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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琵琶骨铁链疙瘩附近的那块鳞片被拔得摇摇欲坠,鲜血不要命一般溅落在地,一落地便嗤地一声变成了一股青烟。
程清河发了狠,一脚踩住它的肩膀,一声荡气回肠的清喝之后,滋地一声,鳞片脱离了血肉,飙飞出来一股血,吭地掉落在地,她也随之往后倒去。
迦叶颓然倒地,喷了一口气,爪子酸软得不像话。
程清河踉跄着爬起来,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走过去捡起那片沉重得铁块一般的鳞片。
那鳞片黑得没有一丝光泽,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只有一部分半弧锋利得几乎虚化了边缘。
这是个好东西,她露出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朝麒麟走去。
头顶上的余回还在垂死挣扎,不过才几分钟的时间,身上便挂了彩。
他双手撑在地上,粘稠的献血顺着他的嘴角拉出一道血线,几乎布满全身的伤口令他看着几乎犹如一个血人,只有那一双依旧明亮的眼睛,亮得令人发怵。
他抬起头,踉跄着站起来,脸上一道手掌长的弧形伤疤,顺着他的眼廓一直蜿蜒到下颌,里头翻着黑红色的皮肉,随着他的咬合一阵一阵抽搐。
迟迟未将他拿下,那光刃红得越发沉,仿佛浸满了怒气,它悬浮在空中,浑身一震,刷刷刷复制出数百道光刃,将他包围在其中。
生气了?你也不过如此,余回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那些仿佛通人性的光刃一举朝他冲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要死了吗?
不,清河现在还可能处在危难之中,或许体会着比他更为糟糕的处境。
他怎么能够放弃?!
他撑在地面上的双手握紧。
刃气裹挟着冷风呼啸而来,他抬眸看去,黑色的瞳孔之中清晰地倒映着,月光,以及……一切都像是放慢的镜头,他知道,在下一秒,它们就会刺破他的瞳孔,击溃他的脑髓,将他劈得支离破碎。
哄地一声,以他为中心,地面奔溃塌陷了下去,他还未反应过来,腰上一紧,眼前巍峨的高墙下沉。
一道黑色的影子将他飞速卷上了天空,下方百道光刃成一块,嘭地一声原地爆出了一片血光,
炸得整个城主府地动山摇。
轰隆隆,也不知哪里传来的声响,震得方囝耳朵嗡嗡响,他坐倒在椅子上,扶额抽了一口冷气。
他的酒量真是越发不济了,怎么不过几杯便已经天旋地转。
凤媛哄得他喝了,自己却是没喝几杯,见外头这么大的动静,她第一时间便看向座上的方囝。
“你……”
她张了张嘴,见他抚着额头一声不吭,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要是真醉还好,若是假醉,这么大的动静,她当然不能再替那人瞒下去。
聪明人,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
屋子里灯光灼灼,这蛮荒大陆说是宴请,其实也找不出什么余兴节目,不过是请人奏个弦乐什么的。
但是方囝不愿,非要叫人排个霸王别姬,将凡界那套生生搬过来了。
“楚霸王”同“虞姬”知道出了事,愣愣地停了,也不知道当唱不当唱。
“副城主,要不要……”去看看?话还未说完,便被一直低着头的方囝打断了。
“。”他呻吟了一声,接着抬起头,对着凤媛展颜一笑。
凤媛心下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走近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触手滚烫。
再看他泛红的脸颊,她瞧瞧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真醉了。
心中却是着恼,程清河那一行人果然都是祸首,没得带累旁人。
大半夜,月光悄悄掩进了黑云之中,一半白一半黑,凉风掼月,余回被搂着腰腹,闭着眼睛一会儿,又睁开了眼。
他的衣襟被极速的风刮得猎猎作响,血刚冒出嘴角便被带走了。
“下面还有一个。”程清河一手揽着余回的腰,一手扒着迦叶的肩膀,凑在他背后说道。
“抓稳了!”迦叶沉身下去,几乎贴近了地面,迅速接近下方奔跑闪避的林福。
林福吓了一跳,见那熟悉的二人就在眼前,脸色一喜,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上去……
苏河城主府发生了这般大的响动,但是城主府之外却是半点也听不见,百姓们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晨雾下来,不少人已经开始挑着扁担准备集市了。
一切仿佛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不同是,城主府中心已经一片狼藉。
