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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董嫣走后,苏拂环顾了这方旧草屋,虽然摆设极为陈旧简单,倒也还合她的口味,在那脏兮兮的地方待久了,骨头都松软的很。
她关上屋门,去向平日所睡的床榻,在床板底下,记忆中的五十个铜板还在,那原是苏拂为了攒够苏青入学的束脩。
只可惜,还差很多。
她将铜板放回原处,和衣躺在床榻之上。
经过此事,她已经不能在再待在此地了,村长的宝贝儿子被关进牢中,不知几时才放出来,而张家和李家的儿子则被打的皮开肉绽,没有一月半月,是好不了的。
她本就是村里人的眼中钉。
现在,已经到了非拔不可的时候了吧!
只不过她还不能走,还有一件事要做。
在牢中待了几年,这里就算简陋,也要比草席舒服的多,她怡然自得的躺在床榻之上,决定先好好睡上一觉。
阳春三月,巍巍宫阙。
她在殿外玩乐,却见一人身长玉立,青衣长袍,似闲庭信步一般从远处走来,却掩不住的面色苍白。
她愕然抬头,似着迷一般起了身,无意识的站在阶梯上,堵住他必经之路,直到他走到跟前,声音清冷,“可否让一让。”
她将他眉头的不适忽略不见,恍惚问道,“你是谁?”
他叹息一声,伸手扶住一旁的扶手,“你可知,你再不让开,我就要倒下了?”
她讶然,他的身子向前探了探,距离她近了些,她能看见他莹白的鼻尖渗出细细密密晶莹的汗珠,才知他所言非虚。
她下意识伸手相扶,宽大的衣袍之内,手臂却是那般瘦弱。
却见他偏过头看她,面上似笑非笑,“男女授受不亲,尔可听过?”
她当下面上一红,却强装镇定自若,一副不知者无罪的模样,“你正处危难之中,我伸手相扶,不过权宜之计,总不好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跟头。”
他哑然失笑,瞧着守在各殿各处的婢女,复又看她,对答如流,“恕在下唐突。”
说完,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半个身子都由她承载,“劳烦你送我到太后殿中去吧!”
她不妨他突然来这一招,面色胀红,咬咬牙,要强的脾性上来,脆生生答了一句“好”。
第三章 物是人非()
♂,
等她再醒来时,却早已骄阳似火,日上三竿。
梦时冷汗淋漓,如今还未散去,她伸手捂住心口,却不能止住疼痛。
院门忽然被大力敲响。
苏拂定了心神,走了出去,不情愿的开了院门,门外站了五个人。
依着原身的记忆,她依次辨别出眼前的人是村长,以及张小三李小四的父母亲。
这算是来算账了?
她果然所料不差。
村长只见她出现,便骂骂咧咧道,“你这丫头,倒是长了本事。”
既然她逃不开,自然也不打算躲。
紫眸挨个扫了他们一眼,遂即清了清嗓子,声音婉转动听,“村长大驾光临,阿拂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方才说完,村长一愣,再看向苏拂,便带着惊疑的神色,“你能开口说话了?”
苏拂皱皱眉,她都开口了,自然是能说话了,还有别的原因么?
“托村长的福,阿拂如今死亦不惧,当初的心结,也算是想开了,自然也能说话了。”
苏拂并非先天失言,是从母亲去世那日开始的,村中的人也都知道,因此对于苏拂所说也是信了一半。
不过这类事实不常见,还是让人有些游移不定。
倒是村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再纠结此事,继续黑着脸,“你这丫头推你幼弟入水,为何嫁祸给我的儿子?”
苏拂不禁莞尔,这可是活生生的倒打一耙。
她叹息一声,视线转向一旁的张家和李家,哀叹道,“村长,这你就是冤枉阿拂了,阿拂当日在牢内惶惶不知终日,但出狱后也听说,您儿子之所以入狱,是因张家李家的供词。”
她话音方落,便见张家李家夫妇一下子涨红了脸。
却见苏拂未肯善罢甘休,向前走了两步,笑意盈盈的看着面前的张李二家,“阿拂是真不明白,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来自取其辱的?”
