以前跟九哥在野外的时候，也吃过这种，只不过那时候不是切成片，而是整只的一块烤。”
之后小十三就说起了以前打猎的一些趣事，“九哥射死了一头鹿，一剑穿喉，所有人和父王都夸九哥厉害。父王当场把那头鹿赏给了九哥，九哥又给了我……”
小十三说的兴致勃勃，陈果儿也认真的听着，不时的插两句话，气氛倒也很平和，丝毫不见之前的紧张。
一直到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小十三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叹了口气。
陈果儿也放下筷子，担心的看着他，知道他大概又想起了烦心事。
这种事陈果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静静的陪着他，等到小十三想出一个办法来。
只不过陈果儿也并不抱什么希望。
小十三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他毕竟还太小了，他自己根本做不了主。而且就算他不答应这门亲事，也拗不过他母亲，也就是五夫人。
毕竟这年代最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根本不由自己做主，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家庭？
“我娘要给我定亲。”小十三突然道，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是辽南府府尹的小女儿。”
陈果儿没说话，之前已经听赵管事说了小十三要定亲的事，而且他也就是因为这事才逃出家门的。
只是一句话不说也不好，陈果儿哦了声，“那你是不喜欢她？她不好看吗？”
似乎也只有这个原因，否则他就不会逃走了。
而且按照小十三的年纪，应该正处于叛逆期，往往是因为反对而反对。甚至有些时候明知道是对的，只因为那是大人提出来的，所以他还是要反对。
果然，就听小十三嘟着嘴一脸不满的说那女孩长的奇丑无比，“一张大饼脸，还有麻子，跟烧饼似的。”
小十三损起人来也是不留余地，一脸的嫌弃，“听说她小时候脑袋还生过疮，头发都掉没了，丑死了。”
陈果儿无语，心想五夫人对自己的儿子也太狠了点，再怎样也该找个差不多的，不说是倾国倾城，至少也该是端庄秀丽的吧？
毕竟小十三的身份摆在那里，那可是小王爷。
娶了这么丑的媳妇，先不说小十三乐不乐意，五夫人当婆婆的脸上也无光吧？
丑妻近地家中宝是没错，可这也是因人而异的，对于普通的百姓当然是这样。
可整个辽南府都是镇北王的，相当于一个小朝廷也差不多，皇子娶了个丑媳妇，岂不是被人笑话？
当然也不排除是五夫人想借此拉拢府尹，陈果儿觉得这才是必然的原因，豪门贵胄联姻不都是互惠互利，互为依靠的吗？
镇北王是藩王，府尹是朝廷外放的文官，一文一武镇守辽南府，起到稳定的作用。
当然府尹的存在也等于削弱了镇北王的权利，避免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但也不尽然，这就要看镇北王是什么态度了。
府尹朝廷派来的大员，只要镇北王不想谋反，或者占山为王把辽南府脱离出大魏，他就必定要受到府尹的限制。
而如果跟府尹联姻，那就是一家人了。
陈果儿看着小十三，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婚姻大事都不能由自己做主，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现象。
只是事到如今他能怎么办？
“那……要不你再跟五夫人谈谈？”陈果儿斟酌着词汇，“说你不喜欢她，或者这事再等等？”
陈果儿也知道这都是废话，但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小十三摇头，如果有用的话，他也不至于跑出来了。
“我娘看中的是她爹，也就是府尹的权利。”小十三闷声道。
陈果儿也抿了抿嘴唇，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小十三也肯定是明白这一点。
紧接着小十三又说了府尹的大舅子是吏部尚书，而且他跟赵九是对立面的，“好像是吏部尚书支持太子怎么的吧，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总之他跟九哥是敌人。”
陈果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就涉及到了朝堂的纷争，历来党争都是极其残酷的，看似表面平静，实则腥风血雨。
不是战场，却胜似战场，甚至更加残酷。
“可是五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陈果儿诧异，“既然那个吏部尚书跟九爷是对立面的，难道不是应该你们抱成团的吗？”
随即陈果儿灵光一闪，“还是说五夫人想借此机会策反吏部尚书，让他站到你们这边来？”
陈果儿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谁也不敢说终生都会效忠谁，利益面前一切都是空谈。而且这种事本就是你安插一颗棋子，他安插一颗棋子，按着按着就乱套了。
陈果儿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朝堂之争，但是古装电视剧和谍战片也看过一些，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小十三眼睛一亮，然而片刻后又摇了摇头，“我娘说过，九哥有战功，这一点我跟九哥比不了，我只能从政。等以后父王百年了，我才有资格跟九哥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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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0章 原因（）
“还有府尹的侄子在兵部，他也能帮我打点一二。”小十三闷着声道：“还说能帮我在军中立足。”
陈果儿静静的听着，照理说五夫人为了儿子打算也不算错，只是小十三跟赵九感情深厚，让他在背后算计赵九，他心里肯定也很难过。
“父王前半生征战沙场，留下不少旧疾，身体也每况愈下。”小十三难过的道：“九哥从小跟随父王上阵杀敌，我年纪小，而且也没有那样的机会，战功上肯定比不上九哥。但是有人帮忙就不一样了，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背叛九哥。”
小十三猛的抬起头，眼睛已经湿润了，“我小时候九哥对我最好，别人怎么害九哥都行，唯独我不行，果儿，你知道吗？”
陈果儿神色微动，“还有别人要害九爷？”
小十三摇了摇头，没说话，但是他的神情已经告诉了陈果儿。
镇北王有十三个儿子，凭什么赵九就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诚然他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更是战功卓著，可前提是他得有这个立战功的机会。
像小十三最小就不用说什么了，父辈和哥哥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中。
但是赵九前面还有八个哥哥，那些也都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却都没争过赵九，足见他能走到今天，不可能是逞匹夫之勇。
这当中有多少阴谋诡计，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陈果儿看着小十三难受的样子，也不由得叹息，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往大了说是两国交战，就像之前金兵进犯的时候。
往小了说是朝堂党争，虽然不见血，却更是凶险万分，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动辄牵扯九族，就像之前陈家无意中被卷进去。
再往小了说，家里也有战争，尤其是镇北王府这等门第。镇北王有十三个儿子，赵九能脱颖而出，可见也是经历了无数腥风血雨的。
而这，甚至比征战沙场，比党争更加残酷。
因为对手是拥有着至亲血脉的人，除了为共同的利益而争夺的头破血流之外，他们更是亲人。
要做到这一点，要么是天生冷血，什么亲情从不放在眼里，可那样也就算不上是人了。
要么就是忍受着内心极大的痛苦。
赵九是哪一种呐？
陈果儿心思纷乱，就听咚的一声，回过神就看到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壶酒，小十三喝了一杯酒，重重的把杯子顿在桌上。
陈果儿赶紧收回心神，“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其实这话问的没有太大的意义，掌控权根本不在小十三的手里，他只是一个牵线木偶，随便他娘怎么摆弄怎么是。
他没有半点的自主权，否则也不至于偷跑出来了，他的逃离看似在抗争，却只能更加证明了他的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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