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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为人谦和医术好,邵望舒谈吐诙谐又好说话,加之这两人长得也好,可谓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宫女们都爱找他们俩看病。若是知道今日有莫太医或邵太医当值,哪怕只是有点鼻塞头晕的小不适,也会抽空去值房找他们问东问西。
因此莫晓每次在宫里侍值,几乎都忙着去各处看病,没几日便与西六宫慈宁宫各处的宫女混得脸熟。
这日又轮到莫晓进宫侍值,才坐下没多久,便有个宫女来找她。莫晓抬头一看,就见她脸上蒙着丝帕,只露出两只眼睛,不由楞了一下,随即明白,多半是她脸上出了问题。
宫女不肯解下丝帕,只小声说病由。
她为使肌肤白净光润,用过不少面药或偏方,但效果甚微,这回得到个新方子,找相熟的采办内侍去买来原料,自己调和后敷脸,当时洗完后,肌肤果然白净许多,却不想第二日皮肤开始发红瘙痒,今日起床后症状更显严重,她才蒙着脸来看病。
莫晓听她描述,估计是乱用方子导致的过敏,但还得看一看严重程度才能定下治疗方案,但看宫女扭扭捏捏始终不肯摘下丝帕让她瞧,便微笑道:“看病看病,看了才能治,你不让我看,就是医神下凡,华佗再世也没法治啊!”
宫女忍不住轻笑,本来焦虑的心情也因此稍有缓解。
莫晓又柔声劝道:“医者眼中没有贫富老少,也没有美丑之分,只有治得了治不了的疾病伤患。你找我来看病,总得让我瞧清楚了才能对症治疗啊!”
经她反复劝说,宫女终于肯低头摘下蒙面丝帕。
屋内堆放了不少杂物,莫晓却只看柳蓉娘,开门后柳蓉娘第一眼望向屋东角,随即就马上移开了。
莫晓微微一笑,直接翻找屋东角的那堆杂物,很快在下面发现一只榆木箱子,箱子上虽然亦有锁,但却是小锁,她很容易就找到相配的钥匙开了锁。
柳蓉娘一下着急起来,脱口而出:“这不能拿!香兰,香萍,拦着他!”
香兰香萍毕竟是丫鬟,不是打手,这会儿若是面对张姨娘,她们以二敌一,早就冲上前去扯头发拽衣裳掐胳膊了。
可莫晓在她们眼里是个男人,个子也高,虽听柳蓉娘如此吩咐,两个丫鬟却畏畏缩缩地不敢真的上前动粗,只是拦在莫晓前面不让她带走箱子。
然而莫晓并不是冲着财物来的。她将箱盖打开,提起整个箱子向外一翻,顿时箱中钱串银锞、首饰珠玉、宝钞房契撒了一地!
柳蓉娘又气又急,慌忙上前捡拾。两个丫鬟也手忙脚乱地帮忙抢拾。
莫晓绕过两个丫鬟,一把抓住柳蓉娘的胳膊,将她拎起来拖至屋外,锁了小屋的门,将两个丫鬟锁在其中。
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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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晓追问:“而且什么?”
“初看第一眼你是与他十分相像,多看几眼却觉得种种地方都不像,你看我的眼神;你说话语气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你和他不是一个人。”
莫晓舒了口气;原来是这些地方不一样,她轻咳一声:“茵茵;我确实不是原来的莫亦清了。”
施茵茵瞪着一对如水春眸;怔怔望着她。
莫晓接着道:“因为我受伤极重,失血太多,昏过去好些时候;醒来后前事俱都忘了。你看我习惯、言谈、举止习惯皆与往日不同;只因过去的我已经消失。我连你也忘了,是在书房瞧见你赠我的诗,才知有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今日来找你;便是想听你说说你我之间的事;期望能帮我忆起过去。”
施茵茵听她说完;默然片刻,冷冷道:“我就直说吧,你真的不是莫亦清;你的手和他的不一样;他手腕上有道不明显的旧疤;你没有,刚才喂你喝酒时我看过了。也许旁人不会留意这些细处,我却我又怎能不在意你虽然刻意弄哑了嗓子,嗓音还是与承郎不同,你开口说第一句话时我就知道了”
莫晓震惊地望着她:“我真的不是莫亦清?!”
施茵茵皱眉:“你不要装傻,你到底是谁?”
