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这辈子,江山在手,美人环绕,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可惜在这时,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寂寞。
他记起十几岁的无数个寂寞的深夜,他闲闲走到椒房殿前,里头簇簇跳动着的烛光。
他那时还不懂,这些零星的灯火,那个等了他几十年的人,最后温暖了他整整一生。
他张开眼睛,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夜色,眼角微微湿润了。
他的面前恍然间是那个幼年的自己,笑着对姑母说,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驻之。
他有些遗憾,他以为,这一生漫长,他们还有时间。
可终究是来不及了。
朦胧中,那个眉目绝艳的高傲女子微笑着冲他伸出手来。
他笑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握住她暖暖的手指,她还是昔年的模样,半分也没有变老的迹象。只叹他,头发花白,苍老而憔悴。
他说:“阿娇,你来接我了。”
阿娇笑意盈盈地偏头看着他,调笑道:“阿彻,你怎么这样老了?”
他有些惭愧:“如今,我配不上你了。。。”
阿娇咯咯地笑着,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远处去,娇声道:“这下就好了,没有卫子夫,没有别人,你这辈子都要陪着我。”
他觉得自己的脚步像是也变得轻盈了,随着她一道往远处的亮光走去。
他空落许久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自认此生,在乎的人也不过陈阿娇一人罢了。
只是他又困惑起来,这到底,算不算爱呢?
卫子夫番外 :还似旧时游上苑()
天色暗透了,我倚着门框,披上一件外袍,抻着脖子望着未央宫的方向,等陛下车驾来幸。
过了一会儿,远处的未央宫烛火逶迤,照亮了月朗星稀的天空。
宫女上前来,躬身拜了拜,道:“娘娘歇下罢。陛下今日往李夫人那儿去了。”
我“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抽回身来,将身上的外袍扔到地上,轻声道:“把灯都熄了罢。”
日复一日地等待,贯穿了我整整的一生。
。。。
我是卫子夫,出身贫贱,如今却也是这大汉至高无上的皇后。
昔日,平阳公主想要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格外看重了我亲弟卫青的将才。从她的口中,我也断断续续的知道,那时的大汉朝廷,还是以陈家和窦家为尊。
公主望着我,神色颇有些怡然,想来是对我的样貌很满意罢。
她亲昵地唤我:“子夫。”
我那时没见过世面,对着她时,带着几分战战兢兢的小心谨慎,听她叫我,双膝一软,跪下听宣:“殿下请讲。”
她“哎”了一声,亲自执了我的手,微笑道:“你想不想入宫侍奉陛下?”
隔着她深沉的眼睛,我都由衷地看出了自己的狂喜,我用力点头:“小人愿意。”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神色莫辨:“如今后宫空寂,陛下膝下无子,你若是能诞下皇子,必定荣宠加身,从此飞黄腾达。”
我点点头,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耐不住地想要喷薄而出。
她说:“子夫,孤今日扶你卫家满门不是不可。。。只是。。。”她巧妙地将话头顿在此处,一双带着心机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瞅着我。
我习惯了看人眼色,忙道:“子夫定当感念殿下恩德,愿为殿下当牛做马。”
就这样,我在陛下那日来时,顺着平阳公主的意思被陛下瞧中了。
他命人将我带到了轩车上,我自知会发生什么,心里头是跃跃欲试的欢喜和紧张。
更何况,陛下是个风华绝代的少年,端得一身的华贵非常的气度,实在令人不敢直视。
陛下的轩车富丽堂皇,内里也格外宽敞,我有些新奇地打量着这一切,心里暗自想着,过不了多久,这些华贵也都是我可以染指的了。。。
他那时淡淡地开了口:“你愿意入宫侍奉?”