方囝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见枕边已经没有人了,方才闭了眼睛呻吟了一声。
头痛欲裂!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连忙掀开被子摸了摸身上,只见全身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穿。
门吱呀一声开了,凤媛穿戴齐整,端了一大碗粥进来,见他醒了,带着英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显而易见的羞色方囝忍不住拥着被子,又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面。
有些湿漉,但是自己完全不记得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你,觉得如何?”他神色不定地试探道。
凤媛将粥放在案桌上,闻言一怔,接着反应过来,点点头,目光游移:“还,还好。”
见她如此反应,方囝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夜已经办了的,只不过不记得过程,实在有些遗憾。
“把粥拿过来吧!”他自得又惬意地笑了笑,不再客气,语气俨然是使唤自己的丫鬟一般。
只不过这样的自得却并没有持续多久,日近正中,一声惊诧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嘘,嘘,莫要吵醒王后。”兽城的王宫之中,一侍女被人自后头捂住了嘴。
那侍女虽然看着像是个人的样貌,但是嘴大得惊人,嘴角的弧度又长又细。
程清河走了出来,一见便知道这是鸟类妖修。
侍女点点头,迦叶放开手。
“王?您终于回来啦!”她小声说道,回头一看,却见迦叶本人半妖的可怖模样,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您怎么弄成了这样,王后看到了该有多伤心,哎你们又是谁?为什么跟着王,这里可不是人修之城,不能随意乱走,难道你们是人修?啊,天呐,我要禀报王后!”
那侍女嘴一张,嘚啵嘚啵跟个机光枪似地说个没完。
林福走到她身前,低声怒斥了一声:“闭嘴!不然我杀了你!”
那处程清河已经扶着余回,跟着迦叶往王宫深处去了,只见着远去的背影。
侍女一噎,连忙用手包住嘴,细细哽咽起来,声音又尖又怪。
“不许哭!”林福忍不住又瞪了一眼,跟着那几人去了。
她眼睁睁看着,背脊一耸一耸,抽抽搭搭地跑开了。
王宫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因为空间大,又铺满了巨大的石砖,感觉比冰窖还要冷。
“放这儿罢。”迦叶走到寝宫中间的空地上躺下,他的一侧肩膀血肉翻飞,肿得犹如藏了一块石头,隐约可见里头的森森白骨。
它的琵琶骨断了一根,是被程清河弄断的,但是用一根琵琶骨换来自由,如何也算值了。
余回被放在一张巨大的榻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程清河,对方正在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剥开衣衫,他不由自主地一阵抽搐,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一双柔弱的小手摸上了他的腰,他心中一震,抖得更加厉害了,但是更令他着慌的是,嘭嘭,嘭嘭,嘭一声高过一声的心跳。
那是他的心跳声,他第一次知晓,胸腔里揣了一头小鹿的滋味了,虽然这个形容令他有些恶寒,但是莫名地贴切。
他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说出口的……
“吃了。”程清河见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拿了一个丹丸送到他嘴边。
这还是傅大人那里顺手牵来的,余回一直将它带在身上,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派上了用场。
她的手很凉,他的嘴很热,程清河用手指将丹丸送进了他的牙关,蹙眉移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冷与热的交汇,她的手掌岿然不动。
顿了片刻之后,她又塞了一颗送进他的嘴里。
他眼珠子动了动,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冲出口的便是嘶地一声。
“很快会好的。”程清河见他呼痛,眉宇松开,露出了放松的笑,似劝慰。
“丫头,过来也帮我看看。”迦叶将脑袋枕在爪子上,看着竟然生出了几分钦羡,但是随即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