莫晓愣愣瞪着她,但其实完全没在看眼前的绿裙丽人。她心中纷乱如麻,身上一阵阵发冷,脑中来去的,都是自己穿来时种种经过。
她突然意识到,她完全没有原身之前的记忆,柳蓉娘告诉她是莫亦清,她就以为她真的是莫亦清了。
但若她真的不是莫亦清呢?如果她不是,柳蓉娘为何要说她是,而真正的莫亦清又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施茵茵等了一会儿,看莫晓一言不发,忍不住又问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了。”莫晓神情茫然道。
“怎会有人不知自己是谁?”施茵茵只觉难以置信。
忽然响起敲门声,莫晓吓了一跳,倒是回了神。
“莫太医。”门外是芮云常的声音。
莫晓急忙提嗓应了声:“芮大人。”
“莫太医更个衣未免太久了点吧。”
莫晓与施茵茵对视一眼,见她无声摇头,知道她还有疑问要自己解答,而自己也需要更多时间去理清思路。
她大声应道:“就好了,就好了,芮大人再去喝个十杯八杯,下官这里就完事了。”
说着她冲茵茵使了个眼色,几步跳到床边,拉着床柱有节奏地摇起来。
施茵茵脸一红,咬唇白了莫晓一眼,在吱吱嘎嘎的摇床声中媚声哼叫起来:“嗯嗯啊”又喘着气道,“轻,轻点”
门外没了声音。
莫晓一边摇床,一边朝施茵茵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些说话。
施茵茵走近她,却仍是谨慎地保持了三尺距离。
莫晓不放心地小声问:“我们这样说话,外间可听得见?”
施茵茵摇头。添香阁的隔门上并无槅扇窗棂,本就比寻常屋门要厚,关起门来说话便听不真切。他们两人在屋内对话,始终压着嗓子用气声说话,再加这“嘎吱嘎吱”的摇床声,外间更是听不清说什么了!
莫晓轻舒口气,继续道:“我一醒来就在莫宅,发现自己满身是血,肚子疼得要命,但我为何会如此,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全都不记得。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很快就接着瞧见柳蓉娘,她告诉我是莫亦清,我便以为我是莫亦清。”
施茵茵仍是怀疑地盯着她:“我又怎知不是你害死了承郎,接着冒充他呢?而且,怎会有人不知自己是谁?”
莫晓低头解衣带,施茵茵急忙往后躲:“你要做什么?你要再靠近我就大声叫了,让外头那位芮大人知道你”她这一下惊慌,声音不由抬高了些许。
莫晓急忙叫她轻点:“你别怕,我又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是让你看看证据。”
她解开外袍,撩起夹袄与中衣,露出自己肚子上的伤疤:“我受了这伤差点没命,卧床养了几个月的伤,莫亦清不过是个小小医官而已。我就算为了冒充他也不至于把自己伤成这样吧?”
施茵茵小心翼翼地走近几步,瞧清楚那道长长的刀疤后,低低声倒抽一口冷气。
莫晓低声道:“我要和你说清楚,第一,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原先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第二,如果我不是莫亦清,她的夫人一定知道真的莫亦清在哪里。第三,莫亦清一定是犯了什么事或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你如果随便将这事捅出去,就会害了她。”
她看出这姑娘对莫亦清是动了真情的,为了莫亦清的安全就不会泄露这件事。
而她这一番话虽是为了说服茵茵,说完之后却觉心中原先模糊而混乱的想法变得清晰起来。
施茵茵点头答应,打开衣柜拿出一件男子衣袍来,走近道:“方才说了进来是要更衣的,不换可过不了芮大人那关。”
莫晓脱下外袍,接过她手中衣衫,忽然想要求证一件事:“莫亦清曾在这里过夜,他和你有过那个男女之事么?”
施茵茵脸庞微微一红,没否认。
莫晓豁然开朗。
她之前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莫亦清是怎么女扮男装考入太医院的,身为女子又为何要娶这么多妻妾,还在添香阁拥有红颜知己。
最重要她是怎么与这群妻妾周旋的,能几年不与妻室同房又始终不暴露女子身份的,她还曾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她又以为莫亦清是个百合。
只因她先入为主,自己是女身,就以为原身莫亦清是女扮男装。
但事情真相其实简单得可笑——莫亦清是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