我含羞点头:“全凭陛下做主。”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招我过去。我迈着雀跃的小步子,将手递到他宽大的掌心里,那里冰凉冰凉的,带不上一丝热气。
我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看着他像是处置一件朝政那样,不带丝毫感情地临幸我。
我咬着唇,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他过分冷漠的态度而觉得羞辱,我总之,是红了眼眶,可是我忘了自己究竟有没有流泪了,只记得我探着身子想要去吻他,却被他下意识地回避开了。
我大概还是哭了罢。
后来,我就随着他入了宫。宫里人恭敬地称呼我“美人”,一应端茶奉水沐浴更衣皆有人侍奉。
我带着格外的新奇,深深地迷恋着这一切。
那时他不过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回,可那赏赐却如流水一般,绫罗绸缎,金银绮罗,一应传进我的殿里。
我捧着那些赏赐,心里由衷的欢喜。
即便他不来,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我心里又纳闷,既然我未得多少宠幸,又为何非要赏我呢?
渐渐地,等我逐渐过惯了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便觉出日子的无趣来。
闲来无事,我便携着两个宫女在宫里闲逛,不经意地望见远处一片红墙旖旎,心里纳闷儿,便问身边的人道:“那是哪儿?”
宫女回道:“是皇后娘娘所居的椒房殿。”
我入宫也有一段时日了,倒是尚未见过这传说中飞扬跋扈却姿容绝艳的陈娘娘,心里好奇,况且入宫良久,未曾觐见,也实在不妥,便想去给皇后请安。
到了殿外,大门敞着,宫女宦官却都聚在院里,絮絮地扎堆说着什么。见我过来,忙跪下请安,口称:“美人。”
我很满意,也有些自得,不久前,我的身份尚且比不得宫里的下人高贵,如今却也成了这后宫的半个主子了,实在令人欢喜。
我问:“你们怎么都不在殿里伺候着?”
打头的宫女不卑不亢,规规矩矩地答:“陛下在里头,娘娘不让小人们跟着。”
我恍然大悟,正要开口,却听得里头一个很动听的女声嘶哑着嗓子喊道:“刘彻,你这个骗子!”
我蓦地一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从未想过,竟有人敢如此对着陛下讲话,不恭不敬,直呼其名,甚至还带着滔天的怒气斥责。
宫里人盛传陈皇后飞扬跋扈,果真不假。
我想要请安的脚步便不敢再迈了,但耳朵却支了起来,不受控制地听着。
半晌,我听得陛下的声音传来:“这不正如了你的意么?”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陛下的声音透着一股浓重的悲伤,隔了这样远,我也忍不住微微动容。
他接着说:“阿娇,我如你所愿去了旁人那儿,你如何不欢喜?”
原来,陛下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对着陈皇后,是自称“我”的。而赏赐如流水的我,在他口中,无名无姓,只落得一个“旁人”。
我痴怔在原地,望着身侧宫女宦官们小心翼翼交换眼色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由衷的可悲。
还似旧时游上苑(二)()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得上是最早窥得一丝端倪的人。
陛下是个全身都是秘密的人,起码对我来说,诚然如此。
粗粗算算,我跟了他也有几十年了,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我也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事儿触了他的逆鳞。
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反而是,你的确是个极好的皇后。
我初初听来,还算是欢喜,可后来便觉出其中其中恰如其分的生疏来。
我是个好皇后,却独独不是他心头的妻。
那时,我入宫一年,因着陈皇后的胡搅蛮缠(对我来说,她所做的事儿的确是令人瞠目结舌),陛下也有足足一年未曾临幸我。
我着了慌,忙派人去宫外递消息给平阳公主,公主只差人回了一句话,说男子都好新鲜,你同阿娇千般不同,他自然就被你吸引了。
我想了想,觉得我同陈皇后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她飞扬跋扈的性子总不讨喜,而我则能敏锐地察觉出陛下的高傲注定能同他在一起的,只能是乖顺地女子。
我按着心意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他虽是陛下,却也先是个男人,自然心生怜惜。
陛下许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又或许,是因为陈皇后的性子实在令他厌倦,总归他来我处越发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