这张李二家可不就是自取其辱?
明知他们的儿子亲口将严实送进牢狱,还同村长一同来找她麻烦,没看见村长此时面色十分难看,强忍着不发作么?
依她看,这张李二家迟早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张李二家此时更不能退,不然在村长心中便是罪上加罪。
张家当家的终是忍不住,开了口,“若非你这妖女勾引阿实在先,阿实怎会做那种事?”
说到那种事,却见苏拂瞪了他一眼,他不禁缩了缩脑袋。
大人在孩子面前露了怯,可真是怂。
张家媳妇不由得掐了当家的一下。
李家媳妇遂即附和道,“也是,长得那种眼珠子,不是妖女是什么?”
苏拂乐了,伸手碰了碰眼角,装作委屈的模样,“阿拂不过十二岁,能知道什么,倒是我这双眼珠子,县太爷亲口夸了漂亮,你这么说,岂不是不信县太爷的判断?”
李家媳妇一下子住了嘴,和县太爷比起来,村长明显不值一提。
村长见一个两个都说不过这苏拂,不由更气,“当年我们村子好心收留你们母子三人,你不仅不知感恩,更是恩将仇报,这间草屋你也不用住下去了。”
说了半天终是说到正题,这是打算将她赶出村子去了。
又或者说,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若是她继续待在这里,出了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谁做的手脚,若她出了这里,路上怎么死的,可就是不好说了。
苏拂对此嗤之以鼻。
她也懒得再同他们周旋,索性道,“这案子是县太爷判的,若是村长觉得委屈,阿拂可同您一同去县衙喊冤。”
她顿了顿,语调稍有些拔高,继而道,“至于这旧草屋,阿拂的娘亲是交了钱拿了房契的,村长这么赶人,可不好吧!”
村长微怔,那时他们三个来到村子里还是七年前,他料想苏拂年纪小不知事,却不想苏拂竟是清楚的。
他斟酌着,又道,“哪来的什么房契,你记错了。”
只要他不认,那房契也不过就是一张废纸。
“记没记错,拿出来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这句话不是从苏拂口中说的。
苏拂面前的几人同时转身,便见县衙的主簿带着两名衙差正往这边走来。
村长的面色因着方才主簿的话有些不好看,但也不能反驳,只好等那主簿走到近前,俯着身子,“见过主簿。”
那主簿微微点头,而后看向苏拂,“你方才说房契,拿出来验一验,以绝后患。”
主簿笑的平易近人,只是“后患”二字咬的重了一些。
他身后的村长不由的携了携额角的汗。
“不用验了,草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
村长都这么说,其余两家人自然不敢再说些什么。
倒是主簿点点头,“那就好。”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村长一眼。
说罢,主簿又看向苏拂,开口提了正事,“太爷有事要问你,你同我走一趟吧!”
苏拂看向村长,“村长可要同阿拂一起去县衙喊冤?”
村长悻悻然,他自然是不敢去的。
又见主簿看向他,“这案子难道还有遗漏?若真如此,那你也随我走一趟!”说到此处,却又道,“不过若是无中生有,自也要治了罪再说。”
村长忙是摇头,“太爷判案公正无私,草民并无意见。”
主簿皱皱眉,“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草民这就走。”村长弯了腰,匆匆转身。
一旁的张李家的夫妇,见村长都这般不讨好,自然也不敢多留,慌张了行了礼,便尾随村长一同去了。
等人走远了,苏拂这才道,“谢主簿解围。”
主簿笑着眯了眼睛,仔细打量了苏拂两眼,同两日前被押往县衙的她大有不同,他记得,那时的她是个哑巴。
“无碍,你可收拾妥当?能离开么?”
他方才让她同去县衙自然不是骗人的。
苏拂想起此事,回道,“烦请主簿稍等,民女洗把脸去。”
苏拂瘦小的身子便进了院子,打水洗了脸,整了衣衫,这才走到主簿身旁,“民女妥当了。”
主簿点了头,看了一眼身后的